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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终于一战雪耻了。”澹台明末笑着道。 闻言,慕景奚却只是勉强笑了笑,未曾说话。澹台明末知道,慕景奚此时心情极为复杂,开口问道:“生死之斗就是这般残酷,或者说,江湖就是这般,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慕景奚犹豫了下,和澹台明末说了方才与李滔的对话。 “就是这样,就算是生死之斗,就算是当时心中再有底气,可事后,总归有些莫名。又好似李大哥,这么良善的人,却也双手染血,这究竟是为何?”慕景奚颇为感慨。 “那如果再来一次,你还会下杀手吗?”澹台明末问道。 “嗯!”慕景奚思索了片刻,重重点头。他承认,在生死之间,他还是会做同样选择。 “好!坦坦荡荡!能直面内心,不作虚伪之言,算得大丈夫!”澹台明末赞许道,随即长叹道:“江湖如此,人生如此,世情如此!凡有相争,尽皆如此。小到一场比斗,大到国恨世仇,人人尽非圣人,人人皆是无奈。” 澹台明末闭目叹息,随即又道:“有人天生即是恶魔,有人生性终究良善,然而世事无常,终究在这滚滚红尘之中,被世情所迫,终究免不了这争争斗斗。就好似李滔,又好似那些斗奴,其实并未人人皆是屠夫,然而世情所迫,总归只能叹一声无奈。” 慕景奚闻言,似有所思。 “有人无奈,浑浑噩噩为之摆布,终其一生,只得叹息,更有甚者,自甘堕落,而将一切过失推托与世事,而不省自身,不究己过。 自然亦有以此为乐者,喋血啖骨,成为这世情迫人者还迫与人,尚且还自以为风光无限,就好似这乙木兰香园。 当然,也有将苦痛归咎于实力强弱者,意图反抗。一者寄希望于实力,处处相争,意欲人上,纠缠与争争斗斗,成为推波助澜者,临了,也只不过王图霸业一场梦。还有欲以一己之力图变者,意图教化,但终究却不知改变了什么。” 慕景奚不语,思索片刻问道:“那究竟何者为正?为上?又究竟该当如何?” 澹台明末缓缓摇头,道:“我也不知。或者说,我的看法也未必正确,这疑惑,或许无人能为你解答,终归只能你自己去经历,去明悟,也许你一生也参不透,也许你一朝之间便恍然发现,答案在你心中。我不敢为你言策,只敢言道。” “请言!”慕景奚抱拳道。 “公道天理,自在人心,但求无愧于心耳。”澹台明末沉声缓道。 “谨记师言!”慕景奚顿首以拜。 “好了,起来吧,或许他日,你一朝悟道,该当我奉你为师。”澹台明末笑语。 慕景奚起身,满面笑容,澹台明末字字珠玑,值此一席话,胜读百卷书。这人生终究需得自己来参,自己来悟。得此良师,慕景奚深感庆幸。 不过,就在慕景奚准备坐下之际,忽然发现,澹台明末身后桌案上,似有一熟悉之物,连忙上前查看。见状,澹台明末顿时一惊,心中连呼不妙! “澹台老狗!少爷的私房钱啊!”慕景奚这下明白了,澹台明末为什么又是雅间、又是珍馐、又是美酒这般享受了!足足十五两金子啊! “哈哈,好徒儿,容为师解释一下” “解释你个大头鬼!”慕景奚咬牙切齿,唾沫横飞。看着这瘪得像纸一般的钱袋,慕景奚恨不得嚼了澹台明末。 怪不得慕景奚如此失态,虽说慕家昌达荣盛,但家风尚简,加之日常开支由慕家长老操持妥当,族人需用钱之处并不多,所以除非立功得赏,否则就是慕景奚等子弟每月所得月例也算不得多,加之慕景奚花钱大手大脚,这些钱可是好不容易才积攒下的零花钱,现在被澹台明末一把享受干净,慕景奚焉能不怒。 “少爷今天跟你拼了!”慕景奚喷出无数唾沫星子,顾不得伤势,跳将起来,一把薅住了澹台明末的秀发。 “我错了!我错了!” 不理会澹台明末讨饶之声,慕景奚铁了心,今天不给你揪出个“六大门派围攻光明顶”的发型,少爷就跟慕景承姓!什么良师?见鬼去吧! “我错了,我这场押了你五千两,赢的都归你!”