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年之期已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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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大人对不住了,今天我们新太爷要上任,麻烦你在这里住一会儿,等会儿审你的时候,花点银子。”那个带头的把钟丹放到尉属的大牢里面一放,就走了出来,老老实实待在尉府里面等待那位钟丹大人。

大牢里面老虎凳,辣椒水应有尽有,但是人很少,钟丹只看到一个,就在钟丹对面的牢房里面,穿着蓝色袍子,书生模样,不过他却是一副宴如的样子,没有钟丹往常在电影里面看到那张一看见人就喊冤枉的囚徒模样。

钟丹自然不在意,那书生却注意到了他,那书生一生自信,却没有想到有人比他还要云淡风轻,便说道:“兄台好气度,在下在这京城也见过好些官,都没有你这八品的有气度。”

“哦?我是因为在御夜香面前犯了不敬之罪,你又是因为什么?”钟丹道。

那书生道:“我是国子监的一名学生,名作罗博思,因为说了几句犯忌讳的话,所以管了进来。”

钟丹道:“圣上不早已经废除了妖言罪,怎么还关了你?”

这个妖言罪是老传统了,秦代汉代都有,但是当今的天子给废除了,时间也不远,就在两年前,不过这件事的源头还要从七年前说起,五年前户部发生了一场贪腐大案,太上皇因此夺了皇上的权,打那以后,所有的奏折都要写两份,一份给皇上,一份给太上皇,一年前京城突然多了一股言论,说太上皇要废了皇上,在这股言论的发酵下,群臣惶恐,太上皇迫于压力之下,说从此再也不看奏折了。

这个事情说来跟钟丹还有点关系,当时贾雨村在京候补,钟丹就给他出了这个打舆论战的主意,果然没多久他就当上了大司马,可惜直到了今年就连降了三级变成了京兆尹,这个事情钟丹是知道的,因为皇上要对甄家出手了,贾雨村因为是甄家那个宝玉的师傅,所以提前吃了点瓜落。

罗博思说道:“我说天有二日,国将不国。”

钟丹点了点头:“心上一个中为忠,两个中便为患,兄台说的有理。”

罗博思喜道:“果然是个有见识的。”

那是自然了,关于这个话术,钟丹的贡献还是蛮大的,太上皇一直拿一个孝字压着当今的皇上,这个钟丹就争锋相对,提了一个忠字当头,移孝作忠的概念,当然在政治斗争里面这个辩经其实还在其次,最重要的还是人事控制。

当今皇上之所以能够占上风,还是跟一代代科举提拔上来的天子门生有关,太上皇虽然还有影响力,但是现在是一代新人胜旧人的时候。

不过罗博思的话还是让钟丹有点吃惊了,他说道:“兄台,我研究了历代的五德学说,发现当今已经到了天命流转的时候了。”

这话钟丹有点不敢听下去了,因为这句胡里面差点就要说“大郑要完”,天命流转这话挺讨厌的,在儒家学说里面这个是可以讨论的,就和周期律一样,但是吧,又要那个当权者希望听到别人说“你的天命恐怕要流转了”,不是那个人都有教员那样有敢于自我讨论周期律的气魄,大部分统治者都是校长这样的人物,都想着“优势在我!”

钟丹道:“怎么,罗兄有什么看法?”

“依我看来,郑朝属水德,所以将要禅让给木德,据我所看,当有真人出东方,帝踏英召。”

天帝踏英招,星火传人道,难道眼前之人也是个穿越狗?钟丹说了一句:“奇变偶不变。”

罗博思却愣住了,道:“什么变?”

暗号接受失败,钟丹笑道:“没什么,谶纬之说,向来难信,牢骚之言,当心断肠,罗兄日后切莫再说了。”皇帝收权了以后,肯定会对这些言论进行处理的,现在想来就是眼下的事情了。

那罗博思却叹了一口气,把脸别了过去:“原以为兄台不一般,到底还是一个俗人一个。”

你装x是吧,钟丹也就不说话了。

不说这边的静默,外边府上的衙役已经到齐了,裘禄看着一众衙役,嘀咕道:“太爷人呢?”

“说不得,想是睡着了。”

裘禄摸了摸胡须道:“也未可知。”

不一会儿他看向早上刚刚抓了钟丹的那人道:“刘三,今早可有开张?”

刘三道:“禄爷,还真有,有这么一个八品的官吧,叫我给抓了,他对御屎不敬呐,咱们也好捞点呐。”

京城里面一砖下去砸倒一片八品,所以裘禄也并不在意,一等二等,派了那齐迅去钟丹家里面问。

约莫过了三盏茶的功夫,齐迅跑回来了,惊讶道:“他们说了,钟大人是一早就来了。”

“莫不是不认识路?”裘禄刚想着,突然一拍脑袋,对着刘三道:“快,你别不是把太爷给抓住了。”

刘三一听,跑也似的,跑到大牢前,但是也不敢进去,那裘禄看了,说道:“进去请罪吧。”

那刘三,这才开了牢房的门,问道:“你就是钟丹大人?”

