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局长夫人的重病（1 / 1）

市卫生局局长陈瑞林这几天心里颇不平静，老婆最近总是表现出头重脚轻、力不从心的样子。

他关照老婆，是不是去医院检查一下。老婆笑他多心，这是转季时的感冒，不用太担心。

卫生局的列会刚进行到一半，重要议题还未讨论，他的秘书胡华甫匆匆走了进来，告诉他：“嫂子从单位的楼踏步跌落下来，脑袋磕了一个长约两公分的口子，人已经送到了医院，现在还未脱离危险”。

听到这个消息，陈瑞林的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当你觉得事情会变坏的时候，它就一定会变坏”。

医院里已经乱套了，局长夫人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三楼的重大病情会诊室，陈瑞林、院长、相关科室的骨干、秦茂良等齐聚一堂，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CT照片清晰的表明，脑内有不明肿瘤，已破裂出血，由于没开颅做切片，不知肿瘤的良恶性质。

这个肿瘤位置生得不好，在左脑内神经密集的区域，情况非常凶险。

破裂的血液已弥漫大脑皮层、脑干。病人无法自主呼吸，全靠呼吸机维持生命。

病因是很清楚，想治好就难了，医院没有水平做这种手术。

陈瑞林急白了脸，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自己的手下竟然都是一群吃干饭的。

“马上转院”，他对院长吩咐道。同时，他招手叫来胡华甫，“你赶紧去省里，争取把这几个人联系好”。说完，掏出钢笔，匆匆写下几个人的名字。

医院早就做好了转院的准备，医生、护士、救护车随时待命。

秦茂良这时才想起一件十分关键的事。他对院长说道：“病人无法自主呼吸，医院也没有这么大的救护车可装得下呼吸机，就算用汽车，电力怎么保证。”事情一下陷入僵局。

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基本上是束手无策。陈瑞林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毕遵市卫生系统第一人。

他拨通了省卫生厅专家小组的老专家、省里心脑疾病头号名医彭杏南的电话。

彭杏南是毕遵人，六十多岁的他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从医学院退休后，他发挥余热，在卫生厅专家小组担应指导工作，在省领导那里也是说得上话的人。

作为黔西知名人士，籍贯又是毕遵人，自然与毕遵的医疗系统保持良好的关系。他这次快速到来，算是给了陈瑞林一个面子，同时带来了肿瘤医院的外科医生。

当省里专家的车开到医院时，陈瑞林松了一口气。

他虽不懂医，毕竟在卫生系统工作了十几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路。本省的医疗界，谁的水平怎么样，他心里是有数的。

抛开肿瘤的良恶不谈，如果真是恶性肿瘤，那就无话可说，造化弄人，谁能改命。他是知道彭杏南的，取出肿瘤应该不是问题。

看过重症室的陈夫人，拿着CT照片，彭杏南与省肿瘤医院的医生面面相觑，久久没有说话。

陈瑞林一脸期盼地望着彭杏南，希望从他的表情上看到希望。

彭杏南叹了口气，清清嗓子后慢慢说道：“肿瘤的图像清晰，边缘整齐。虽说恶性的可能性不大，但这么神经密集的区域，在现有的医疗条件和技术下，病人是很难得到治愈的。

拿掉呼吸机，就会有不忍言之事发生，这是患者的不幸，也是医者的不幸。除非是在国外那种医疗技术和设备都完善的国家，或许有诊治的可能”。

事情再一次陷入死局。

听到彭杏南这么说，陈瑞林一下跌坐在椅子上。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昨天还和自己言笑晏晏、伉俪情深的爱人，转眼就要阴阳两隔，生离死别，他如何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打起精神，翻看着一直带在身边的电话薄，一次次拨打自己能想到的医术权威。

看到一次次失望的陈瑞林，彭杏南竟是无从安慰，想起陈瑞林以往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他深深感到自己学艺不精，不能在关键时候为老熟人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作为医生，彭杏南心有不忍，会议室的另一头，他再一次与省肿瘤医院的两位高手探讨手术的可能性。

一个说：“就我所知，这种病况不是没有发生过，也在病情速报中看到过失败的资料。难就难在取出肿瘤的过程中，一定会对薄壁细管造成损坏，没有缝合这种细管的技术，手术是不敢做的”。

另外一个说道：“彭院长，您是知道的，如果出现上面的情况，患者便会变成植物人。不是我们心狠，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患者在无知的情况下就这样过去，这对患者和家属都是最好的选择”。

彭杏南：“有没有这种可能，手术尽量小心，不碰坏薄壁细管”。

两人同时摇头，“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世上哪有这么高明的医生”。

彭杏南：“我当然知道，这有点强人所难，但看陈局长着样子，他可能不会放弃，这个劝说工作就很难做了”。

陈瑞林当然不会放弃，他如何能放弃，那是他几十年的老夫妻。

他俩一起参加三线建设，从申东老家来的这偏僻的大西南，相帮相促，相濡以沫，他俩最近还在讨论，再过几年，退休后回到申东老家，一定要将余生好好安排。

彭杏南的专家地位不是靠吹牛马得来的，是一个个起死回生的诊断赢得的。他不能做到的事情，国内又有几个能做到，那做得到的几个又岂是一般人能请得动的。

以他的了解，对这个手术，除非国内顶尖的中枢医疗小组，也不知有没有办法。

彭杏南还是很自信的，当年要不是有人作梗，自己也调到医疗小组去了。 至于国外，就他了解，目前还没看到这方面的报道与论文。

看着陈瑞林正在与他的相关朋友联系国外的医院，彭杏南不好打破，他有点后悔自己说了国外有可能的那句话。

死马当做活马医吧，比喻虽不是十分恰当，又怕有奇迹发生呢。

在陈瑞林等消息的时候，彭杏南不好打扰他的思绪，一时又不好提出回省里，便走出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