澹台明末急忙道。 慕景奚一听此话,赶忙停了下来,押了五千两,那岂不是赚翻了。 “你会押我?”慕景奚有些怀疑。 “那是当然,我的徒弟,我有数。”澹台明末安抚道。 闻言,慕景奚赶忙赔罪,直夸澹台明末有眼光,脸上笑容洋溢,乐得和狗一样。 澹台明末又是气又是笑,随即骂道:“贱!” 师徒二人将“赔偿”谈妥,又是一副和谐模样。两人并未离去,应澹台明末的要求,就在雅间坐了下来,继续观看比赛。期间,慕景奚又是见识了三场比拼,那层出不穷的手段之多、之奇,令他大开眼界,也越发觉得,武道一途之变化无穷。 到得第四场赛事,终于轮到李滔上场,在一翻精彩绝伦地比斗之后,终于以李滔的一技之高而告终。看完李滔今日的表现,慕景奚方才发现,原来李滔平日里同自己的较量,也并未出尽全力,对于李滔的本领,慕景奚也是愈发认可。 一夜之间,慕景奚丝毫不肯分神,生怕错过那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手法、武技,将一幕幕精妙招法铭记于心。尤其是最后那一场压台赛,更是让慕景奚眼界大开。 毕赛,已是半寅时分。师徒二人携李滔离开庄园,到达住所,已是卯时。 “李滔啊,这些丹药你拿去,取水泡开,外敷内服,不消多时,便可痊愈。”澹台明末递给李滔一包丹药道。 “这这怎么使得?”李滔连忙推脱道,慕景奚师徒帮自己的已经够多,哪里还好意思再接受丹药。 “李大哥就不要推辞了,收下吧。”慕景奚笑着道。 “这也罢,那就谢过先生了。”李滔迟疑了一下,也就不再推辞,接过丹药,随即抱拳离去。 “好了,你的伤势可比李滔重得多,赶紧回客栈,我替你处理一下。”澹台明末催促道。 “嗯。”点了点头,慕景奚赶忙回房。 房内,浸泡在药液之中,感受到温和的药力正在修复自己的身躯,慕景奚也是舒坦了许多。 “来,再把这个加进去。”澹台明末将一瓶褐色药液倒入。 “这个有什么功效?”慕景奚好奇地道。方才澹台明末已经加入了七八种疗伤药物,配置药液,现在又加一种,不知有什么功效? “这药液有迟滞灵力进入丹田之效。昨夜一战,你灵力近乎耗尽,身体应激之下,会大大加速灵力恢复。丹田犹如久旱空谷,灵力犹如暴涨江河,对于灵力地吸纳速度、数量都会比平日增加。这也是为什么力竭之战会有精进实力之效。” 慕景奚点了点头,这些道理他也明白一些。 “不过,你此时本就身负内伤,不比平常,而这浴盆内药液又过于滋补,就像久饥之人面对食粮一般,不加节制恐怕会出现过度吸纳,反伤及丹田的情况,所以延缓没有害处。另外,丹田面对如此如此众多的药力,吸收不加精炼,好似胡塞海喝,反而会降低灵力转换的效率。” “喔,原来如此。”慕景奚道。 “另外,延缓一点吸收速度,可以给身体足够的时间治愈伤势,否则,很有可能加重伤势,如果伤及到经脉丹田,就更是得不偿失了。” “嗯。”慕景奚点了点头,练武之人最怕内伤,尤其怕伤及丹田,因为丹田乃容纳灵力之本,若有所伤,只怕会引起实力倒退,甚至再也无法修炼,所以武者往往对此是慎之又慎。 随即,慕景奚又是想到,没承想澹台明末对于医道倒也有些造诣,当即其眼珠一滚,似是想到了什么。 “老师啊,我想问你一个事情。”慕景奚谨慎地道。 “问。” “对于我这伤势的医治之法你如此了解,想必在治疗伤势方面,您的成就不低了?”慕景奚有些热切地问。 “嗯,也说不得什么成就,只是在外科、内科都有一些心得罢了,不过一般的伤势和常见病症的治疗方面,我倒也有些自信。”澹台明末沉吟片刻,谦虚地回到。 “那这么说,常见的一些外科伤势,你有把握了?”慕景奚很是兴奋! “问题不大” “那好!”慕景奚还未等澹台明末说完,便打断其话,顾不得此时自己正是赤身裸体,连忙从浴盆内站起,带起一阵水花,飞溅而出,给不明就里的澹台明末洗了把脸。 “臭小子!你”赶忙擦拭了一下,澹台明末怒声道,不过还不待其接着往下说,便被慕景奚给打断了去。 