第十三章 陷落（1 / 1）

回到明月升起前，中午三时，镇守吩咐各村落村民暂不返村，继续待在镇上，等待明日上仙新的法旨。这次他们联合大户们开放镇上商铺，空余住宅，用来安置村民。同时，镇守与大户们也在不断探访，想要查明斩魔之人。

小河村众人商议后，决定还是留在镇上，因为还不知道今晚明月能否升起，虽然章回识可以斩魔，但大家还是怕他一人难以顾及全村众人。待明日确定后，再决定如何行事。

下午二时，秦炳辉得到管家上报，斩魔之人疑似小河村的人。秦炳辉便找来正在修行的秦鸣凤，同其一同匆匆前往小河村众人聚集的地方。

这时小河村众人已经忙完，在市场边几家店铺休息，在一饭店二楼，章回识正与父亲，李大木等人围着谈话。章回识谈起了他的神意运用。

“我在醒觉后，若是夜晚闭眼体会，神意可感觉空中有彩雾游荡，但是我的神意无法捕捉。但是获得这把短剑后，若是神意进入剑里，剑会将彩雾吸入。而在用剑劈刺邪魔时，如果用神意转入剑身，这把剑就会把邪魔化为青烟。在邪魔化烟后，我也感觉到有暖流从剑身流淌回身体，这股暖流能让我精力更加充沛。”

章凯英说道：“回识曾与我提及彩雾，但我尝试过，并没有发现过。各位在今晚也可以尝试一下，但我估计跟回识的神意强大有关。”

刘传宗立刻问道：“回识老弟，你的神意范围有多少？”

“应该是一百丈。”

“一百丈！！！”

众人的眼睛都突出来了。这可不是一星半点的差距了，而是天地那么大的距离。小河村里神意最强的就是章凯英和刘石山了，一丈二三尺。突然听到一百丈，他们都不知道怎么表达心中的震惊了。

刘石山叹道：“听闻道场弟子都是万中选一，回识应该就是其中之一了”。说完看着儿子，摇摇头。刘传宗郁闷地看了看章回识，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李大木说道：“不管如何，晚上大家都试试回识说的办法，看看能否弄把厉害的兵器，劈死那些邪魔！”

大家讨论时，听到楼梯有脚步声传了上来，便停止了说话，看向楼梯口。

两个穿着丝绸华服的男子走了上来，后面跟着四个身穿黑色短打服，腰挎长刀的壮汉，正是秦家父子。

秦炳辉满面笑容，到众人面前，做了个辑，笑着问道：“在下秦炳辉，带着犬子秦鸣凤前来，是想拜会一下昨晚力挽狂澜，斩妖除魔，挽救了和安镇的英雄。请问是小河村的哪位英雄？”

众人相互对视片刻，章凯英按着儿子的肩膀，站了起来。

“秦老爷言重了，哪里有人能力挽狂澜，犬子不过驱除了几只邪魔，都是大家慌乱之中看错了，所以以讹传讹而已。”

“阁下尊姓大名，贵公子是哪一位呢？”

“免贵姓章，在下章凯英，这位是我家阿大章回识。来，见过秦老爷。”章凯英见避无可避，便大方地让儿子站起来与秦炳辉等人作了个礼。

秦炳辉见到这是一个穿着简陋的短衣短裤，脚踩着麻鞋的少年，但他脸色不变，依然是笑呵呵地说：“没想到是一位这么年轻的少年郎啊！长得仪表堂堂的，又本领高超，章老哥有福气啊！”

章凯英回答道：“秦老爷过誉了！”

这时，旁边的秦鸣凤也插嘴道：“章小哥，在下道场外门弟子秦鸣凤，想与小哥交流一下昨夜斩魔的事情，不知可否？昨晚在下也拼尽全力，斩杀了两只幽冥虎，但可恨自己能力有限，无法救下更多的百姓。”

章回识看了看章凯英，还没回答。秦鸣凤又道：“另外，我俩也可以交流一下道场拜师的事宜，毕竟新上仙到来，道场估计很快就会重开了，到时想必小哥一定会成为弟子一员，甚至真传有望。到时还望多多提携！”

