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月末（1 / 1）

章凯英回到家时，柳青青已经回来了。章凯英放下东西后，带了油灯和一斤灯油，往李大木家里走去。

章回识一整天都在练习短剑的使用，感觉也有些累了。在柳青青回来后，开始帮忙把在外边的章达意喊了回来，然后帮忙准备晚餐。

说来神奇，在醒觉前，他跟弟弟一样，对天光天暗的时刻并没有意识。但醒觉后，却能模糊的感受到一天的变化，从而可以估计当前的时辰。这应该是神意与世界的交互带来的。这也应该是为何天光时，父母从未错过供奉的原因吧。

章凯英很快又回来了，一家人用完餐后，兄弟俩帮忙收拾餐具。

待天暗月明后，章达意被带去洗刷了。章凯英递了一双麻鞋给章回识。

“这双鞋给你。试试是否合脚，再让你妈帮你调整一下。平日少穿，待下月，要收割庄稼了，你要去田边帮忙，那时要行走远路，到时再穿。”

鞋子的鞋面由细麻绳编织，内衬有比较柔软的麻布，底下则由是较粗的麻绳编制而成。

鞋子没有染色，就是原本的色泽。

章回识试了试鞋，感觉稍稍有点宽，准备等会让母亲帮忙调整一下。

章凯英又问了今天学剑的情况，章回识跟他讲了一阵，见弟弟还没进来，就问父亲：“爸爸，李叔所教的并不能应对邪魔，对邪魔的话有什么特别的方法吗？”

“邪魔能避就避，我们对邪魔了解不多，神意能够抵御邪魔，但除魔的话，我没有听说过。真正能够斩妖除魔的还是要看上仙门徒，他们学的道法对邪魔就有杀伤力。”

“哦！”，章回识有些失望，看来神意的功能并不大。

“过两天就是月末，每个月最难熬就是月末了。你到时要在家里护着弟弟。镇里后天应该就有人过来，到时会征召村民巡护村子，抵御邪魔，我肯定是要进巡护队的。好在你已经醒觉，要不然我还挺不放心你们留在家里的。”

以往月末，章凯英去了巡护队，柳青青就带着神牌和兄弟俩到村中央的村所寻求庇护，这是巡护队家庭的福利，但会顾不了家里。有时会被野兽破坏，或者邪魔潜藏进来。在归家后要花大力气整理清扫，这也是一件麻烦事。现在家里有两人醒觉，夫妻俩决定这次月末留在家里，应该还算安全，毕竟村所亦非完全安全的地方。章家如果不去庇护所，还能领回两张符箓，贴在厅门外，它们对邪魔也有一定的威慑作用。

“这两天我们会去山里收集多些柴火，你在家里就帮忙晾晒。”

每个月最后一天，明月高举的高度将会下降，庇佑的范围会缩小，大概只能照射到小河对岸，亮度也会下降大半，对邪魔的威慑力就没那么大，所以邪魔妖兽便会越过小河，它们渴望杀戮世人来获取神魂血肉，所以在附近的都会赶过来。

仙城没有解释月末的原因，不知是明月每月需要养护还是别的因由。自从青宣上仙降临，近六十年来，每月俱是如此。

和安镇类似小河村这样在面对邪魔的最前线的村落有二十多个，它们充当了邪魔与里面的城镇的缓冲地带。其它城镇也是类似的。这就是这个残酷艰辛的世界的现实。

父子俩聊了一阵后，也准备洗刷休息。

章回识想到每次月末村里所受的破坏，心里很是难受。他更加渴望能有能力斩妖除魔。他又想到了昨晚短剑吸收了雾团的色彩，对这个变化期待起来了。

章回识又开始用短剑去吸收雾团，今天由于他的神意广了很多，吸纳的雾团就多了起来，待他把房间范围内的雾团消灭干净，他又赶紧到神意运转变得艰涩起来，不一会又是疲惫不堪，然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他又没有在天光前起床。而他醒来之后发现神意范围扩大到了接近四丈范围了，而前世年少的记忆变得模糊起来。