只见慕景奚光着身子在澹台明末眼前转了一圈,随即极为火热地道:“正好,老师,你不是说在治愈外伤方面很有心得嘛,你看看,我这浑身上下的伤。” “嗯?”澹台明末搞不懂慕景奚的意思,有些疑惑。 “我是说,这些外伤虽然好了,但是却都留下了疤痕,想少爷我也算得是仪表堂堂,正值青春年少之际,肌如凝脂、吹弹可破,可你看看,这身上的累累伤痕” “你到底想说什么?”澹台明末不耐烦地道。 “我就是想,既然老师你术精岐黄、妙手回春、有令枯骨生肉之奇、药到病除之能、百治百效之才,真可谓着手成春、华佗再世、扁鹊重生、杏林高手所以烦请老师为天下万千少女计,施展回春之术,尽数去除这疤痕,以免令天下佳人悲戚,让这世间再添许些悲剧” “我”澹台明末差点没被气地喷出一口老血来,感情是慕景奚这臭小子在这臭美,要让自己做什么除疤膏之类的,还什么万千少女,我呸! 再说了,澹台明末自认虽然不是甚医道名手,但对医道也有些心得,就说自己熬制配兑的药液,不敢说是什么灵丹妙药,但也绝对上得了台面,如若拿出去售卖,必然也能在医药业获得追捧,可慕景奚居然让自己去配什么除疤膏之类的低档货色,况且慕景奚那点所谓“伤疤”,在自己药液的滋养之下,要不了多久就会消失,何必要甚除疤膏?总之一句话——澹台明末顿时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怎么?这些疤痕影响到你脸皮的厚度了?还佳人悲戚,我呸!”澹台明末咬牙切齿地道。 “老师呀,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慕景奚不说自吹自擂,也算是一表人才吧?您到整个普天郡随便打听打听,我慕景奚可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后生,老话说得好,‘谁家女子不怀春?’,听我跟你吹呸!不是我吹,就在这慕城,慕景奚可是不知多少女子的梦中情人,要是让她们知道让她们终日寤寐思服,求之不得的慕公子受这般罪,变成这般模样,还不得泪如雨下?叫她们伤心也就罢了,要是引得洪水泛滥,危害生灵可如何是好?”慕景奚极其认真地道。 从未见识过如此厚颜新笔趣阁之徒,澹台明末破口大骂道:“一表人才?我看你是‘一婊脸的人才’,喜欢你的怕是慕城最大肉猪产业‘荣昌火腿记’饲养的万千母猪吧!” “诶,老师呀,这话可就过了哈,别以为我不懂,母猪肉能吃吗?荣昌养的母猪能有那么多?再说了,不管有多少头,那也是都您的,我对你的那些妻妾可没什么意思。老师切莫推己及人,以为自己喜欢的便是别人想要得到的,这般以小人之下度君子之腹,啧啧啧,不好。”慕景奚反击到。 澹台明末再也克制不住自己,攥紧了双拳,准备以理服人。 见状,慕景奚知道澹台明末被自己气得不行,心中一股成就感顿时油然而生,不知死活地道:“怎么?说不过就动手?” “我不动手,动脚!”澹台明末笑了笑,终于忍不住一脚踢出:“我让你一个大老爷们还这么臭美!” 被一脚踢飞,慕景奚却全然不肯认输,嘴上继续道:“这不也是您教的吗?” “我什么时候教你臭美了?”见慕景奚倒打一耙,澹台明末更是怒火中烧,问道。 “不是您说的嘛?身处世事,皆为事情所迫!这个世界看的不就是颜值吗?我那么英俊,也算得是上苍恩赐给这世间的礼物,不给治好啦,对得起老天爷的一片赤诚吗?再说了,我要除疤,也是为天下那些痴心与我的少女们不为此伤心,更是为了不至于引起天下动荡,生灵涂炭,你以为我愿意呀?我承受的是这个年龄不该有的责任与容颜呀!是世情所迫呀!” 语毕,澹台明末再也无法克制自己,怒骂道:“接受正义地惩罚吧!”,随即拳脚并下,身下,是接受着真理洗礼的慕景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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