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老奸巨猾（1 / 1）

清源会所的后院，草木繁盛，但布置得错落有致。一个老人穿着朴素的中式唐装，认真地修剪着花草；而另一个人则是姜总，坐在小石桌旁，冲泡着茶水。

“崔老哥，茶好了。”姜总笑呵呵地招呼着老人。

“好啊，秋茶的浓香，最是醉人，陆游曾经有诗云：留客秋茶苦，醺人社酒浑。”崔老放下手中的剪刀，慢步走向石桌，端起茶杯，感叹道。

“现在有些人的手，好像不安分了。”姜总依然笑容满面。

“那就转出去吧，还是专心做正事才好。”崔老喃喃，随后二人相视一笑。

江城1号别墅更换了新的主人，韩冰，男，40岁，京城人士，伯明翰大学法学博士，名下翰皇国际投资，涉足影视，地产，石化，医疗等行业，名下资产近1500亿元，此次来江城重点投资医疗领域。

今天，江城1号将迎来第一位客人，正阳集团总裁，李正。

“哈哈哈，李兄，一别10年，风采依旧啊。”韩冰迎出门口，满面春风。

“韩哥，你在京城做得风生水起，也不想着小弟，这次，我可是主动上门拜佛烧香啊。”李正也是笑容满面。

两人在客厅坐下，佣人帮着沏好茶。

李正坐下后，没有急着开口，先是环顾周围的环境，然后，看了看房间内的陈设，开口问道。

“这个房子，韩哥，还满意吧，还需要添加点什么？千万别和我客气。”

“还行，这个设计风格是我喜欢的。”韩冰也随着李正的目光简单地扫视一下。

“说吧，到底什么事？你知道我性格，讲究直来直去。”韩冰直视着李正。

“想让韩哥关注一个人，名字叫赵东。”韩冰听罢，不禁轻声哦了一下，略微蹙起眉头。

“是清源资本的赵东？”

李正脸上浮现一些不忿的样子。“是的，他让我吃了点小亏。”

“不会吧，主动算计你李大公子的人，好像我还没听说过。”韩冰面带揶揄，手在不停地摆弄着茶杯。

“其实，也就是这套房子的事情，花了我大约4个多亿。”李正接着说。

“操！那你不是在套路我？李正，你安的什么心？”韩冰佯装发火的样子。“这房子我不要了，我韩冰还真看不上这点东西。”

“别啊，亲哥，你听我把话说完啊。”李正有点着急了，于是，赶忙说道。

“这套房子原本属于大江股份的，是齐欣齐公子的产业。他出事后抵押给了现在的清源资本，因为得到内部消息，这房子里存有齐公子的资产文件，我才高价买下的。”

“你这叫偷鸡不成蚀把米，罪有应得，看来这事我帮不了你。”韩冰颇具玩味地看着李正，随后，又接着缓缓说道。

“不过嘛，这个叫赵东的来历，还是有点意思，以前是京城高级警卫员。”

“难道是官二代？要知道这年头敢在赌城赢钱，还可以全身而退的人，可不多见。”

“嗯，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他了，这次来也是探探赵东此人的斤两。不过嘛，前一段时间，不列颠王室公爵先后两次来到江城访问，我了解到的消息是，打算与江城合作开展医疗中心，我主要奔着这个项目来的。”

李正语气真诚地说道：“韩哥无论想做什么项目？我都会唯您马首是瞻，只要在好项目上，让我喝口汤就行。”

韩冰又换成了一脸的笑容。“来吧，我在阿根廷的门冬萨酒庄购进了一些小众的酒，这可是马拉多纳代言的酒哦，咱们喝两杯，里面请！”韩冰随即伸手让了让。

“韩哥的品味，我是知道的，荣幸之至！”李正忙客气地走向电梯，去酒窖进行深谈。

盈江和瑞丽都处于中缅边境上，两个小城市距离非常近，翡翠毛料的特点相差无几，不过，瑞丽相对更繁荣一些，中午的阳光，已经有了些力量，林枫正在赌石区里认真地观察毛料，接到了姜总的电话。

