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佳人犹遇秋霜雨(1 / 1)

加入书签

幽暗的茅屋之中刘圣手默然不语。美貌妇人闻言思索片刻,蜡黄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虚弱的说道:老先生医者仁心,这几年您从不收取分文诊金,奴家感激您老恩德。多亏您老,奴家才能多陪念儿这几年,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是奴家心知命不久矣,有一事想请您老答应。刘圣手若有所思,这个嘛…不待刘圣手说罢,美貌妇人强自坐起,呐头便拜。她这一拜却是力气极大,额头磕在床沿上一丝丝鲜血顺着鼻子嘴巴流下。那叫念儿的小孩一把抱住了妇人。娘亲,娘亲,您别磕了。刘圣手亦是大惊,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你所求何事,老夫自然猜得几分。只是老夫已古稀之年,怕不知何时便作了古,只会有负重托啊。说着看向那妇人。只见那妇人听他所言,神色慌张无助颇为绝望,不由得生起一丝同情。罢了!老夫与你们也算缘分一场,你且宽心就是。老夫收念儿为徒,授他医道,将来有成,能博个悬壶济世医者仁心之名,也不负你相托一场!

美貌妇人听那刘圣手如此说,双目含泪激动万分。奴家来生做牛做马也难报答您老天恩。说着便要再拜,却被刘圣手赶忙拦下,不必如此,老夫虽不能救你性命,但保你几日想来也是不难。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瓷瓶来。道:此乃老夫炼制。名曰“还灵丹”你且服下,可保你几日性命,你母子二人,说说话吧!语罢、也不待言,转身离去。走出茅屋,抬头看向远方,悠然长叹!尘世间唯情之一字教人难解难言。世人如此这般却又是何苦来哉?迈步悠然远去。倘若此时有旁人在侧,定会发现那苍老的身影,竟是半分雨水难近其身。

美貌妇人服下那还灵丹精神确实大好,就连脸色也红润了许多。看了看眼前的小男孩,心中悲痛,又强自忍住悲伤。说道:念儿今晚随娘亲一起睡可好?小男孩一听顿时高兴起来。好啊娘亲,太好了!看着儿子开心的笑容,美貌妇人端的心如刀绞。才只是个孩子罢了,我苦命的孩子!

美貌妇人姓李,闺名婉儿。原也是名将世家。这李家也是蜀国都城“上阳”排的上前列的家族。祖上四代贤臣,其祖父李越将军更是镇边大元帅,一生战功赫赫忠心耿耿。却太过正直无私,终究被奸臣所害。当今蜀皇帝受奸人蒙蔽误以为李家谋反。而李老将军性情刚直不善辩解,更不懂揣摩圣意。蜀帝本念及李家世代忠良,想从轻发落。而老将军殿前直言不讳,大骂国舅贾贤忠。言辞之中对蜀帝偏爱贾贵妃,宠信奸臣贾国舅之事颇有微词。贾国舅为人阴险,句句看似维护李老将军,实则说他功高震主,有不臣之心。老将军如何听不出来?殿前失仪痛打贾国舅。蜀帝大怒,李家欲谋反,下旨满门抄斩。可怜这李家一门忠烈最终满门被屠。李婉儿聪明善良善解人意,又颇为孝顺,是以李老将军对她很是疼爱。老将军早知李家大难临头,也多亏婉儿是一闺中女子无人在意。早早的便安排老管家将李婉儿送出上阳,寻一安全之地隐姓埋名安度一生。

老管家带着李婉儿不远千里来到这小小的堵牛镇。购置百亩良田,又盘下了本地财主的一处别院,虽不气派倒也精致。想来后半生安然无忧。老管家本想遵从李越之命守护小姐,但骤然听闻上阳李家满门抄斩的消息,不禁悲从中来。这老管家赐李姓,名忠,自小便是孤儿,被卖到李家。李家虽是武将世家,但并非无知的武夫之家。是以门风端正知书识礼,对待下人也是很好得。这李忠也是六旬年纪,跟李越将军年岁相当。自小便跟随在李越身边伺候感情极好。但将小姐安顿好,留下心腹家将数名。眼看在无遗漏,便连夜潜回上阳。终在城东三十里外的乱葬岗找到李家满门。那一具具尸体人首分离好不凄惨。李忠浑身颤抖,疯了一般的寻找李越将军,终在那草丛深处寻得那分离的头颅,已是老泪纵横,痛哭一场。只得寻一山坡埋了李越将军,连一块木牌也不敢立。只有在一旁的大树之上留下了李家人才认得的标记。随后用鲜血写就书信一封,以白鸽传书告知李婉儿一切,并叮嘱李婉儿自己照顾好自己,万万不可回上阳,辜负了老将军的所为。想到老将军一生戎马,忠心耿耿竟落的个满门抄斩身首异处。死后竟连碑都不能立。李忠越想越悲,越想越气。终是拔刀自刎,追随先主而去。真是可怜可叹!

叹只叹,这李越将军忠心为国,只为守护蜀国黎民百姓,虽死而无憾。不信且看、有诗为证“铮铮铁骨数十年,食髓饮血戍边山。壮志未酬守国恩,佞臣一语断君前。待到二九还阳日,驱马扬鞭亦当先。”

再说李婉儿,从书信中已得知李家满门抄斩,心中自是悲痛难当直欲返回上阳,却被一众家将拦下。老管家早有交代,保护小姐周全万不能返回上阳,更不可泄露身份。李婉儿纵然万分伤痛也不敢披麻戴孝,终日以泪洗面。这李忠走后只传回那一封书信便迟迟不回。开始还好,毕竟有李忠往日里的余威,一众家将不敢有异心。可时日减长,过的一年见这李忠仍然了无音信便有人动了心思。自古人心难测,最初只是拿些钱财吃酒玩乐。久而久之其他家将心生羡慕,贪婪之心渐起。到后来更是打起了李婉儿的注意。李婉儿本就生的貌美,这一下更是如羊入狼群。一个女子,虽跟从祖父学过一招半式,又怎会是一众家将的对手?又如何反抗?只待事罢一死而已。

危急关头,只听一声大喝:呔、住手。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奸淫良家女子,真是岂有此理?众家将一愣,回头看去,却是个一身儒袍的书生。那书生正自一脸愤怒,义愤填膺。一个络腮胡的中年家将笑骂道:滚,在多管闲事爷爷结果了你。那书生退了一步,结结巴巴的说道:有辱斯文、真是有辱斯文。你等可知?我父乃是堵牛乡绅。尔等再不住手,蹲监入狱怕是追悔莫及。那络腮胡中年一听大怒,拔刀在手。却被另一个家将拦住,小声说道:不可,李家满门抄斩我等也在列,不要将此事闹大,否则我等难以活命。卷了钱财,天涯海角何处不能潇洒快活?众家将一听连连点头,络腮胡家将指着那书生一声冷笑:你有种。随后众家将大包小包的缠在身上,不一会众人消失无踪。那书生双腿一软坐倒在地,口中念念叨叨: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这书生姓王名献,殇阳郡人士,本是游山玩水至此。行到此处见府门大开,亦隐约听到有女子呼救,适才进来查看。却见一伙强人欲行不轨,这才出言喝止。还编造其父乃是堵牛乡绅之言。直到此时强人远去,犹感一阵后怕,汗水早已打湿了衣衫。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