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凤翼不归 一百四十三章 一个问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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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四十三章 一个问题

虽然长舒了一口气,但姬清莹的俏眉之间,依然凝聚着一股阴霾,久久不散。

自第一次遇到这位姬氏女子,这还是云客首次从对方脸上看到如此表情,心头倍感新奇和疑惑。

云客将视线转向那枚火盏。‘火蝰’已经化作飞灰,但方才的情形,依然不停在他的识海之中来回闪现。

云客信得过自己的眼睛,所以没有丝毫怀疑的认定一个事实:那火蝰虽然形如蝰蛇,但绝非真实活物,定不是寻常的蛇形妖兽。

那么,它到底是什么呢?

记忆中某个角落泛起一朵微小浪花,云客脸上突然现出一抹自嘲。

曾有一段经历,初与老酒鬼走散的云客被自封长乐侯的某人挟持,一齐到了南海某处名叫‘重明’的岛屿。某处峡谷之中,云客于那座湖畔,看到了那名自莲花中走出的女子。

彼时情景,脑袋不知怎么就浆糊起来的云客将那女子认定为了那座岛上自生的仙灵,未曾想到对方与自己一般,也是一个人。言语思维凌乱,陷入激动之中的云客,可谓丢了好大一个人,此刻想来,亦是一阵尴尬从记忆中反涌出来......

天地之间,除却人类妖兽、鱼虫花鸟,在那天地灵气汇聚之处,总会有一些奇异事物产生。某块得天独厚的顽石,某潭仙雾弥漫的寒水......可能都会衍生出那非人非兽的独特‘生灵’。

她们不具人身,却可幻化出人或兽形,有的甚至能够汇聚灵智,最终变作似人灵体般的存在。此物得一名字,被唤作仙灵.....当然,有灵智的仙灵毕竟堪比凤毛麟角,更多的,却难被天地赐予灵智,只像没有灵魂的死物,充其量算是‘徒具其形’,很难真正当得起‘仙灵’二字。

云客观那火蝰飞散成飞灰的场景,感知到一缕细微的独特火属灵气踪迹,正是被称作火毒的阴火无疑。

因而,云客心头有了一个猜测:这火蝰,便是此处地底由阴火凝聚而成的‘仙灵’。只是它尚未衍生出属于自己的生命气息,严格来说还当不起‘仙灵’如此称呼,充其量只是个最低等的‘仙灵’,‘仙灵’之中的小小雏形而已,正是那徒具其形之物。

......

姬清莹接下来一番言语,算是坐实了云客的猜测。

“此地地底之火,源自一条熔岩地脉,乃是一处地火极为旺盛的所在。阳火可助人修行,阴火虽然无法助长我辈修为,但在诡异一途的特点,却不得不让人心生惊叹。

自烛火城建成之后的第一次封楼大典,进入地底的前辈便发现了这火蝰的存在。起初,没人知晓这火蝰究竟为何物。后来与其交道打得多了,终于渐渐发现了其本源。此物,正是阴火汇聚而成的阴火之灵!”

早先已有猜测,因而此刻姬清莹道破玄机,云客并没有如何惊讶。

姬清莹继续皱着眉头言语。

“只是以往,只听说过在地宫二层三层才能发现这火蝰,为何此次,竟在这地宫一层之中,便出现了这阴火之灵了呢?

此物由阴火汇聚,阴火越浓郁处,自然越容易凝聚而生。这地宫三层,自然是越往下一层,阴火越浓郁,越旺盛。所以在二层三层出现火蝰,便算做正常。只是这最接近地面的地宫第一层,阴火不是被镇燚压制的最为衰弱之处吗?为何会破天荒的在此便有火蝰出现?难道......此番阴火反涌,将会史无前例的强烈?这可算不得一个好消息!”

最后,不像为云客讲解什么,反像极了红衣女子的自言自语。

烛火城修士对这阴火之物,可谓深入骨髓的忌惮,因而使得女子出现片刻失态,自算不得什么稀罕事......

......

