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沅芷（1 / 1）

夜晚寂静得只听得到野猫凄厉地叫声。不时还有微风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

钱二黄从睡梦中惊醒，额头上冒着冷汗。他舒了口气，又是噩梦一场。撑起身体看了看透过窗来的一抹清冷月光。浑身的疼痛令他无法躺下，只能缓地再次趴下，却也无法入睡。他脑中有万千个念头闪过，犹如一团乱麻，理不出个头绪。他不知道为什么，从记事起就总是在梦中看见一个人拿着一把刀，手起刀落，毫不犹豫，斩杀无数人于刀下，他的脚下永远血流成河。二黄早就怀疑也许那个人就是他的杀父仇人。否则他又怎会每晚都做这样惨烈的噩梦呢。关于这件事，他也曾隐晦地询问过钱三。可钱三永远是喝得酩酊大醉，从未对这件事做出过任何回应，甚至没有给他任何一点反应。

想到这里，二黄又是长叹一声。他从未想过要得救，他现在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反而得了解脱。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迷迷糊糊之中又睡去了。再醒来，则是被两个官差架着要拖出去。

宁天见了都有些心急。原本他自己今天会被送去刑场，而他的兄弟们早就计划好了要为他劫法场。他想着自己得救以后还有机会休整一下去把这二黄兄弟也救出去。可没想到，这个钱二黄居然比自己还要早的送了去砍头。这让他急得直跺脚却又无能为力。

钱二黄被绑着由囚车送去妙清观的灵树。他不是普通的作奸犯科要被处斩，而是被拉去祭天。一路上囚车行得很慢。时不时有人朝他吐口水，扔菜叶子。似乎对他十分的憎恨。那当然是了。衙门早就贴了告示，尽管那罪名看起来就很离谱，但人们一旦看到了所谓证据，就是他画过押的认罪状就不再怀疑什么了。钱二黄本就是个蝼蚁一般的存在，如今更是成了全镇男女老少唾弃的对象。他心中凄苦，却无从为自己辩白。

终于，当囚车上了山，正午的阳光直直地照射下来，照得人睁不开眼。县令先是宣读了一下钱二黄的罪行，而后邀请妙清观的致远道长主持仪式。按照流程，致远摆开阵势，装模作样一顿乱舞，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整晕了。然后突然拜倒，如泣如诉念了半天咒语。然后站起，命人把钱二黄带上来绑在早已准备好的柱子上，下面是干柴。致远真人拿起火把，直接把下面的干柴点着，口中念道：“苍天明鉴。今是这小贼祸及灵树。我清水镇人上下一心将其擒获交与上苍处置。”众人听了，无不敬畏，纷纷跟着磕头跪拜。

熊熊烈火燃烧起来，不一多会就烧到了钱二黄的身上。他痛苦地大叫起来。地上的人不敢抬头看一眼。心中似也有一丝不忍心，但大多转念一想，不过一个不相干的少年，等他死了自己也就能继续过太平日子了，便都闷着头，假装这正在发生的事情与己无关。

登时惨叫声不在，大家心中稍安，抬起头来，却又看到了意外的景象。

那少年不知怎的整个悬在空中，眸中深不见底，隐隐闪着红光。他身后黑影重重，张牙舞爪，好似开了一个口子要把人吸进去一样。顿时气象大变，乌云翻滚相互冲撞，闪电伴着几声惊雷在天边炸开几道口子，狂风大作，犹如世界末日一般。

大家都惊地呆住了几秒，随即有人大喊，“救命啊”，人群一哄而散，县令和他的官差们也不顾及百姓了，一早冲出人群连影都看不见。一时间人人自危，四散逃去，全都连滚带爬，不管不顾，甚至有些人被众人活活地踩死；还有人胆小如鼠，痛哭流涕，尿都吓出来了，一步都挪不动。致远真人一众道士也吓得不轻，赶紧逃回观中，锁起大门贴了符咒，他们觉得不管是何等邪祟，应该都进不了道观的门。

钱二黄此时可算是在众人面前证明了一把自己的存在，从此在清水镇也是人人忌惮。

其实他自己什么也不知道。

他醒转过来的时候是在一个山洞里。身上的伤痛全都奇迹般的愈合了。更让他惊讶的是，一个清丽少女坐在他的身侧。这个少女长了一张瓜子小脸，一双美眸似星辰大海，笑起来弯弯的，甚是可爱。嘴边还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她唇红齿白，肤如凝脂。她一张口，那软绵绵的声音更是令人沉醉。过了半晌，二黄才听清她的话：“你感觉怎么样？”

二黄慌忙坐起。他还从没离一个姑娘如此之近，紧张地结巴起来：“姑姑姑娘，我很好。你你你你。。。”

少女掩面呵呵笑了起来，二黄有些窘了，脸红红到了脖子根。少女也有些害羞，脸颊绯红。

过了半晌，二黄才反应过来，轻声问道：“这位姑娘，这里是哪儿啊？是你救的我吗？”

姑娘浅浅笑道：“这里是个山洞，具体在哪儿我也不知。你问我是不是我救的你，这我也不知。”

二黄疑惑道：“那姑娘在这儿干什么呢？”

姑娘略略失落：“我也不知道。我醒来时，你就在我身旁。至于其他，我什么也不知道。”

二黄暗自思忖：“这客气了。还有，到底是何方高人救了我呢？”

正想着，身旁的姑娘起身朝洞口走，边走边道：“公子，眼下我们得早些走出去才好。太阳就快要下山了。”

二黄听了赶紧起身，笨拙地跟着姑娘走出洞穴。

原来这里是妙清观东面林子里一处隐蔽之所。平时甚少有人来此。景致颇为怡人。古树参天绕着一片静谧的湖，湖水清澈见底，湖中有小鱼悠哉游着，看得人心情大好。远处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声。两人默默地走着，彼此不言，偶尔对上眼神尴尬地笑笑。二黄总是偷偷地看着姑娘。她这一身嫩黄的衣裙甚是精美，衣摆在走动时随风飘起，撩拨着少年的心。

二黄鼓足勇气，追上姑娘的脚步磕磕绊绊地说：“内个，内个，姑娘，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姑娘莞尔：“公子请说。”

二黄挠了挠头，浑身不自在：“内个，请问姑娘，姑娘叫啥名啊？”

姑娘看了看他，淡淡一笑：“就是要问这个吗？”，顿了顿，“白沅芷。”

“白沅芷”，少年心中默念，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个名字将跟自己有着怎么样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