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农忙（1 / 1）

短暂的战斗在接下来的两个时辰里还不时在村里各处爆发。主要还是沿河和两侧的地方。偶尔可以听到惨叫声和明亮的白光。

快到天光时，章凯英跑了回来，尽管有些疲惫，他还是不想漏了这次供奉。在月隐时，村落上空亮起了白光，镇守所的人出手了，他们接手驱逐了这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内进犯的邪魔妖兽。

林家借用了章家的院子，把神牌安放在椅子上，进行了供奉。

天亮了！

林家道谢后返回自己的家中，章凯英揭下两张符箓给了林平。他们正需要用这符箓去驱散房屋内可能潜藏的邪魔。

在用餐完毕后，章家一家人开始休息，毕竟紧张忙碌了一个晚上，大家都很疲惫。

章回识躺在床上，他毫无困意，手里拿着短剑端详着。

他猛然坐了起来，自己好像完全忘记了前世的记忆了。心中略微有些遗憾，但由于什么都想不起来，也不知道应该遗憾些什么。

他把神意往外延伸，足足可以延伸到河对岸的农田去，他估计应该有一百丈那么远。

他闭上眼睛，感觉被浩瀚的黑海所包裹着，黑海中并没有彩色的雾团，只是一片深邃，让人沉浸在里面。

“阿大，阿大！”

耳边传来了母亲的声音，章回识醒了过来。已经是下午了。他睁开眼睛，柳青青看着他，说道：“阿大，你刚刚睁眼时，眼睛好亮啊！像是发出来一道光一样。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事！妈妈！我感觉好极了！”

章回识感觉他充满了力量。手里的短剑变得轻飘飘的。

章凯英休息了两个时辰就又匆匆出去了。待下午七时他才回来。这次月末村里有两家人被鬼狼入侵，共有两人被杀，三人受伤，两家被诡猴入侵，两人受伤。巡护队有三人受伤。

这次伤亡较以往严重，昨晚的明月比以往的月末更加暗淡，对邪魔的压制就越低了。

章回识昨晚看到的就是诡猴，而传来如狼一样叫声的是鬼狼。这是小河村经常面对的两种邪魔。

诡猴个头如同七八岁的小孩，像无尾猴，喜欢潜入水中，擅吐水灭火。

鬼狼个头更大，模样也像狼，但无尾，人立，阴冷，行动迅速，踪迹难测。

接下来几天，章凯英和柳青青基本都在村里，帮助受伤的家庭。至于不幸死去的人，第二天必须火化，骨灰撒在农田与山丘间的荒野中。村民相信这样子的话，人的肉体回归大地，神意回归天空。

小河村这次的境遇算是好的了，镇上传来消息，小河上游八里开外的湾里村被幽虎和鬼狼入侵，镇守所驻兵无力对抗，退驻到南面的村子里去了，两百人上下的村子，死伤近四十人。接下来，湾里村将举步维艰，弄不好得迁移并入其它村落。

章回识在家没什么事做，继续练习短剑。经历一次战斗后，他更迫切想要提高自己的技艺，月末对小河村只是一个小小的考验，更大的困难还在前头。

章回识从父亲那里得知，村里没有人见过邪魔化烟消失。与邪魔对抗，刀剑只能击伤逼退它们，杀死一只邪魔非常困难，只有上仙门徒能做到。被杀死的邪魔会留下尸体，剖开它偶尔能得到细小的魔晶。这魔晶有助于门徒修行。

章回识没有办法确定昨晚的诡猴是不是被杀死了，但自它化烟后，神意就感受不到它了。不管怎样，让它化烟是一件好事。他对短剑吸收彩雾更加上心了。

章凯英对黑海和彩雾一无所知，也从未有人说过。他自己闭上眼睛，用神意感受周遭空间的话，只有一片漆黑，并没有被包裹容纳的感觉，跟看不到彩雾。柳青青也是如此。看来章回识的天赋异禀，父母对他前往道场修行的信心十足。

