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名侦探XX(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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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三爷事件还在发酵,现在事情闹的是越来越大了。

一开始只是贾府主母买凶*杀人,打击报复有出息的庶子和得宠的小妾,虽然说手段下作,但在上位者的眼里这属于人之常情,最多骂一句心胸狭隘愚不可及。

然后京兆府“不小心”的从来旺家的嘴里撬出了有关印子钱的问题,雷霆手段抄来旺家后,从火塘里找出了半簸萁还没烧完的借条…顺着这个线索京兆府组织了本朝最大一次“上*访团”,数百人抬着几十口棺材击鼓告御状,这下子就算是御史台都坐不住了,不管这些人事后怎么样,但无论京兆府还是御史台都可能没有以后了。

来旺家的不愧是忠心的奴才,一口咬死自己是财迷心窍,冒用主家名义私下放印子钱,那些把人逼死的都是自己找社会闲散人员干的,主子不知情。

这个时候知道情况不对劲的西府也开始进行人事走动,一些同属四王八*公体系的勋贵你都在暗中悄悄发力—来旺家的不是个例,他们半数家里都有这种买卖,京城印子钱市场至少有四五层的份额垄断在勋贵手上,牵一发而动全身,必须尽快低调处理掉来旺家的,不然整个黑色产业链就暴雷了。

可就在天牢里了来旺家还没考虑好是找根草绳把自己挂起来还是在饭菜里多加点佐料的时候,新的雷爆了—包揽诉讼!

从西北到江南,从农夫小贩到富商仕绅,第二批击鼓告御状的来了,这一次不是为了印子钱,而是告贾府插手地方诉讼,这些被人用钱坑惨的平头百姓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态直接状告西府。

贾母被气倒了,印子钱的问题她最多挣一个眼闭一个眼,处理赵姨娘她可以默许,因为经常里头家家勋贵差不多都是这个鸟样,但是借用人脉关系插手地方诉讼完全是挖红线的愚蠢之举—人脉是随便乱用的吗?虽然会随着时间贬值,但那也是勋贵家族的底蕴,买*官卖官已经是在打擦边球了,现在直接准备架空皇权,这不纯等着伸脖子等着挨刀吗?

这次御史台也不敢审了,直接入宫一五一十的上报,这事情牵扯的太大了,该甩锅的时候还是需要帅甩锅给上头。

然后就是一段短暂的沉默期。顺便有个花絮,来旺家的在天牢里暴毙身亡了,死因是溺毙净桶…

焦大现在听着几个小厮给自己带来的“最新消息”,内心异常的震撼,这一系列烂事不是该等到大半本书过去之后才慢慢曝光吗?这还没修大观园呢,宫里的傻狍子还在女官的位置上熬着,怎么就有迎来大结局的意味了?

不过仔细想一想,现在大结局也不是坏事—贾府最多像书里的甄家一样先是被抄家冷落几年,然后皇上会为了政治平衡慢慢放松处罚,至少能挺过去的那些人可以重振家业,虽然注定从超一流跌落二流,但总比不入流好吧!最关键的是,小说里贾府抄家的几大根本原因—林家财产下落不明罪、秦可卿被*自杀罪、宁国府疑似结党营私造反罪和荣国府(傻狍子)后宫失宠罪这四大罪状都还八字没一撇呢(对了,宁国府结党营私是肯定了,只不过不知道走到哪一步了)!此刻焦大看着西府的方向,哪里有唯一一个能让西府度过此劫的老祖宗级人物,但焦大希望她别糊涂的自作聪明入宫求情。

“焦大爷?您老还好吗?”

焦大收回目光,他知道给他传话的小厮实际上可能代表着贾府主子们的意思,那个能从第一代国公时代活到现在的老奴才并不是一个除了喝酒骂人一无是处的人,反而是个经历过风风雨雨中诚信有足够保证的老奴,也许被打击的病急乱投医的贾府主子想过来问问他的看法。

“来旺家的死有余辜,但这一次贾府是被人算计了,算计人的是王夫人近亲,他们想要贾府完蛋。”

这个结论的小厮们脸色发白,焦大爷这话太有内涵了。

焦大开始解释:“好歹贾家也是一门双国公,就算再没落,也是朝廷上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家大业大毛病多这事圣上也是清楚的,只要别做的太过分别去踩底线圣上也会睁个眼闭个眼。现在求的是什么?当然是国泰民安,民不举官不究,看不见的就是没有。”

“但截止现在这一连串的事件绝对不是偶然,能够策划这一切的也绝对不是普通人。我们应该庆幸,策划这件事的不是宫里头的那位—不然现在一封抄家圣旨就下来了。”

“策划这事情的绝对不是外人—来旺家的破事其实非常的隐秘,就连府里头的大多数人都不清楚那些破事具体涉及了谁,谁经的手、谁接的单…但这个人也绝对不是贾府的人,不然圣上一怒他也跑不掉。”

“这么算下来的话范围就很小了—亲家、连襟,只有这些人才有能力有动机干这事。”

