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违规的手术（1 / 1）

小手术室虽简陋，好在灯光还是很给力的，易梓潇的一切都落在秦茂良的视野中。

初看易梓潇动手的秦茂良，看到了中规中矩的手术，只是速度比一般的医生要快。他心下感叹，怪不得易梓潇敢于做这个手术，基本功还是很不错的。

他有些惊讶，自己在学校的时候，是不可能学到这么完全的手术的。

感觉到患者面皮微微的颤抖，这是麻醉不够的现象，小手术室的麻醉药，不够支撑这么大的手术。

秦茂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不用护士们嚷嚷，只要麻药劲力一过，病人一声痛叫，医院就都会知道这个违规手术，跑不了易梓潇，自己也会受牵连。

易梓潇也察觉到了，这事他早就有预案。手术前，不好意思再麻烦秦医生开麻醉药的处方，但他有把握在麻醉药失效前完成手术，大不了患者哼哼唧唧出院。对院方，能不惊动人就不惊动人。

这时再看易梓潇的刀法，就像电脑高手的盲打一样，一起一落，快捷无比，饱含音韵。他在跟麻醉药赛跑，他的姑妈不停地帮他擦试脸上的滚滚汗珠。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那精准的刀法，让秦茂良叹为观止。这是一个二十一岁的实习生的手法吗？这分明是天上的医神流落人间。

还有什么好担心的，秦茂良心里思忖，不要说自己是医院的头牌，不要说自己是易梓潇的指导老师，看着易梓潇的刀法，自己要做到那样的程度，不知是猴年马月的事了。现在，就是想当他的徒弟，只怕也不够格。

他飞快地出门，开了处方，掏出钱，叫一个姓张的护士从药房卖来了足量的麻醉药，甚至手术后还能保证原来的用量。

手术已经到了尾声，平常要用四个小时的手术，易梓潇仅仅用了不到一个小时。

这是一个人的独角戏，易梓潇扮演了主刀、副手、麻醉师甚至护士的角色。

秦茂良不知自己该怎么称呼易梓潇，那是他心中的神。

他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在小窗口处长长伸出手中的药物。

最后的一针已经缝上了，易梓潇不好意思地对秦茂良笑笑，接过了他手中的药物，追加了足够的麻醉药，再将创口处用消毒液反复擦洗了几次，贴完纱布后，易梓潇走到患者头前，按了按颈动脉，满意地点了点头。

事情已然这样了，不在无菌室、一个没有执照的实习生、没有被允许，单独做了这么大的手术。

虽说手术很成功，但一旦有人捅出来，哪一条都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罪名。森森医疗规定，易梓潇都有被开除学籍的可能。

按照易梓潇的设想，手术一做完，洪师傅马上出院。等个十来天，依样画葫芦，再来一回。

风险虽说很大，但易梓潇有把握掌控。在人命面前，违规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毕竟不是犯罪。即使被开除，他也甘之如饴。人生有时就是这么操蛋。

秦茂良倒是有心帮忙，他提出：“把洪师傅就安排在门诊科病室，这样能将风险降到最低”。

易梓潇没有同意，他是真诚的感谢秦医生的。但一个病人滞留在门诊科算怎么一回事。

只有民不举，官才不究 。十几天，谁能堵得住这么多医护人员的悠悠之口，事情只有在自己的掌控下才是最好的。

他诚恳地对秦茂良说：“我这么做也是没办法的事，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有希望康复的患者在我面前死去。

如果小手术室实在不方便，即使在患者家里，我也会做这个手术，谁叫她与我姑妈这么投缘呢”。 靠着秦茂良的解释，事情顺利的遮掩过去。就算护士扎堆的门诊科，暂时是没有人敢捋他的虎须，触他的逆鳞。

几天过去后，医院风平浪静，易梓潇也暗暗庆幸。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院长操控医院的一切，重头是通过院办主任来实现的。某些时候，主任真像一条有着灵敏的鼻子的狗，在医院到处打探各种情况。

人要是能管好自己的嘴，世上便会省去多少麻烦。红尘社会不是理想社会，秘密保存不了多久。通过护士，主任还是知道了易梓潇的违章手术。

听完主任的汇报，院长蹙着眉转动眼珠，心下早就明白易梓潇的打算。“哼哼，这小子还有点胆识，可惜没有经过自己的同意。

通过秦茂良先前的汇报，这个手术应该还有第二次，还想在小手术室里做吗？”。

他吩咐主任说：“这几天你留意一下门诊，易梓潇还会再做这个违章手术的，到时候抓个现场，看他们怎么说，医院的规章制度难道是摆设吗？”。

看着主任有事没事在门诊科转悠，秦茂良知道已经泄密了，他无心追究护士们，要想堵住她们的嘴，比登天还难。知道了是谁泄密的又能怎样，一个主治大夫还没权力处理这件事。

他对易梓潇说道：“再做手术只怕有问题，到时候被主任现场抓获，恐怕你的毕业成绩会通不过”。

易梓潇也知道主任的意图，他微微一笑说道：“秦老师，你没有看到主任每次过来的时间间隙吗？他每过两个小时才来一次，这就说明，他并不知道手术时间是多少，只是想当然的以为这个手术需要四个小时。