虽然这火蝰的出现,稍稍乱了姬清莹的思绪,但若说是此次地底之行就此打住,倒也不至于。

接下来,姬清莹依然引领云客在这地底第一层之中,继续寻找火盏,收集火盏印记。

其间,两人又遭遇两次火蝰盘踞火盏的景象。只是如第一次一般,两条火蝰都只像是烟雾凝聚,纸扎而成,脆弱的不堪一击,两条火蝰,伴随着姬清莹两道红绫,都步了第一条火蝰的后尘,当场飞散成虚无。

只是连番三次轻而易举斩灭火蝰的姬清莹并未有一丝一毫的沾沾自喜,反而那紧俏眉梢,蹙起更深的弧度。

若说第一次是巧合,能够稍稍安慰自己,可前后三次,很能说明一些问题了。

而且仅仅自己就遇到三次阴火之灵,其他人呢?

虽尚没有进入地底最深一层,但那隐隐之中并不算好的猜测,显然愈发有了坐实的征兆。

心中缭绕着猜测与担忧之中,倒也没有耽搁两人收集火盏印记。

等到连续新寻到的火盏都已被人引燃,意味着这地宫一层已无目标可寻,云客和姬清莹的引火符令之上,各自镌刻了九道火盏印记。

要知道整个地宫一层,火盏也才千余之数,而收集火盏者,却足有三百多人。与平均下来的三枚左右相比,两人这番收获,绝算不得微薄了!

姬清莹引领云客,向着通往地宫二层的通道走去......

......

......

城主府中央的十层楼阁之中,镇燚巨柱贯穿整座楼阁,向下更是深入地底不知几许,尽显通天彻地的巍峨。

绝大多数人都去了地底大阵之中,因而这宽敞的一楼之中,便显得空旷了许多。

十三道身影盘膝坐在蒲团上,恰好围成一个不大不小的圆圈,将那镇燚巨柱围在中间。众人闭目坐观,不言不语,唯有双手掐起的印诀之上,光彩琉璃,化作十三道火红细线,静静连接正中心的阵枢巨柱。

这十三人身后,各自或站或坐数量不等的几道身影,时刻留心那镇燚巨柱之上的变化,身上灵力升腾,丝毫没有掩饰修为的含蓄表现。

别看人数少,这些人,才代表了烛火城修士的境界高度。

莫说那十三位老祖,便是老祖们身后的这些人,要么是一姓家主,要么是各家隐藏极深压箱底的‘隐士’......所有人,修为都已迈过玄字中天门,踏足玄字五十尺天之上的高妙境界。

地宫受阵法所限,这些人进入地底,也难以发挥境界优势,反而可能引动地火提前反涌,起到反作用,因而只得留在地面之上。

他们守在镇燚之畔,自然没有喝大茶的悠闲功夫,严格来说,这些人与进入地底的数百人一样,在这封楼大典期间,也有必须要挑起的担子,甚至从某种角度来说,比那数百人更要责任重大。

地宫之中绝非多么安全的所在,若是有入阵之人性命遭遇威胁,催发焚火符令,第一时间,这些人便要协助老祖将阵门开启,将那焚符求救之人救出来。

此外,由十三阵门进入地底的众人,或本就是此家供奉,或是此门的‘借道者’,界限极为清晰的被划分成了十三方阵营。由自家老祖开启的阵门入阵者,无论是谁,只要引燃一枚火盏,眼前的镇燚巨柱上便会亮起一个光点。唯有以火晶将镇燚之上对应的光点用同样方式引燃,才算将那火盏与此镇燚连接起来,将那火盏的力道纳入整座大阵的运行之中。各家老祖主要精力都在维持镇燚之力,其余之事,自然需身后之人代劳。

无论是十三老祖,还是老祖身后之人,稍有差池,便有可能造成镇燚运行不畅,最可怕的结果,便是好不容易被大阵压退至地宫三层最底部的岩浆火海,强烈反涌上来。那时,整个地宫都会变成一片赤炎烈狱,其间阴阳两火并存,威力足以烧杀十姓老祖如此级别的修行者。进入地底的三百余人,更是唯有被烧成灰烬一种结局!

......

方才一场风波,欲要在此次封楼大典挑战司徒一姓在城主府地位的耿氏家主,被早已为众人视作废人的司徒靖雷霆一击,斩掉一只手......值此封楼大典期间,自然不容耿氏将小事化大,因为此间所有人,都担不起地火反涌的可怕后果,因而那耿氏家主,只得被迫暂时忍下惨淡结果,咽下仇恨,没有发生两家众人乱斗的混乱场景。

只是,除去司徒氏数人之外的所有人,都未曾从方才一幕中将思绪抽离出来。不是因为那幕堪称血腥的画面,而是动荡所有人认知的一个问题,始终缭绕在众人心头:司徒靖,如何解得体内阴火之毒的?