“小枫，近期我发现有私家侦探在调查整个清源公司海内外的资金流向，安全起见，我将资金转到你那张公爵维萨卡上了，和你说一声。”

“姜总，我那张卡送给赵东了，上面的钱你们随意支配，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小枫，你怎么不把钱当回事呢？你就不怕我把你的钱全打水漂？”

“打就打呗，我有什么不放心的，希望水漂玩得漂亮点，我也有机会欣赏一下。”

“小枫，没见过你这样的，一点不把钱当回事。”

“钱和生命比较起来，可能一文不值，乔布斯有钱没命花，我还是感觉小命更重要。”

“行，算我没看错人，不过，这些钱也是作为投资，我当大哥的也不能占你的便宜。”姜总语气中带着恳切。

林枫笑着说道：“我现在钱也够用，有事用钱的时候，我也不会客气，钱的事以后您和东哥商量就好。”

盈江的赌石公盘，大约有1万余块毛料，分别用红笔和黑笔在原石上标注。用来区分，哪些料子是卖方拦标的。因为在拍卖中，如果低于店主的预期价格，店主便自己投标买下来，这也就是行业里的揽标。而卖家揽标价格一般较高，用红笔标注，也是提醒买家出价时，别抱有捡漏的幻想。

吉瑞珠宝的黄总经理终于来了，这个50余岁的油腻中年大叔，身边站着年仅20岁的漂亮小蜜，听说还是在校大学生，下车伊始，便颐指气使地指挥着王师傅和林枫干这，干那。毕竟人在屋檐下嘛，二人也只能委曲求全。

在挑选毛料的时候，黄总却认真起来，毕竟这可是真金白银地买卖，认真地听取王师傅的意见，甚至，还让林枫对赌石毛料提些意见，而林枫则是一副完全不懂的样子，端着笔记本做着记录。

也许是林枫的眼光更加挑剔了，随着看料子的众人，东瞅瞅，西看看，还不时地驻足旁听。其间不乏在瑞丽认识的人，相互之间热情地打着招呼。身边王师傅的心里却越来越不是滋味了，他实在弄不懂这个年仅二十二周岁的年轻人，到底具备怎样的赌石水平，有一点可以确定，林枫的赌石水平要超过他很多。

林枫在公盘上也不是全无收获，他发现一个12公斤重的木纳的毛料，这是一块擦窗的半赌料子，开窗部分是普通的豆青种，随着感知的深入，却发现里面包绕着一条虫子样东西，在左手轻轻抚摸这块原石时，竟然有丝丝淡黄色的气息渗入手镯，这让林枫兴趣大增。暗自记下了石头的编号，05980号，底价是2万元。

随后，林枫找到孙老，让他帮忙投标，见孙老一口答应，林枫随即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打算出价10万块投标购买，同时，也把原石的编号告诉了孙老。

在经过05980投标箱的时候，林枫观察了一下，这个毛料的最高价格才出到2.2万。随后，林枫便优哉游哉地走了过去。

第二天，经过这里的时候，看见了孙老投的标，的确是10万元，但里面多出一个投标单是10万零8千元。林枫顿时感到一阵憋闷，便拿起电话打给孙老，说自己想了想，打算投30万，请孙老帮忙。孙老忙说没问题。

第三天，林枫再次经过这里的投标箱的时候，竟然发现05980号竟然出现了32.8万元的价格，孙老的标单也有，是30万元。这下子，林枫开始有点生气了，仔细观察了一下投标单位信息，竟然同是粤省的聚德隆珠宝公司。不由得暗自想到问题不是出在孙老身上，再就是卖家身上，调整好情绪，打电话给孙老，要求提高到80万元，反正自己手头的钱十分宽裕，孙老在电话里虽然有些犹豫，但也答应了下来。

第四天，是开标前的最后一天了，又看见了吃惊的一幕，在投标箱里，孙老投标80万的标单依然准确，但里面已经有了3张超出80万的价格，有一张最高，达到120万元。算了，林枫终于打算放弃了。

