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钟可染一进荣国府,史湘云初遇有情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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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丹为什么不走正门?

很简单,正门根本没有开。

从侧门入了,早有人在门口等着,只说道:“钟大人随我来。”,这贾家果然是个有规矩的,仆人是要比别处的有礼些。

钟丹扫了一眼这荣国府,暗赞道不愧是百年国公府,亭台楼阁,是处处辉煌,若不是知道贾家就快完了,倒先要被这富贵吓了一场。

且走着,只看到一个中年男子走到面前,头戴一顶青纱抓角儿头巾脑后两个白玉圈连珠鬓环身穿一领单绿罗团花战袍腰系一条双獭背银带穿一对磕爪头朝样皂靴,钟丹前面的仆人见了连忙行礼:“二老爷好。”

那人便是贾政,看了问道:“这人是谁?”

仆人道:“钟家的钟大人,昨儿王善保家的给晴雯送药,不料拿错了,却把他家的仆人给害死了,所以咱们二爷摆了一桌酒给钟大人陪不是。”

贾政道;“去吧,最近府上是愈发没了规矩,说是女儿痨赶了去,怎么还让人给治好了,白叫别人看了笑话。”

仆人连忙赔笑。钟丹对着行礼,贾政外放了三年的学政,可回了京城,圣上却也没有升,也没有降,把他调到了礼部做了个郎中,学政是正五品,礼部郎中也是正五品。

念及此处,贾政也渐渐淡了功名之心,今日正要叫上几个幕僚讨论寻秋之胜。

贾政走了,那些仆人方才又领着钟丹走,又说道:“今日我们府中的下人也摆了一桌酒,想请那狗儿兄弟吃,可狗儿兄弟不肯,钟大人好赖你也劝劝,要是狗儿兄弟不吃,我们这些下人可就要挨打了。”

钟丹挥手对着两个仆人道:“你们去,只管和他说,让他好生吃了,你们两也去要一杯。”

两个仆人领了命,便在贾府仆人的带领下走了,钟丹只看到眼前的台阶下,走来一个风流倜傥的男子,身材修长,眉清目秀,那人看着钟丹说道:“丹兄弟,多年不见,你可越发有神采了。”

钟丹道:“链二哥,你可是越发有精神了。”

没想到眼前这个人的脸色却愣住了,却听后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我原以为三年前你那事情有假,没想到却是真的,你眼前这位是薛家的薛蟠兄弟,你怎么凡倒把他错认成了我。”

尴尬,薛蟠竟然长那么帅?

钟丹连忙对着后面的贾链行礼道:“真是三年不上门,当亲也不亲了,把琏二爷错认了,死罪死罪。”

“罢了,咱们兄弟也好久没见了,当着今夜,不醉不归!”

入了房间,桌上摆着酒菜,有一个身量苗条,体格风骚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粉面含春威不露的妇人走来,是丹唇未启笑先闻。

钟丹看了惊讶道:“二哥造化,天下竟然有这样标致的人物。”

贾链听了哈哈一笑,道:“她就是你那”

钟丹打断道:“二哥切莫说,让我来猜猜。”

那妇人眼睛略有得意,只听钟丹说道:“早听旁人说过,说二爷娶了个个如花似玉的人物,今儿见了这名不虚传的尤二姐,真是不虚此行了。”

薛蟠听了钟丹的话不免目瞪,贾链听了钟丹的话也有点口呆,那丹凤三角眼的自然是王熙凤,听了钟丹的话心里不由一阵的恼。

贾链的心里泛起了酸,道:“兄弟你实在不知,尤二姐她已经死了,这是你”

钟丹故作惊讶,赔礼道:“原来是嫂子,钟某失礼了。”说着就往嘴里灌了一杯酒。

王熙凤叹气道:“这世道谁又知道谁的命,我好容易来了个妹妹,谁知道让那庸医致死了,家里的仆人也没有规矩,平日受了那晴雯的气,看那晴雯落魄了要斩尽杀绝,却把你们府上的丫鬟给害了,真真是世事难料。”说着就掩着嘴,好像在哭。

贾链想起了与往日尤二姐的事情,愈发伤心了也落泪了,那薛蟠想起最近的遭遇,也是不大高兴。

钟丹也入乡随俗,几人倒是哭做了一团。

不一会儿,只听王熙凤道:“横竖不过是死了个丫鬟,丹兄弟要多少烧埋银子,只管开口就是了,我们贾府虽不是什么大户,银子倒也出的起。”

郑朝的法律,杀了别人家的丫鬟不算大罪,赔钱就是了,何况这是误杀。钟丹却看着此刻还伤心的贾链,奇怪道:“都说荣国府是极有规矩的,怎么,老爷们还没说话,牝鸡倒先司起晨来了?”