经过多晚瞎练，章回识发现自己的神意范围并未扩张，还是维持在方圆百丈。但神意在黑海里的流转日渐流畅，疲惫感每晚愈减。

章凯英依据禁止他同他人谈及醒觉的事情，令他有些苦恼，因为这样的话，他无法从更多的人那里获得神意应用的经验，来锻炼提升自己的能力。

章凯英告诉他，如果告诉别人神意已经醒觉，将会被视为成人，要么去道场求道，要么独立出来，自己开荒立业。

这是仙城上仙的法旨，要让世人勇于开拓，壮大人族。而现在正是青宣上仙即将返回上界，新的上仙降临之际，道场不收新门徒，而且在这两仙交汇的时候，像小河村这种边缘村落，面临的危险远大于月末，出去开荒立业风险太大。

章凯英希望儿子先隐藏一阵，等新的上仙定下章程后再公开出去，然后去道场求法。

很快就月中了，小河村的庄稼已经成熟，村民开始收割庄稼了。村里像章回识甚至章达意这么大的孩子也要开始帮忙了，小河村呈现出一片繁忙的景象。小河村在河对岸种的是水稻，在离河远一些的种的是小麦。在居住区这边的农田中的主要是青菜和一些豆子之类的作物。现在的收成主要是小麦和水稻。小麦一年一熟，水稻一年两熟。刚好现在是年末了，所以两种都要收割。

村民要做五天内完成收割，晒干并储存起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要为青宣上仙回转上界，新的上仙驻世做准备了。在回转前，村里要做一个集体的供奉，用最新的收成来供奉给上仙。虽然上仙本身并不需要物质的供奉，但门下的门徒和各地的城主，镇守还是需要的。然后就要努力准备，以求度过这个交替的两天时间。待新上仙降临，颁发法旨后，村民会再举办一个供奉，进献给新的上仙，祈求上仙庇佑。

这收成六成以上会用在两次供奉里，所以每粒麦子和稻米村民都需要珍惜。

成人会下农田收割庄稼，未成年的人会在田边帮忙，大的运送粮食回村，小的在院子翻晒。

这天，做完供奉，吃完饭，章凯英背着一个木制的大椭圆桶，约有五尺长，四尺宽。柳青青背着一块像短梯一样的木制工具，还有一张竹席，这组合起来就是一个脱谷的装备。章回识穿上了麻鞋，帮忙拿着收割用的镰刀。三人就出门去了。章达意也不能出去玩了，他要清扫院子，腾出空间来，好晾晒谷物。

章回识很少跨过木桥来到河对岸，其它十四五岁的少年也是类似，除了农忙，他们不被允许进入对岸。农田虽然在明月庇佑下，但由于月光相对暗淡，另外在日夜交汇时，邪魔也会经过这些地方，它们散乱的魔意有可能会留在农田里，另外例如幽冥蛇之类的怪物也可能占据农田内的蛇类洞穴，潜藏在里面。如果神意不足，会受魔意冲击，另外如果面对邪物，将有可能会被侵袭。所以这些少年会在稻田附近的道路等待成人运来谷物，在转运回家。至于麦地，因为离河有两三里远，他们是不能过去的。

章凯英就如同儿子尚未醒觉一样，让他留在路边，而不是到农田里去。由于村子不大，其实这种半大小子也就十来个，大家就聚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等待。有时就谈到了这次月末的经历。

住在比较靠近中间村所的一个刘姓小子，名叫刘传宗，十六七岁左右，个子高大，比章回识高了一个头，也很壮实。

他大谈那晚拿着刀四处支援，还砍了一只鬼狼一刀。他向大家描绘鬼狼的模样，但词语贫乏，章回识也就听出了叫声低沉，绿油油的眼睛，皮上无毛，刀砍上去，就被滑开了，砍不破它的皮之类的。但大家都十分景仰，一般少年，在鬼狼面前，基本就会瘫倒，思绪冻结，逃跑都跑不了，像刘家小子这么勇猛的基本没有。面对诡猴还好，至少还能动弹，但也没有跟其对抗的勇气。