这就给我们留下了操作空间，我只要在他刚刚离去时就做手术，他是没有机会发现的。只是在手术时间，麻烦您管好护士们的嘴，我只要四五十分钟就行”。

院长用主任，只是用他的奴性，能力并不被院长看好。叫他去门诊科看着，他就只是打个转身，这怎么能抓到现场。

算算时间，这几天应该就是第二次手术的日子，院长决定亲自去看看。

易梓潇刚进小手术室，院长随后也到了门口。

他叫出易梓潇，冷冷地斥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易梓潇头皮一炸，还是让他知道了，这种场景，瞒是瞒不过去的。他也不善于说假话，于是诚恳地说道：“这是我的姑妈的朋友，情况也向您汇过报。您放心，这里的器材与药物都是患者自己掏钱买的，并不影响院里的收入”。

院长大怒，“你不是院里的人吗？在这实习一天，就得算院里的员工。谁给你胆子做手术的，你有什么资格做手术”。

易梓潇哀哀地说道：“这是一条生命，院长，我们作医生的难道能见死不救”。

院长讥诮地说：“你一个实习生，说什么见死不救的大话，医院难道没有制度吗？实在要做，你也不能动手，走正常手续，先住院再说”。

若是洪师傅有钱，哪里会到这步田地，如果住院，又回到了先前尴尬的局面。

这时候，主任闻讯而来，感觉到了自己的失误，恨不得插上一条尾巴在院长面前摇，求得院长宽恕。

院长翻着白眼看着他吼道：“你带几个护士，把患者推出来”。

同时警告易梓潇：“你起开，不然，你的实习成绩作废”。

易梓潇看出了院长的残忍，这么重的病情，患者能经得住翻来覆去的折腾？

主任和护士正准备进去推人，洪师傅只是急得团团转。

易梓潇断喝一声：“曾志刚，你难道要看着洪婶死在医院不成，给我好好把着们”。说完，砰的一声把门关上。

要说易家的基因就是好，曾志刚比边上的人高出半头，像门神一样堵在门口，谁敢来直缨其锋。

院长惊得变了颜色，护主的狗这时表现了他的忠心，主任喊道：“你这样做将来是毕不了业的，一旦手术出来事故，你要负全部责任”。

听到主任的喊声，易梓潇不管不顾，直接开始了他的手术。

院长到办公室拿起电话，就要拨打派出所的号码。

这事已经轰动了医院，大家都围了过来看热闹。外科主任劝道：“院长，家丑不可外扬，闹大了，对院里影响不好。

易梓潇说到底只是个实习医生，院里难道还能开除他不成。现在已经这样了，坏事也可变成好事，只要不出医疗事故，还是可以把他当成实验手术来看的，您说呢”。

秦茂良也劝道：“院长，您坚持原则大家都看到了，出了事跑不了易梓潇，绝不会连累到医院，我已叫患者家属签好了字”。

院长气得两嘴只翻白沫，见这两人都是医院的中坚力量，也不好把人都得罪死，于是恨恨地说道：“出不出事故，易梓潇的实习成绩作废，我也是为了医院的规章制度着想”。说完，丢下这句话，悻悻地走了。

得亏易梓潇的坚持，洪婶的病被顺利治好，除了医术，秦茂良更佩服易梓潇的胆量。私下对易梓潇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剩下不多的实习日子里，人们渐渐感觉秦茂良对易梓潇的不同来。

首先，原来习以为常的续水，秦茂良就像受了什么惊吓似的，身子一弹，口里客气的说着：“怎么敢劳动您给我续水”。

其次，对易梓潇的称呼，也从过去的直接喊名字，变成了易医生。就连易梓潇拿起扫把，秦茂良也连忙接过手：“放下我来”。

爱好八卦的护士们，看到易梓潇泼天勇气，纷纷传说：“易梓潇的来头大了去了”。其中一个护士神秘地对另外一个说：“易梓潇其实是市里领导的儿子，这事我只告诉你一人，你可别往外传”。

自认有几分姿色的护士，频频示好易梓潇。忘记了以前对易梓潇的鄙视。那个穿着寒酸，一身土气的易梓潇仿佛不曾存在过。

是迷总有揭开的日子，直到那天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