经过了两天的准备，院子里堆了半人高的柴堆。

而章回识的神意范围已经扩大到了十五丈左右，他坐在家里，能够触摸到河边的杂草，但是他还是没有看出短剑有何不同。他曾用剑劈砍树枝，锋利程度没有什么变化。

今天将是月末，章凯英早早地前去参加巡护队的会议了，柳青青今天不出门。

左侧的李二妞的父母也都在院子里忙活。李家的大女儿在去年一次月末中遇害了，现在只剩下一个孩子了。

右侧的人家也是一样，这家人姓林，五口人，两个五十多岁的老人，一个三四岁的男孩。家里的主力就是二十多岁的一对夫妻。

下午五时，巡护队开始在沿河的路上每一丈架设一个火把，在今夜，巡护队需要保证村周围的火把一直燃着，以火光威慑邪魔。在七时，火把将被陆续点燃。

柳青青也制作了两个火把，在家门口巡护队的火把中间加入进去。章回识在院子里堆了一个篝火堆，两侧的人家也是一样。

柳青青又到两个房间里放置油灯都检查一遍，添加了灯油。这些油灯和灯油都是镇守所售卖的，听说能让驱逐邪魔。

七时六刻，门前路上的火把被点燃，章回识也燃起了院里的篝火。邻居的火光也燃起了。章回识他们今晚需要保证篝火一直亮着。章回识感到身子非常的热，在天光和火光的夹击下，汗很快就冒出来，他和弟弟不得不退到厅门口去。

快要天暗前，柳青青点亮了所有的油灯。

不一会，天突然暗了，只剩下四处的火把和篝火把天空照亮。河面隐约可见，但对岸就是一片漆黑了。各种令人恐惧的声音不断传来。过了一会，有悉悉索索的声音从河里传来。章回识手握短剑站在厅门口，他让母亲在厅里陪着弟弟。

过了一阵，天亮了起来，但相比平日，这月光十分暗淡，章回识甚至看不到河面有波光，而河对岸更是全然一片漆黑。

河里不时传来有下水和出水的声音。河边的路上，巡护队的人三人一组，一手握火把，一手握刀，在来回奔跑着，往有出水动静的地方过去。更远处是木桥那里，不时传来呼喝的声音和野兽的嚎叫声。

章回识点燃一个火把，他走到杂物房前，把火把架设在那里，以防有邪魔藏进去。

一个时辰过去了，巡护队开始更换火把。木桥处爆发了战斗，不时发出亮光。有两个巡护组跑过去帮忙。

柳青青拿了两个符箓出来，贴在厅外的墙上，符箓上书写着神文，章回识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突然小河码头处的火把熄灭了，一组巡护队员跑了过去，他们挥舞着火把，把什么东西往河里赶去。

又过了一个时辰，最右侧的小院门前的火把熄灭了，家里有人拿着火把跑了出来，把灭去的火把替换下来。

一会右侧后方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吼叫声，还有有点像狼一样的呜咽声，还有刀具劈砍的声音。接着从后方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从左侧赶过去支援。

门口的火把火光变弱了，巡护队的人没有过来更换。章回识点燃准备好的两个火把，把短剑别在腰上，拿着火把出去更换火把。刚把火把换上去，右侧林家门前两个火把接连熄灭，有两道黑影在暗淡的月光下从河边的灌木丛窜向林家的院门。林家男主人正举着两个火把冲出来，他抡着火把逼向黑影。

章回识看出来这是两只湿漉漉的，像猴子一样的怪物，但没有尾巴。林家男人逼退了一只，但扑地太前，另一只避开了他进到了院子里，朝篝火吐了一道液体，并绕开了篝火躲进月光照不到的角落里。男人一急，赶紧往后退想进去把怪物赶出来，左手的火把掉到了地上。随着他的离开，又有两个黑影窜了出来。两黑影朝两尺外地上的火把各吐出来一道液体，火把就熄灭了。