章回识心里估计刘传宗应该是已经醒觉了，但父母也没让他声张。

大家聊了一阵，陆续有大人挑来谷物，相应的少年就接过担子，挑回家里，把谷物晾晒出来，又挑回空担。担子大约六七十斤不等，父母们也会根据自家孩子的状况适当增减。

章回识在半年前的农忙，父母不让他跨过木桥，只能在村口等候，那里也有几个少年无聊的等待着。

那时，一副六十多斤的担子，对他来说，还是很重的负担。但今天，他觉得这担子一点都不重。但他也没说，因为他看得出来，母亲挑着这个担子，走一两里路也是挺吃力的。

如此反复，随着大家忙碌起来，担子的重负和粗砺的路面让少年们也没有谈话的兴致了。

这一天，章家收割了大部分的稻田，他家有两亩的稻田和三亩麦田，按今天的进度，三天应该可以完成收割。村里各家会先收割自家庄稼，完毕后在帮助劳力不足的人家收割。

村子运气不错，一整天没有意外发生。

第二天中午，章家开始转去收割麦田，麦田更靠近荒野，危险也就也大。别的人家也陆续来到麦地。章回识他们只能在离麦地有一里多的路边等着，再往前的路变的更小了，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走动，路两边是杂草。路面坑洼，是被人的脚印踩出来的。已经有一个月左右没下雨了，变干了的坑在路面有点危险，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扭伤脚踝，摔进边上的稻田里。

有一个少年看见母亲挑着麦子艰难地走回来，她在月末受了点伤，他不禁跑了过去，想尽快帮助母亲接过担子。他往前跑了大约二十丈的距离，母亲挥手示意他往回走，这时，少年突然站住了，神色迷茫，他转身慢慢往边上已经被收割了的稻田走去。母亲抛下麦田，喊着他的名字，冲了过来。她接连摔倒了两次，但儿子还有一里的距离。附近正在收割稻田的村民也手握镰刀跑过来。这时还有几个少年正在等待着，刘传宗离得最近，他见状大吼着，“啊！啊！啊！···”，冲了过去。

这是幽冥蛇的能力，它能在爬过的痕迹上留下魔意，这魔意在天光下都难以消去，没有神意或者神意薄弱的人将会被魔意侵蚀，从而往幽冥蛇所在的地方走去，从而成为幽冥蛇的猎物。

要救助少年，需要用神意聚散幽冥蛇所留下路线上的魔意，少年将会失去方向，停在原地打转。然后等待天光慢慢驱散少年身上的魔意，让其恢复理智。

刘传宗大步快跑，很快赶上少年，他抱住少年，大喊：“兄弟！醒来！”。少年迷茫着，没有回应他，极力挣脱刘传宗的手。他非常用力地掰着刘传宗的手，嘴里发出：“呃！呃！···”的声音。

刘传宗吃痛，“哎哟！”，他松开了手。少年继续往前走，全然不顾手上由于太过用力，指甲断裂而流血了。赶过来的村民站在少年前方六尺左右，看向地面，然后眼睛稍闭，很快他又转过身，慢慢地往前走，走了大约五六步，身体有点颤抖起来，他停了下来，喘着气。这时少年也停了下来，他迷迷茫茫地在慢慢地兜圈。母亲也跑了过来，她的腿上流着血，头上也流着血，右脚肿了起来，停在少年的旁边不断地哭着。

少年们安静地看着，他们不知道怎么做才好。

一会儿，两个妇人走到母亲的旁边，她们扶着她坐在路边。少年胡乱地转了一阵子，就摔到在地。刚才赶过来等候在边上的两个男人走过去把他抬到比较宽敞的路面上。男人们挥舞着手，让剩下的少年往后退去。

章凯英和刘传宗的父亲刘石山也赶了过来，刘石山看了看儿子的手臂，上面被抓出几道血痕。他瞪了瞪儿子，骂道：“蠢货！怎么教你的！”，然后和章凯英一起往稻田走过去，这时刚刚救人的男人才缓过来。章凯英和刘石山跟他点点头，走到他的旁边，望着前面大约一丈多远的地方，那是分割两边稻田的一条小道，小道侧面底下有一个一两寸宽的小洞。应该是有幽冥蛇躲在里面。又有几个男人走了过来，章凯英对他们喊道：“弄些稻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