王熙凤是法制咖,钟丹才不跟她理论呢。王熙凤听了这话,是气不得,也恼不得。

贾链看着王熙凤吃瘪,一时间心里暗爽,道:“你个妇道人家知道什么?”转头对着钟丹道:“这样,那送错药了的仆人,已经依着家法打死了,兄弟刚上任了东部尉,我就在这里把这个案子报了。”

打死仆人不犯法,但是必须要报官,要在官府那边报案,要不然就是私埋人命,钟丹点点头:“琏二爷痛快,那么我也有表示,我那死了的丫鬟,原是打算把她许人的,所以去了她的贱籍,现在想来,还是不去了好。”

奴婢就是贱籍,没有人身自由,所以法律对他们的保护不够,当然贱籍也可以转为良民,大部分是要自己拿钱赎的,还有一些主人家有这个善心,会给自己的奴仆自由身,钟丹就属于后者。

见钟丹拿出一张文书,贾链看了吃了一惊,这上面有钟丹的签名,也有官署的盖章,那月见原来已经是良人。见贾链看了,钟丹一把火就给烧了。

“丹兄弟,你这”

钟丹道:“何必为了个女人,坏了我们两家的和气。”全是胡扯,钟家和贾家有什么关系。

贾链道:“好兄弟,喝了这一杯。”钟丹举起酒就来喝。

钟丹看了贾链一眼,说道:“只是小弟有一事相求。”,眼睛瞥了一眼王熙凤。

贾链闻弦知雅意,看着王熙凤道:“我们几个有些话要说,你回了吧。”

王熙凤只好走了,回到房里拿平儿使气。

贾链道:“什么事儿,只管说。”

“你们府上赖大有个家奴叫做晴雯的,我母亲看了,十分喜欢,定要拿她做我的妾,所以想请链二哥帮我说说。”说着拿出了一张二百两的银票。

贾链道;“这如何使得,想来晴雯也不过是个不中用的丫鬟,怎么值了这些银子。”

钟丹执意要给:“贾家的门楣我不敢求,但请链二哥向赖大家的说了,请他们把晴雯收做养女。”

“好,我就先应了这件事。”贾链终于还是把钱收下了,他最近是真的蛮缺钱的。

一旁许久未说话的薛蟠道:“听说那晴雯是患了女儿痨的,丹兄弟那日怎么敢救的。”

“蟠哥儿,说实在的,原也不想救,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她一副病西施的模样便叫我颠倒了神魂,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死,我都不怕,我怕什么女儿痨吗?”也是扯谎,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面。

薛蟠琢磨了这一句话,道:“好,好一个直教生死相许,为这一句话,该饮上三大杯。”

贾链听了这一句话,嚎啕大哭起来。

“二哥,何至于此啊。”钟丹劝道。

贾链哭道:“你是不知道,你那尤二姐,天仙似的人物,让你这醋泡的嫂子给害了,我我”已经是言语无能了。

薛蟠听到此处也道:“我家那个也不好惹,真真是比凤姐还厉害的人物。”

薛蟠的妻子叫做夏金桂,夏家是京城里面有名的富家,但是嫡传的就剩夏金桂一个女的,贪慕薛家皇商的名头,所以嫁给了薛蟠,谁想到薛家的钱大部分都在贾家,因为薛蟠是个活死人,所以取不出来,那夏金桂知道薛家这外强中干的样子,立马就骑在了他们的头上。

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这个薛蟠在家里受气不是没有原因的。

薛蟠喝了酒,也滴下了两滴泪。

贾链喝红了眼,喊道:“说不得,二爷我一剑把那妒妇给抹了,大家干净!”说着,就把那剑抽了出来。

钟丹一把劝住了,道:“何必跟妇人置气呢?眼下看来顶要紧的倒是子嗣的问题。”

贾链道:“若不是这个妒妇,尤二姐肚里面的孩子早生出来!牝鸡司晨,不抹了她,我是断然难有的。”

