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蝴蝶互扇（1 / 1）

听后面的脚步声，那个偷听的主子离开了，焦大心里也长舒了一口气，只要对方不是毫无城府的贾蓉，总会被自己的话启发启发，贾府族学乱相确实需要整顿一下了。

这么做改变不了贾家做死的命运，但焦大相信量变总能达成质变，万一最后在崩溃之前贾府身上多几个功名，也不会像原作中输的那么一塌糊涂了。但就算原作中那种惨样，不是还有贾兰逆天改命重振家业的后续吗？

原小说中和批词来看这个逆天改命的贾兰肯定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整个家族对他来说其实就是累赘，没有贾府子弟这一层身份，他也许会过得更好。但是要是贾家多出一批值得一用的年轻人，情况可就大不一样了。

至于某个注定要叫苦连天的凤凰男…少数服从多数，懂不懂？好像之前警幻仙子已经给你进行启迪预言，还是你老祖宗托的关系，结果你硬生生的玩成了逛窑子，学会了玩女人…多大的小屁孩就开始开发自己这方面的天赋？！就算你妈知道了也要打断你的腿吧！

焦大爷脸上露出阴啧啧的笑容，反正自己当宅男的那段日子就从来没对这个废物二世祖有过什么好感—小说电视剧都看过了，他自己的想法就是把这货送到泰国去让他恢复女儿身…现在开始享受一下长辈们爱的教育的时候了。

李贵现在头上汗流如注，焦大爷指桑骂槐本身终于见识了，这拿着不在家的人把在家的骂了一圈…问题是刚才的那些言论正好被二老爷给听见了…从老爷的神色来看好像还无比的赞同焦大爷的话？！

天呐，二公子什么情况自己还不清楚吗？只要真像焦大爷说的那样今天进行考核，天天布置作业的话…

李贵的脑子里突然飘过了一个英年早逝的珠大公子…

令人压（愉）抑（悦）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由于贾府大力整顿族学，中午饭都是送过来的（防止某些人借此回家一去不回），就算人有三急也都是速战速决（焦大爷的眼神不是小辈们能扛的），就算再无所事事的人都不得不在课堂上给自己找一点正事干，临帖、抄书…这恐怕是近十年来族学里学习气氛最好的一天。

至少某位悄悄前来查岗的政老爷觉得不虚此行，他第一次看见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主动自己研墨练字，自己那个当透明人的孙子读书的拼搏劲愿超过当年的自己。最重要的是他从贾府老仆焦大嘴中得到了一些自己想得到的答案—贾府老祖宗的教育理念跟自己不谋而合，都奉行着古代版的斯巴达教育！

当天晚上感觉自己被掏空的凤凰蛋宝二爷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父亲大人竟然主动考察和辅导他的功课了！

天啊，自从大姐姐入宫当女官以后他还没用功读书过呢…现在能把字认全了，全仗他姐姐教的好，可是作为这个年代的读书人，不把《四书》《五经》读全了怎么能行？而且还有那些海量的参考书籍、延伸著作，寒窗十年真不是开玩笑的…最糟糕的是，贾府在硬件条件上一点也不欠缺…

这一天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今晚早上起来上学前自己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他会享受远比别人多一倍学习量的“快乐”，而且自己最大的后台贾母好像被自己弟弟给刺激着了，全力支持自己儿子祸害自己孙子…

母亲那边透露一点口风，什么时候能考进国子监什么时候就可以结束这种生活，最起码“不能混的比那个小贱种差”。

至于某个被焦大抱以希望的明日之星回家以后还是小透明，辅导功课的只有自己母亲。也多亏自己母亲出生于真正的书香世家，要是换成贾府别的女眷恐怕就两眼抓瞎了。

功成身退的焦大十分低调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好的，自己最近还有点用受当家的重视，底下的人暂时不敢像以前那么糊弄事，热汤热水还是能保证的。

这个时候，焦大不住的惊叹贾府生活的奢华—他就是一个没有太大执权的下人，都能享受到两菜一汤的待遇，米饭看上去也不是什么大路货色，甚至现在明明才刚刚开春，他这里都能收到一盘还算是新鲜的水果—他绝不相信这个年代有温室大棚反季水果可卖。

只能说贾府饭菜的特色有点跟后世的京派与东北菜比较接近，分量大，用料足，重油重盐，连汤里的肉都是先炸过再煮的。

怪哉，贾府祖籍金陵，口味上应该是地地道道的淮扬菜才对呀？应该是讲究食材原味，味不夺鲜才对？怎么就这么重口了？

原著中有关贾府饭局的描写他都是直接跳过的，不过从焦大原有的记忆上看，无论东府还是西府，从第一代老太爷开始府里面的口味就是这样的，难道是因为军人出身的原因？

话说真是可怜林妹妹了，原本江南水乡养大的林妹妹来到这么一个口味不合的亲戚家，恐怕不仅是水土不服，碗筷也不服吧！或者某种意义上讲，对方可是常年处于挨饿状态…草木成仙的本源根本受不了这种烟火气十足的豪放作风，可偏偏这个年代又讲着客随主便，孤身一人的林妹妹连点菜自由都做不到。