“来旺家的是王氏的陪房,严格意义上他家是王府的奴才,谁知道王府那边有没有什么把柄?王氏也许这个人不是无辜的,但这件事情中她真的是无辜的—按照她的利益,环三爷必死!只有环三爷死了她才能慢慢炮制赵姨娘,这才能做到杀人诛心。现在的情况简直就是本末倒置,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没了,如果她这脑子根本坐不上二房主母的位置,只能说她被娘家坑了,王府从来旺家的那里得到内部情报,才布下了这么一个杀局。”

“理由?很简单,一山不容二虎。四大家族那是50多年前的事,贾府为首,史府辅助,王府薛府在一边摇旗助威。但是现在,王府后来居上,史府还算混的可以,贾府反倒是没落了,有些人的心可就野了…饼就这么大,甚至还不如当年,想要多分一块的话就要跟别人去抢。”

“薛家肯定也掺和进去了,王府出的主意,但出力的只可能是薛家—王府要接手贾家人脉,手必须是干净的,反倒是急着找新靠山的薛家必须交出点诚意。还有一点,薛家主母是王氏亲妹,王家的后宅里可不一定像贾家这么太平,谁知道老一辈有没有什么龌龊?”

“如果这一切按照他们想象的走的话,贾府必没落,空出来的位置会被王家牢牢的把控,薛家也成功的找到一个新靠山,皇商买卖会更上一个台阶。至于一直置身事外的史家则会谨慎的站队投资,比如那个叫湘云的丫头估计就会许配给王家某个公子,金陵四大家族也会成为三大家族,在这里唯一会受到损失的就是贾府。”

“牺牲一个外嫁的姐妹,换来更多的利益,王家当家的真是个会做生意的人呀。”

这个推论让面前的小厮们双腿打颤,他们根本不敢往这个方向想象,但不得不说焦大爷说的真有可能是实情—这个世界好残酷好黑暗,我最多就是敢欺上瞒下吃回扣,怎么一下子变成了四大家族内战了?

焦大倒是悠悠然,他不紧不慢的只招:“这只是我个人推测,实际情况谁知道呢?说不定这只是薛家小丫头为了给自己入宫铺路…算了,我还是说说怎么破局吧—”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这事情怎么发展就要看宫里头的那一位怎么想的。他说贾府当诛,就算贾府上下满门忠烈也该人头落地;他说贾府无罪,就算贾府恶贯满盈也能位极人臣。现在的问题是,上面怎么想?”

“皇上要的是九五至尊,要的是君临天下威震八荒,要的是面子和里子,所以这件事情上有一个底线—那就是永远不要跟皇上斗,无论是让老祖宗进宫倚老卖老还是请勋贵家族联手施压都不可取,否则就算过这一关也很难过下一关—当今圣上正值年轻力壮,时间可在他那边,贾府三年五年好过,十年八年难活。”

“不能逆着,只能顺着,要看准了圣上要什么,然后投其所好,该请罪请罪,该自请废爵就自请废爵,就算是摆个样子也要态度诚恳,宫里头认为贾府识相听话这个杀局就算过了一半了,至于最终结果也会各退一步雷声大雨点小,否则不管怎么谋划都白搭。”

“然后是外面,真正把事情闹大的原因是勋贵与文官那点破事,贾府只是个靶子,布局者眼光有限,他很有可能给御史台做嫁衣了,那些读书人能让贾府的权势就这么转移了吗?不可能,无毒不丈夫,将军出事多半是主簿捣的鬼,不跟文官妥协好这事没完。”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里头真正能说上话的只有老亲家李大人,国子监祭酒,他可以代表天下读书人的声音,也能左右的了文官的声音,服个软没错,千万不要在他面前摆谱,环三爷那边人家开什么价咱们就该应什么价,除了不能让出荣国府嫡长位置外什么都能接受—当然他们也不会那么不要脸面,只有李大人点头了,这事情才有的完。对了,既然是王家捣鬼,那出问题的王氏也就成了废子了,不要乱处理,千万不要自作聪明的搞什么暴毙身亡或者青灯古佛,这个处理权交给李大人,他是个懂人情的长者,不会苛待亲家,这也算是贾府的诚意了。”

“再就是外头的那些老亲们,想办法悄悄通知他们别乱动,跟着时局走,千万不要联合保人—这只会让他们全都跟圣上结怨,反而必要的时候该参就参,该断就断,让圣上认为我们不齐心,只有各顾各的勋贵才会让圣上安心。尤其是如果圣上什么都不罚就此揭过的话那就更要警惕了—这是要攒一波大的前奏,最好的处理方法是捕风捉影的参贾府,没有证据也要捏造证据,最起码也要争取一个罚奉降职的处理,这才是代表着圣上放下此事了。”

“但记住,不要连带上史家—他们是贾家真正的后盾和盟友,这件事里他们必须装透明,省的局势恶化连累他们;而且有关王家薛家的事情一定要如实告知四王八*公其他人,他们很清楚自己阵营里出了反骨仔是什么后果,也该清楚这次糟心事是谁在捣鬼,贾府无力跟王府斗,但王府绝对斗不过四王八*公,文官也不会接受这个武夫—他不会有前途。至于想投机的薛家?身为商人该知道什么叫做血本无归了。”