章回识见状，拔出短剑，左手拿着一个火把追了过去。这段路上火光暗淡了下来，又有两道黑影窜进了林家，一样往篝火喷吐。林家的篝火逐渐暗淡下来。男人见状赶紧守到了中间的木屋前。他的家人都躲在里面。三只怪物立刻围了过去。

章回识赶过去时，路上还有一只怪物，他伏在路旁，准备随时跳上来。章回识把左手的火把朝向怪物，它就往后退了两步，避开火光。这怪物在行动时悄无声息，章回识睁大眼睛努力地盯着它。柳青青跑了出来，她喊道：“阿大，赶紧回来！不要过去！”

章回识往后退到路边架着的火把处。这时林家男人发出一声呼痛声，一只怪物趁他不备，前爪挠了他的腿。男人跌倒在木屋门口，三只怪物都扑了过去。林家屋里响起了“真玄上界青宣上仙”的祷告声，然后屋里亮起了一道亮光，三只怪物顿时发出惨叫声，往后逃跑。跑到月光下时，又发出惨叫声，身体冒出轻烟来，它们一直往回跑，跳进了河里。

隔壁的人家也有人举着火把跑了出来，大声询问林家男人的情况。

章回识向他喊道：“大叔注意！路边还有一只！”

他看不到怪物现在在哪里，情急之下，他用神意探索过去，在神意的感知下，一股冰冷残暴的气息在他一丈左右的左前方。当他触摸到怪物时，这股气息朝他快速地扑了过来，显然发出神意的生灵它更为渴望。

章回识顺着神意感知，右手的短剑劈在怪物身上。怪物发出一声惨叫，跳到了一边。但没有离开，又准备扑向他。显然，短剑的劈砍对怪物没有造成大伤。章回识用火把逼退了它。

跑过来的男人把路边的熄灭火把换了下来。

章回识感知怪物并没有退去，它绕到了火把的左前方，这只怪物应该是盯上了他。他往家门口走去，怪物对神意的渴望压过了对火光的畏惧，跳出来扑向他。章回识这次看到了怪物，他右手的短剑携带着神意劈在了怪物的头上。接触到怪物时，短剑亮起了寒光，就像明亮的月光一样。怪物顿时化成了一股黑烟，消散在空中。

章回识这时愣住了，手上的短剑光芒隐去，一股暖意从剑身流淌到他的手臂，消散在他的体内，在这月色暗淡的夜晚给他带来了一些温暖。

柳青青跑了出来，她脸色紧张，带着哭腔问：“阿大，阿大！你没受伤吧？”

“妈妈，我很好！没事！”

男人也跑了过来，“章家阿大，刚刚是有怪物吗？”

他本来正准备去看林家的情况，没有看到怪物化烟，听到了柳青青的喊声就跑了过来。

“刚刚有一只，我打到它的时候，它消失了”

“好样的！章大，你比我家的小子强多了。赶快回去，我去看林平的情况怎样。”

柳青青上下摸了摸章回识，发现他没有受伤，才安心下来。

她用力拉着章回识回家，拿过他手上的火把。

“马上进去，不许再出家门口。”

她看着章回识进到院子，转身往林家走去。

一会儿，她带着林家几口人回到院子里。林平瘸着脚，他的妻子扶着他，他父亲抱着小孩，母亲捧着神牌。

林平说道：“章家嫂子，章大，谢谢了！感激不尽啊！嘶！”

“林家叔叔，你休息一下。达意！搬个椅子出来！”，柳青青说道。

“我家的神牌的庇佑用掉了，只能到你家求助来了”，林平父亲苦笑道，他弯下腰准备向柳青青行礼。

“林家爷爷，大家是邻居，相互扶持是应该的！”，柳青青连忙扶住了他。

林家的人都进到厅里，林平坚持待在院里，他坐在一张椅子上。林家爷爷也站在门口守着。

章回识虽然经过了一番搏斗，但现在仍然感觉精力充沛。可以顶不住母亲的怒视，灰溜溜地进到厅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