不来正好！虽然不知道这个时间线上林妹妹究竟去了哪里，但再差也差不过来到贾府，因为这不仅仅是要钱的问题，还有可能是要命。

～～～～番禺港～～～～

这是神州最南端的大城，在这个年代再往南就是不怎么开化的荒凉之地，西南方的朱崖岛甚至是出了名的发配之地。

不过这座以商贸港为核心建立起来的大城还算是比较繁荣，有心人可以在这里看到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国家来客—白色长袍的大食商客、包头士打扮的天竺阿三、皮肤黢黑的昆仑奴、金发碧眼的大秦人…甚至还可以看见不知何故落在此的东瀛浪人。

用一个词来形容这个城市，那就是鱼龙混杂，当地有两套秩序，明面上是朝廷说了算，身为两广总府的番禺港拥有着跟其他地方一样的整个朝廷配置。但是私下里，几大当地的豪门贵族与强大的帮会力量形成了一个松散的联盟，牢牢地把控着一切。

不过两方势力都保持着最起码的克制，朝廷需要的是稳定，是面子；联盟需要的是利益，是里子。相比于稍北方点的江南，这里的人直接撕下了诗书的伪装，更多的是讲究拳头与刀子。

今天码头上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一艘大秦人的商船遭到了身份不明的暴徒袭击，这些暴徒冲上船之后见人就砍，但他们并没有抢走什么物资，而是把船上的货物直接倒进海里。

最后等到水师衙门姗姗来迟的时候，这里只剩下一艘空船，无论货物还是船商都已经消失不见了。水师衙门借口破案直接强行征收了这艘帆船。

附近的茶楼上，一个半大的文雅菇凉正在操练着自己的茶艺，有心欣赏这一切的还有两个中年男人，一个文雅，一个粗旷。

那个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实在受不了慢节奏的茶艺，直接抓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我觉得你们叔侄俩比我更适合当官—黑，真的黑！贼喊捉贼也不带这么玩的…不过我有言在先，要是真的苦主找上门的话…”

“那世叔您就可以把主犯捉拿归案了。您也见过了这个叫做福*寿膏的东西是多么祸国殃民的糟粕，不让一块儿福*寿膏上岸不也是我们之间的默契吗？”

“大侄女，我还是不明白，这东西真的能闹得国破家亡？”

“家亡您也见了，如果多到一定程度国家也就完了。有的时候底线是个好东西，明明白白的画出来，总比藏着掖着好。”

“挨，如海兄那么一个正人君子，怎么就养了一个比狐狸还精的女孩呢？”

“咳咳，鹿山兄，口德，口德…玉儿是我侄女…”

“无妨，这是个尔虞我诈的世界，狐狸精总比白莲花容易活下去。”

“大侄女，你今年才9岁…对了，那对僧道已经被我赶走了，什么破人吧，地地道道两个江湖骗子，仗着会一点法术就出来招摇撞骗…”

“谢谢世叔了，估计那两个人的背后还是江南的那帮老饕，母亲没的那年他俩就到我家闹过一次了，要不是父亲果断我都不知道会不会发卖到哪去…”

“竟然还有这事？简直岂有此理！下次我要是再看见他们…”

“咳咳，鹿山兄，斯文，斯文…”

“你个假正经！这人贩子都盯上了你侄女了，你个当叔的竟然还不着急？”

“打蛇不死，自遗其害。我的意思是不动则已，一鸣惊人。兄长在江南下了一盘大棋，现在还不是绝杀的时候，这些城狐社鼠终究都要被清理的一干二净，只是现在还真的不是时候。”

…

～～～～茶马口～～～～

这里是神州与草原的中转站，虽然神州与草原之间的战争一直打打停停，但并不妨碍两边之间的商贸需求。

草原帝国的牲口和草药一直是神州的抢手货，神州出产的粮布茶盐也从来不在草原上愁销路。但双方真正需要的是根本不能拿到明面上的买卖—草原帝国的战马，神州的铁器火药。

殊不见每年茶马口都要将一些人的脑袋吊在城墙上，警告那些为求利益铤而走险的白痴，而草原那边的路边，也时不时的出现残缺不全的尸体—野兽咬痕之下是刀箭的痕迹。

当然如果有门路的话，管理方还是会睁一眼闭一眼，毕竟在这里的潜规则就是只有违禁品才能换来违禁品，想要换战马？那么请拿出一点诚意来。

薛呆子边流着口水边看着面前的这群战马，他正是叛逆的年龄，家里养的大青骡骑够了，明天的这群马随便拉一匹都比自己的大青骡高大威猛，他甚至想把商会里的武器抽出一半换几匹…