这段冰冷的言论让学堂里的人都沉默不语了。

焦大转过头,冲着学堂里撤了一嗓子:“要是你们出息点考个功名,这次府里头就不会这么艰难了—都是一家子,出了事谁也跑不了,如果不想看看西北朱崖啥风光的话就老老实实的读书,安分守己的过日子,贾府还是有点人脉的,有了功名相当进官场怎么也比那无根无基的容易,但一定要有功名才行,连个秀才都不是的没资格让族里费心。”

这次读书声立刻响起,这些没见过大世面的孩子们此刻终于明白了家族的底蕴与朝堂的凶险…(焦大:咳咳咳,我说的也不算忽悠…希望这些混吃等死的混小子能想明白些)

当夜,荣禧堂。

听着小厮们的带话,荣国府现在的几个真正的主子默不作声。

最终,贾母给出了结论:“不愧是跟随老国公出战过的老人家呀,这见识老身自愧不如,要不是他提醒,我可能明早去见宫里的老太妃了…”

贾母看了看自己的两个儿子,现在无论赦老爷还是政老爷都不是能担动大任的人,之前的许多想法现在看来真是漏洞百出,数十年的安逸让候人们忘记了敬畏,忘记了勋贵家族权力究竟源自于哪里,反倒是东府的老仆还记得清清楚楚本本分分。

最终贾母也下达了命令—政老爷看好自己那被算计的媳妇,王府陪房过来的都不用留了,顺便多关心一下大儿媳,之前冷落那对母子真是二房的不是。赦老爷和琏哥一方面也看好凤辣子身边的人,必要的时候该处理就处理,顺便跟那些勋贵家族通通气,把焦大的警告和建议都挨个传达一下,大家都不是傻子,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很有可能就是勋贵家族与文官集团之间的大混战,如果不能妥善处理好,双方就会两败俱伤—不,是勋贵家族元气大伤,拥有整个国家读书人做后备的文官集团很快就会恢复过来,倒一批后还能再上一批,但是勋贵家族少一家就真的少一家了。王家?贪心不足,鼠目寸光的蠢货罢了,被人诓去当枪使都不知道,为了朝堂的安稳,这次确实需要一个祭品,贾家不能倒,就让王家死无葬身之地好了。

最后政老爷提出了一个问题—宫里的大丫头怎么办?

贾母眼力透露一丝不忍和悲哀,这是她最满意最偏爱的孙女,她身上甚至还寄予着贾母一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如果家里多出一个娘娘,是否还能照应着家族几十年?

不过贾府与王家彻底决裂后,王氏的这个女孩也就失去了所有的价值,如果让她走上高位,王家余孽会不会死灰复燃?贾家会不会分崩解析?

最后贾母给出了答案:“我会去宫里求个恩典,让她出宫回来吧,顺便跟她安排一门好亲事,让她离开京城,也不要去江南…玉儿也一样,找个安分守己老实本分的亲家,我会多掏出一些体己,让他这辈子平平安安的度过吧。”

说完,贾母在鸳鸯的搀扶下离开了,身形显得无比的落寞…

政老爷与赦老爷对看了一眼,兄弟俩长叹了一口气—家门不幸呀,这一次要不是有高人提点可能贾府日后的日子真的不好过了。这样吧,等到事了之后去趟族学,好好感谢一下那位忠心的老人家吧。

在床上跟周公打牌的焦大可能想不出自己白天的一番高(胡)谈(吹)阔(瞎)论(侃)把那个包含了大半本书剧情的大观园给硬生生吹没了…反正就算真的还有那个大观园,自己一个老仆也没有权利进去瞧瞧,还不如省下这笔钱多让贾府成撑一段日子呢!

想明白一切因果(当然这个不保准)后的贾府迅速行动了起来,这次不光是西府,就连本该吃瓜看戏的东府也都跑起了腿—第二天贾母一早就来东府拜访,族长贾珍惊讶的接待了自己这位老祖宗,然后两人不知道谈了些什么,当天贾珍就开始了自己的交际之旅,每天都跟不同的狐朋狗友出去喝酒聚会,如果有心人仔细观察一下的话这些狐朋狗友的背后多多少少都有勋贵的影子。

凤凰蛋宝二爷还是没能来上学,这让不少子弟议论纷纷,不过那天焦大爷在窗外给大家指点江山之后,这些半大的孩子终于开始明白了大人世界的险恶,也终于知道自己之前的眼光是多么的狭隘。有的把这里的事情回去跟大人说,不少心思活泛的族人也终于明白了家族现在面临的是什么样的危机,洁身自好的关紧门窗独善其身,屁股不干净的都赶紧悄悄处理掉隐患,甚至有些热血的愿意到主家那边走动,愿与家族共存亡,至少原本一团散沙的贾府终于有了一点团结的样子了。

不过有心人还是看到了每天傍晚的时候都有人牙子悄悄的来到宁国府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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