虽然地底阴火被镇燚大阵刻意压制,但那阴火之毒依然无孔不入,从未有被完全镇压的情况出现过。

阴火之毒,可以说是所有人心中的痛,像绝佳美酒中的毒药,更像一把随时可以插入众人心脏的尖刀。

此间每个修行者,有一个算一个,体内皆被不同程度的阴火之毒侵染,虽然没有一人像曾经的司徒靖那样损了修为甚至生命本源,但都在不同程度上承受着火毒的折磨。如是司徒靖有解去火毒之法,他那般严重的情形都能‘死灰复燃’,众人之火毒,岂不轻而易举便能拔除吗?

如有默契,每个人都想到了这一点。

城主府十大姓氏,虽然各有一个长老席位,但各姓之间,并不是铁板,亦是有着泾渭分明的阵营之分。

近些年司徒府衰落之势明显,十大姓氏,倒鲜有落井下石者,但不可否认,在此期间特意与之亲近的姓氏,也几乎没有,所以此刻由谁来询问,便很微妙。

徐氏在十层楼阁,占据第九层的位置,按照此城下尊上卑的独特风格,是十大姓氏中排名第九的家族,仅比司徒一姓位次略微靠前。徐家家主是个老好人儿,与哪家家主都能聊上几句,便是金童姬三姓的家主,在大街上遇到此人,也很乐意对这位体型微胖的中年人报以和善微笑。

徐氏家主走到司徒靖身旁,露出招牌式的和煦微笑。

“恭喜司徒兄。没想到昔日你所中火毒如此之深,竟能在今日痊愈,甚至修为更近一尺天。如此惊喜,无论是对于司徒一氏,还是对于整个烛火城,都可谓一件天大的幸事。此番封楼大典结束,我定要到府中叨扰一番,讨上一杯酒喝,恭贺司徒兄如此造化。”

已经包扎了伤口的耿家家主冷眼瞧着这边,心中冷笑不已。

“封楼大典结束,司徒府连十大姓氏的名额都要保不住了,恐怕‘去府中叨扰什么的’,也只能是一句再无可能应验的客套了。”

突然,耿家主心下一颤,一抹强烈的不安涌上心头。

“若是他真有解去火毒的方法,且拿出来与众人示好,岂不是整个烛火城都会站到他那一边?”

不过,紧接着,耿家主心头又涌出一抹不屑。“烛火城?......”

......

司徒靖冲着徐氏家主和善一笑。

“定会为徐兄备好几坛老酒。”

徐氏笑呵呵应承几句,有话无话的聊......寒暄渲染一阵,感觉气氛差不多了,徐氏家主知道再东扯西扯,便有些让人生厌了,问出了几乎所有人都格外关注的那个问题。

“不知司徒兄......是如何解去体内阴火之毒的?”

从徐氏家主走向自己的第一步开始,司徒靖便猜出了对方的来意,对于对方终于铺垫好而问出的这一问题,半点也没有超出意料。

此刻的司徒靖,几乎成为此间所有人关注的中心,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期许中,司徒家主缓缓摇了摇头。

“对于此番起死回生,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只是宛如做了一场生死大梦,醒来时,便出现眼下这等转变。若非得找到与之关联的必然源头,可能唯有‘否极泰来’‘阴阳颠倒’方能解释一二。”

司徒靖书生谈吐,说出的话很难让人不信。众人皆是若有所思,似乎由那‘否极泰来’‘阴阳颠倒’之中,抓住某种明悟。

司徒靖身旁一大一小两位司徒姑娘,憋笑憋得很辛苦。姐妹二人未曾想到,原来自己的父亲,竟也会撒谎......

什么否极泰来阴阳颠倒,还不是某人的功劳?

世间总归有奇迹,虽然思索片刻后,有些人心底仍隐隐有些怀疑,但司徒靖明显不想多说,而此刻也不是寻根问底的绝好时机,因而这些人,只得暂将疑惑藏在心底。

司徒靖扫了一眼身后的女儿,递过去一个责备的眼神。

撒这个谎,绝不是堂堂一姓家主有私心,是因为他知道,一旦如实阐述,定会为云客惹来麻烦,如此一来,为恩人引来灾祸的同时,自己岂不也成了恩将仇报之辈。

突然,镇燚巨柱光彩琉璃,无数纹路闪烁不定,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

镇燚这番变化,分明是地宫第二层,已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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