边上的管家这时候阻止了他犯蠢：“大少爷，小姐已经吩咐过了，不是自家的生意千万不能碰，这些马已经有预订的主人了，这些人背后的人绝对不是我们能得罪起的。”

薛大呆子擦了擦口水，想办法把自己的眼睛从战马身上挪开：“知道了，知道了，这点轻重缓急我还是分的清的。真是的，妹妹这不让做，那不让做，昨天看见的那两个姑娘…”

“大少爷，那些人是托，你要是真的对那俩姑娘下手的话边上的那些蛮子会直接把我们扣住的。小姐不是说了吗？有些事能不做就别做…”

“算了算了，真不知道这条线有什么好跑的，论利益四川的锦江南的布哪个不比这来钱快？偏偏要在这么天寒地冻的时候来这…阿嚏！来福，今晚上不会还是羊汤吧？半个月不换食谱了，我真的喝够了。”

“大少爷，你还是早点回帐篷歇歇吧，来寿很快就把最后一批货物出手，然后再花两天的时间换成牛群—这可是大小姐吩咐过的，她说赶在清明前一定要把这些牛送进关内，这一笔的利足可以弥补一年的亏空。”

“挨，来福，我是不是特没用？现在家族的生意都是妹妹在操着心，真正的人情往来都是母亲大人在费神费力，我一个大男人…反倒是什么都做不出来…闯了祸还需要舅舅来帮着善后…”

“您做的已经很好了，大少爷。至少家族的人心都已经收起来了，一些原本丢失的路子也重新续上了，一切都会好转的…”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甘心—明明家里那么有钱，却一点也看不住…”

“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士农工商，商人最低贱，关外还好点，江南那帮盐商过的才叫一个提心吊胆，每过一两年，就有一家莫名其妙的家破人亡，从来没有听说能够连着干够30年的。他们是有钱，但这钱很快就花不出去，斗富能花几个钱？这钱到最后都会跟着别人姓，自家连个宗祠都留不下…”

“好吧，我知道不能往里面钻，我还要准备给妹子十里红妆的嫁妆，给她最好的前途…死球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

…

～～～～国子监～～～～

贾环合上了面前的书。

朱子的《四书章句集注》，不过不是外头常见的版本，而是山长自己的批注版。

某种意义上，这些批注比这本书更加的宝贵。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系统的改造让他拥有了更好的学习能力，过目不忘这种能力确实让人惊喜，自己之前在那里只能偷空大略的翻一翻书，如果在那个毒妇面前展露出自己读书的天分，他很有可能会死的不明不白。

可是灵感是系统带不来的，他很清楚自己文章的真实水准，就算系统能够兑换令人惊艳的文章，但代价昂贵的只能用来考取功名，不能用来应付平时的行文。

能够进国子监的门，完全是大哥的老丈人心软了，自己一个刚刚获得秀才功名的孩子，就算再惊艳又能惊艳到哪去？要不是系统提醒了自己，自己很有可能错过这个机缘。

哎，他可是按照系统的指示忍辱负重积攒了五年的学问，出去考功名都是悄悄的背着家里人，连对母亲和妹妹都不敢说。那个自编自导的“被坑”事件耗干净了家里头最后的一点空间，老祖宗看着自己那失望的眼神…不，她只是失望为什么考上功名的不是那个不学无术的凤凰蛋。

他要自强，他要成功，他要当人上人，他要…有系统给他做参谋，一切都有可能！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今年正好是恩科，要是能够中举的话完全可以成为众人手中的香饽饽，不到12岁的举人，绝对可以…

不行，还有真的不行，自己就算能够中举，之后的宴席上肯定也会被集火诘难的，甚至有些人会勾结那个毒妇对外头的母亲和妹妹不利。

还有那个妹妹，自己亲生母亲不认，自己同胞哥哥不认，偏偏就认那个毒妇当母亲，认那个废物当哥哥，直到现在还整天哭哭啼啼的…母亲也真是的，等我有出息以后自立一府，你就是府里的老太君了，总比整天在那个毒妇面前晃荡受气好吧！

为了妹妹，为了母亲，为了自己的未来，只有继续拼搏下去。好在自己不是孤身一人，还有那个叫做系统的仙家法宝帮忙！

今天的任务是什么来着？对了，临帖500字，嗯，现在天不早了，必须赶紧下手。任务失败后的惩罚真的很令人难受，那一次自己被罚跪祠堂，没有完成当天的任务，昏迷是真的昏迷了，不过是被系统电的。

贾环开始磨墨，写什么好呢？抄一段《四书章句集注》吧，权当是温故知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