“诶,链二哥糊涂啊,在外面看上什么人,只管和我说,养在我那儿,管保嫂子不知,等瓜熟蒂落,那孩子生下来了,那女人是该丢的丢,该迎的迎,只管要了孩子,万事不愁。”

贾链:“妙,妙。”拍掌说着,笑了起来,连着喝了好几杯,那薛蟠也喝酒喝多了,不免想起从前的风流,把那淫词艳曲唱了起来,贾链是个惯宿花眠柳的,打着节拍,倒颇有些知音的趣味。

这些淫词艳曲流到了隔壁贾政作诗的房间,不免影响了斯文,只因贾链不是自己的儿子,所以贾政不便管教,他接着说道:“有一件事,最是千古嘉谈,‘风流隽逸,忠义慷慨’八字皆备,倒是个好题目,大家都要做一首挽联来。”

众人问了之后,才知道贾政说的是前朝姽婳将军林四娘的事情,前朝末年流寇四起,前朝的恒王偏有一个叫做林四娘的美妾,敢上场杀敌,租了个娘子军,举世震动,虽然最后失败,倒留下了个姽婳将军的名头,

最近圣上褒奖忠义,他们礼部的要网罗天下忠义故事,所以这才在在家中做了这样一个题目。

谈话间,那贾环,贾兰连同宝玉一起来了,都要依照题目作诗。

薛蟠在房内听到隔壁传来了叫好声,连忙说道:“二位兄弟,咱们也去说点风流。”

贾链与薛蟠已经喝的歪七扭八,钟丹扶着,靠着门口听里面念起诗俩,现在正是宝玉作诗,那些幕僚是一阵阵的叫好。

飒飒的秋风,吹着钟丹的脸,让他觉得格外的爽,醉意也有些散了,宝玉自然做的是好诗,但他全然不在意。

倏忽间,只见西边来了一个肉脸蛋妹妹,看到钟丹,却并不回避,道:“你是谁,我长那么大了,怎么没见过你?”

贾链和薛蟠还喝着酒发浑呢,贾政听了,出来喝道:“你们两个喝酒喝糊涂了,怎么到我这儿发浑来了,叉出去,以免辱没了斯文。”又看着那个肉脸蛋妹妹道:“也是许了人家的人了,怎么还不知道体统,别家的男人也是随意见得的?”

那肉脸蛋妹妹听了,行了个礼,走了,但还是回头看着。 贾政对着钟丹道:“失了礼数,勿怪。”

薛蟠却嚷道了:“姨夫,丹哥儿是个有诗才的,从前我就佩服他的诗。”

贾政道:“怎么,你也知道诗了?”

只听薛蟠念道:“姨夫怎么不知道,我薛文龙也是个会作诗的,听我念,女儿悲,嫁了个男人是乌龟女儿愁,绣房撺出个大马猴”

贾政后面的幕僚回同宝玉,贾环和贾兰只是笑,贾政恼了,道;“风流也是你能污的?叉出去!”

薛蟠看到了贾政的怒脸,酒倒是先醒了,笑着陪不是,那贾链还是疯疯癫癫,喊道;“夜叉星!夜叉星!”贾政回头看着宝玉道:“你往日也是这么作诗的?”

大脸宝刷一下脸变得飞红,他是跟薛蟠、贾链混过的,这些淫词也是没少听的,只是没做过,他默默不做声。

“诶,尽学了些精致的淘气,做的诗虽也能看几句,到底不大恳切。”

贾链这个时候偏偏道:“丹兄弟,咱们来做一首,也来说说这林四娘,把他们压了。”弄得贾政连忙叫来仆人,把两个醉酒的给叉走了。

钟丹拱手道:“贾大人,卑职告辞。”,转身就要离开,可走了两步,被风吹出那记忆力与豪情来,只听他咏道:“飒爽英姿五尺枪,曙光初照演兵场。中华儿女多奇志,不爱红装爱武装。”

贾政品味这首诗,摸着胡须,心里骇道:“此人是个胸中有乾坤的。”

贾宝玉内心喜道:“这人竟然不像那些有臭气的男子。”

见贾政好像是认识的样子,问道:“父亲,难道认识这个人?”

贾政道:“怎么不认得?就是他的仆人被药死了”

贾宝玉听了,连忙想去道谢,只是那钟丹已经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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