章回识想起父亲上午私下告诫，不要太多暴露自己的能力，经过昨晚之事，章家父子对镇上这些高层人物有些看法，感觉村民们被利用了。昨晚若非章回识斩杀多只邪魔，村民的伤亡将远远超过实际数量。

章回识举了举手中的短剑，说道：“其实昨晚我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厉害，只是斩杀了几只鬼狼和诡猴，主要还是靠我手中这把短剑。”

“哦？这把短剑有何来历？”

“这是村里一位长辈所送”，章回识回答道，他又想起了刘小丫的父亲已经不在了，又叹道：“但这位长辈昨晚已经遇害，也不知道他从何处得到这把剑的。”

“可否借剑一观？”

章回识递过短剑，他也想知道这把短剑有何特殊的。秦鸣凤双手接过短剑，仔细端详，并用神意感受。这把短剑虽然是精钢打造，做工精细，但上面没有铭刻法阵，看上去也只算是凡品。但他的神意却能感受到此剑内蕴灵韵，发出一股清寒，冷寂的凉意，让他想起站在明月下的感受。他并不会炼器，看不出这把剑是否属于法器，但显然它绝非凡品。一阵贪念从心中一闪而过，但秦鸣凤还是按捺住了贪念，把短剑还给章回识，毕竟和安镇并非秦家能够一手遮天，在没有揣摩到新上仙的习性前，不可轻举妄动。

“这把剑看似普通，但灵韵内蕴，绝非凡品，章兄弟好好珍惜。对了，你可有从邪魔处获得魔晶？”

秦鸣凤对章回识斩杀了多少邪魔并不了解，因为邪魔如果魔晶仍在，便实体仍在，但天光之后，就会消失。

“魔晶？它有什么用处？”

“魔晶可助我等修行，吸纳灵韵。”

章回识并没有透露他斩魔时的特别之处，因为他也知道道场弟子斩魔，邪魔身体会留下来，剖开后可以取得魔晶。

“我没有去找魔晶，毕竟外面很乱，我无法停留太久。”

“哦，那可惜了！还想向章兄弟购买一二呢。”

秦炳辉和秦鸣凤对章家父子的话信了几分，毕竟愚昧村夫在慌乱之中，夸大所见也是正常，但章回识资质上等也是十有八九，毕竟如无强大神意，驱动法器斩杀邪魔也是幻想。他们也想尝试一把，看看能否拉拢章家父子。秦炳辉热情地邀请章家到秦宅去歇息，但章凯英婉拒了，毕竟小河村众人都还在市场这里待着。

秦鸣凤也跟章回识聊了一下道场拜师的经历。每年道场都会在一月和七月开门接受已醒觉的未成年少年前来拜师。少年需经过资质查验，体质测试，心智考验才能有可能进入道场。第一关会淘汰掉绝大部分的人，所谓万中取一便是来自于此，青宣道场会用一法器测量少年的神意，神意必须能让法器亮起，否则将被淘汰。进入第二关，主要测试力量，速度和灵活性之类，通过门槛并不高，如非体质极差，身体有缺陷，否则一般能过，淘汰者大约十分之一。第三关心智考验会测试少年的性格，悟性，耐性，这一关淘汰者大约十中有二。

道场会根据三关的结果来决定是否能够进入道场成为外门弟子。道场会传授外门弟子神意运用法门，让弟子得以驱动法器符箓斩魔；炼体之法，让弟子能够提升自身体质，易骨易筋；技击之术，让弟子学会法器运用，提高斩魔的效率。

外门弟子中资质优秀者，会被擢升为内门弟子，则会传授炼器符箓之法，可以炼制法器，书写符箓。青宣道场真传十二人，在秦鸣凤入道场前已经固定，所以不知如何晋升。

章回识询问了神意运用法门，秦鸣凤大概讲了一下，但具体法门，道场规定：法不可轻传！道场所传法门，皆为道场所有，门下弟子若私自传授，轻则拘押，不见天日，重则斩立决。在习得法门后，神意可以分散运转，不像章回识现在，只能将神意盯着一处，要应敌只能快速来回切换。神意经过不同法门运转，能够达成不同目的，消耗也不同。其它细节，他不敢再讲。