钟丹也不说话,拿出自己的官碟,那刘三看了,立马跪在地上,口中念着:“老爷赎罪,老爷赎罪,是我有眼不识了泰山。”

钟丹气宇宣扬的从牢里走出,斜眼看了一下为首的裘禄,裘禄为人富态,钟丹一看就知道是管事的,问道:“怎么回事啊?”

裘禄赔笑道:“太爷,你有所不知,咱们这衙门的补贴,就在这些事情上面了,这东城的大爷多,不知道什么地方就得罪了人,所以拿这个不敬的事情来立点威风罢了。”

钟丹道:“也罢,我就不计较了。”看着后面的一众衙役道:“当今圣上是最最仁爱的,以后断不可这样,圣人也有不可不教而诛的说法,我因为劳顿,睡意顿起,摸了下鼻子,这也和不敬有关吗?”

衙役纷纷说着“不敢。”

钟丹接着指着那目瞪口呆的罗博思道:“把他给放了吧,书生之见,不足为怪。”

“大人,这”裘禄的脸色有点犹豫。

“他是说了一些闲话,但也没犯了国法,放了吧。”钟丹道。

“只是听说最近宫里”裘禄是一定不要粘锅的。

“你们呐,不要听了风就是雨的,朝堂里面的事情,你们还有我晓得的多吗?办事就是了。”还不等那些人反应,钟丹又补了一句:“以后我的命令,只管照做,做错了,骂名我来担。”

衙役们说了声:“是!”就将那罗博思放了出来。

罗博思指着钟丹说了声“你…”,钟丹道:“别说了,快走吧。”

罗博思才走,钟丹坐在堂上问道:“最近有什么事情不曾?”

裘禄道:“也不曾有什么事情,只是昨日上面来了命令,说要征些兵。”

钟丹点了点头,郑朝的兵制颇像唐朝,一部分人是世代作兵的,平时种地,战时当兵,土地免税,但最近南边战时吃紧,所以也有募兵。

方要说话,就听见门外传来了十三声棒锣,钟丹问道:“这是哪个大员回来了,你们去看看。”

裘禄出去,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回来报道:“听说直隶总督云光进京了,说是他老母生病,所以圣上准他去大兴善寺祈福,住一段时间”

直隶总督,管着陕西等地的军政要务,是一等一的高官,驻地在宝鸡,这个云光从前是跟着贾府的荣国公一起杀出来的功名,为太上皇所喜,是个特殊的地方实力派。

钟丹正思量者,这云光怕是要不中用了,突然门外来了声音:“钟丹大人,小的是荣国府的周瑞,我们琏二爷派我来请大人晚上去府上吃杯酒。”

钟丹接了请帖,笑道:“好说。”

裘禄不禁想道:“今儿还真来了高枝了,才第一天,当朝的国舅就来请喝酒了。”不由更发尽心了。

时间倏忽易过,那太阳是其升也勃焉,其落也忽焉。

看着钟丹离开的背影,那毛顺道:“这位爷看起来可不想个好相于的。”

裘禄道:“怕什么,人家有路子,咱们也就安心做就是了,人家肯定没做多久,就升了,到时候咱们再发财。”

“说的是理。”暮色昏黄,炊烟升了,众人亦要回家。

钟丹行到家中,换好衣物,因为要进荣国府,所以换了一身锦衣,又恐冷落了那守空房的柴画眉,便打开箱子,找了一件心爱的衣物,就进了婚房。

房间里面是红布纵横,蜡烛烧出喜气来,一位佳人正坐在凳子上,身穿嫁衣,头戴盖头,便是柴画眉。

她听到了门开的声音,问道:“爷,你怎么来得这样快?”

钟丹道:“今儿那荣国府与我有事,有杯酒要吃。” “爷自去就是了,爷们做主的事情,怎么还来这里?”声音隐隐有怨。

钟丹笑道:“只因秋风萧瑟,恐冷了你,所以我来送你件贴心的衣裳暖暖身子。”说完就把衣服披在了她的身上。

画眉摸着衣服:“哪儿就冷了我呢?”,那声音颤颤得含喜,让人仿佛隔着盖头,看到里面的笑容。

远之则逊,近之则不恭。在画眉的身上,夫子说的这话是实在灵验。

钟丹并不多言,转身便要走,刚要迈过门槛,只听画眉说道:“爷,晚上早点回来。”

钟丹转身,看着她伸出的手,颔首说:“欸。”

下了楼,早有两个仆人候着,直往荣国府去。

三年之期已到,看着眼前的两个石狮子,抬头望着匾额上那金灿灿的五个大字【敕造荣国府】,心里大喊了一声“林妹妹,我来了。”转身就从侧门把脚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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