林枫不是冤大头，在大学所学的统计学上，小概率事件等于不可能发生。是卖家在揽标吗？根本不可能，这就是一块种水很差的翡翠，就算整块都是满色翡翠，价值绝对不会超过50万，想到这里，搞鬼的肯定是那个孙老，孙满堂。

还是再看看那块料子吧，找到05980号原石，左手轻轻的抚摸着，仿若是摩挲着孩子的头一样，林枫眯眼查看，见那被翡翠包绕的虫子在逐渐的消融，全部化成淡黄色的气体，被手镯不断的吸收，而形成的虫状空腔，而虫子四周的翡翠，却逐渐的皲裂开来。见到这样一幕，林枫笑了，嘴角上带出一丝戏谑的味道。

第五天，清晨的时分，林枫遇见了孙老，热情上前打招呼。

“孙老啊，我这几天怎么也找不到您，主要是想给您把钱转过去，既然帮我的忙，哪有让您老垫钱的道理？”林枫用手搀扶着孙老的胳膊，一副亲昵的举动。

“哪里的话，主要是公司那边让我看一些老客户的存货，可累死我了。你那钱，不着急，等开标一起算吧。”孙老的眼中明显带着点不自然的表情。

林枫此时的心头却笑开了花，突然想到小说里的一句名言：“任凭你狡猾奸似鬼，还不是喝了俺的洗脚水。”

终于等到开标了，现场中不断地发出阵阵地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05980号标，中标单位，粤省聚德隆珠宝公司，中标价格，128万。

林枫只能装作灰心丧气的模样，长长地发出一声叹息，孙老随声安慰道：“唉！还真没想到，这料子也能出这么多钱，简直是疯了。小林，别灰心，以后的机会有的是。”

吉瑞珠宝也拍下了20余块赌石料子，打算发回佛山后再解，林枫也没去打听。黄总经理已经和小蜜飞回粤省了，因为那个小蜜不断抱怨这里的环境有些脏乱差。

林枫和王师傅办理完发货手续后，也直接坐上了返回佛山的火车。

而林枫不知道的是，05980号原石，在交割完成后，马上开始了解石，孙师傅就站在解石机旁，一脸的淡定从容地指挥着，这是他私下里，通过其他的珠宝同行买下的。

“孙老，您这块12公斤的料子，我们可没看好，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么关注呢？”

“种水的确有点差，但你们知道，我是手艺人，拿手的本事制作玉石摆件，就算你们手里不要的那些废料，到我的手中，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孙老讲出这番话的时候，眼神中充满了对周围人的蔑视。

“那孙老，这样的干青种料子，最多也就5公斤重，满打满算出到50万足够了，为什么会出到128万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块料子我研究过，很可能出现变种的情况，大家都知道，木纳的料子变数最多，赌性最大，所以，内行人都说，木纳出奇迹，今天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众人纷纷好奇地聚拢过来，几乎每个人都对这块毛料充满了信心，毕竟孙老的名声显赫，那可是实打实地靠本事挣出来的。

“垮了，这怎么全都是裂啊，这可是一文不值了。”在众人的哄笑声中，孙老一脸的尴尬。

“这，这怎么可能。”孙老的心如这块解开的翡翠般地碎裂了，而自己的那副假牙，由于孙老过于用力，挂钩处出现了血迹。

“老孙啊，你这可是晚节不保啊！”

刚才被孙老呵斥的几个年轻人根本不买账，说话也变得夹枪带棒。

“孙老擅长的就是化腐朽为神奇，要的就是腐朽的效果，你们懂什么？”

“孙老的名字叫做孙满堂，你们看这块木纳的料子，都裂成什么样了，像不像一个大石榴，而且，是子孙满堂！”

众人又开始止不住地大笑起来，孙老此刻的心里，仿佛被暴击一万点的伤害，他不在乎100多万的损失，他真正吃饭的本事也不是他所说的手艺，而是名声。

孙老逃了，他还从来没遭受过如此的嘲讽，在他的嘴里狠狠地吐出几个字。“林枫，你这小兔崽子，不会是你在算计老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