秦炳辉父子与众人再闲聊几句，见时候不早，天暗将至，便告辞离开。镇守所与李家其实也已得报，但已被秦家抢先一步，便想今晚情形安定后再与章回识见面。同时也派人打探秦家会面的细节。在得知章回识的回答后，他们也就安下心来，毕竟这只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天才而已，并非上仙暗中派来的，对他们的威胁就不大了，也就息了晚上见面的心，准备明天再看。

天黑了下来，市场周围又燃起了篝火与火把，章凯英一家和小河村一些村民被安排在饭店二楼休憩，十二人围坐在一张方桌周围，桌上点着油灯。而市场空地也是满满当当的人，多是孤寡老幼，呻吟声，低泣声不绝。

章回识想到外面看看明月能否升起，便同父母说了一声，出了饭店。章凯英知道他现在能力超凡，也就不阻拦了。他站在市场外的街道上，此时隐约传来邪魔的嚎叫声，但明显数量不如昨晚。一刻钟左右，只见南面高空突然一亮，清辉撒下。章回识感受了一下，这月光与昨日以前不同，没有那么清冷，而是安定，略带暖意。但他又觉得，月光的亮度比以前的低了，以前的月光下，事物毫末可见，而今晚的月光，比较朦胧，虽可视物，但没那么清楚。他转身往外，邪魔的嚎叫声远离了，但仍然隐约可以听见。章回识跑出了镇外，朝小河村方向而去，大约跑了十里，这里的月光更加暗淡了，邪魔的声音也就更加清晰了。他心里一沉，这月光的范围变小了，小河村应该不适合居住了。

章回识回头望了望明月，然后闭眼用神意感受，彩雾依然在黑海中游荡，远处彩雾并缓缓往明月的方向飘去。这一切既陌生又熟悉。新的上仙来了，这世界变了，但又感觉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他没有立即往回走，而是拔出短剑，开始了中断了一天的‘修行’。上仙来来往往，并不能依赖，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生存，不断提高自己，才是最大的保障。

章回识惊奇地发现附近的彩雾并没有往明月飘去，而是往他的身边飘来，并没入他的身体内。他联想到了秦鸣凤提到的魔晶和灵韵，通过魔晶吸纳灵韵，而外门弟子的修行主要就是炼体，难道那股剑身来的暖流就是魔晶，这彩雾便是灵韵？我的力量增大，速度变快，是这彩雾带来的？那这深邃的黑海又是什么？他心中充满疑问，但苦于无法得到解答。过了一阵，他摈弃杂念，继续利用短剑修行，毕竟这个算是给他带来变化的推手。不管如何，继续下去，总是没错的。

章回识把身边的彩雾吸收完毕后，便跑到百丈之外继续，因为那里的彩雾充足些，这样他修行了一个时辰，就往镇里跑去，他离开太久了，父母还是会担心的。回到镇口时，这里也有不少人出来查看月光情况，但再往外走的人不多，毕竟现在的月光暗淡，不知道能否完全驱除邪魔。他跑回了市场，父母他们还在饭店二楼等他。

章回识跟大家讲了月光暗淡且范围缩小了的情况，众人沉默了，那意味着小河村陷落在黑暗之中了。大家回不去了，房屋和农田都没有了。一会，有的人大哭了起来，市场里的人也陆续知道了，哭声变大了，这不仅是小河村回不去，而是边缘十几个小村都回不去了，而本来在靠里的村落，现在就会变成边缘的村落。但这是上仙提供的护佑，他们无法反对，只能接受，如果没有上仙的明月护佑，昨夜的惨状，大家更加不想再经历了。

生活再艰难，也只能在大哭一场后，鼓起勇气继续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