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雨篇 十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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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父相,谢父相。”曹子建目及曹公的神情变化,原本还算喜悦的神色戛然而止,面目变得稍显静谧,目光定定的注视着曹子建,冷汗再次遍布曹子建后脊。

“我问你,谢我什么?”再次一语使得曹子建再无方才气定神闲之色,端握着酒杯的手变得稍显颤抖。

“谢父相不怪罪之恩。”曹子建的话语变得有些低微,头颅也稍稍低下,将目光从曹公眼眸之上移开,再也不敢抬首窥觌一眼。

“哦?”曹公浮现些许玩味神色,信手把玩起手中的酒杯。“抬起头来。”曹子建一直低沉的头颅使得曹公面容之上浮现些许不悦之色。

“是,父相。”曹子建闻声猛然将头抬起,望着曹公老迈的面容,心疼神色浮现于曹子建面容之上,“父相此番急征南下,得胜班师而归,何故急忙来此。”

“难道这邺城我来不得?”曹公面容之上玩味神色又加重了些许。

“孩儿不是这个意思。”曹子建闻言一怔,语气也不禁变得再次低微。

“我自然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或许是方才曹子建面容之上心疼神色令曹公有些动容,轻叹一声。“我知道我儿乃是心疼于我,我为何来到邺城,直言相告我儿亦无妨,此次得胜而归,我本意乃是率军先回许都向天子细禀,然而你兄长却执意请命邀我一同前往邺城,我自然明了你兄长的本意何在,来到此处也并未出乎我的意料,我此番出征命你肩负监国一职,为的只是给予你历练,我儿天性大才,放浪形骸不拒束缚我自是了解,只是我希望我儿了解,你要有所觉悟,身肩大任之辈,不可任性妄为,贪杯若是换做寻常之时,自是无可厚非,或许你会觉得我有些小题大做,然而你可知贪杯有时会酿成大祸。”

此时厅堂之中早已是寂静无比,鼓乐之声早已停歇,众人无不附耳细听。

曹公长叹一声,两行清泪扑簌而落,眼眸微微闭合,“当日我也是宛城贪杯,反遭张绣反戈,我大败而归,你兄长及我爱将典韦皆殒命宛城,不要等得事情真的发生了才追悔莫及,有些事,你并不会懂得。”

“孩儿,孩儿,谨遵父相教诲,定然不会再发生一次。”曹子建痛哭涕零,但实则内心之中却甚是欣喜,父相这样做,便是将今时的自己比作当日的他,这样做无非只是为了搪避他人之口,曹公自心底还是想要维护曹子建的。

厅堂之中在座的众人无不为之掩面拭泪之时,沉浸于悲伤之时,除却一人,目光颇具不甘之意,神情紧绷,自己苦心设计的此计虽然奏效,但是却未达成自己想要的目的。

“少主,曹公也着实偏心了些。”一语入耳,使得曹子桓虽然不甘,但是事已至此,再也无可奈何。

“嘘,这些不要乱说,父相对谁都是一视同仁。”或许是自己太过急功冒进了,做的有些太过明显了,明显到父相可一眼洞悉自己的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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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桓,为何不随我等一同而归,受得天子封赏。”

“父相。”曹子桓神色毕恭毕敬,“这邺城之中还有许多事物需要处理,父相经常教导,百姓之事皆无小事,孩儿终日铭记于心。”

曹子建闻言颇为一惊,自己兄长这一番话语着实将自己推入深坑之中,“兄长之意为何意?”

“刘太守。”曹子建神色骤变,喝道。

“下官在此。”此时见到自己的正主已然而归,刘太守多了几分有恃无恐之色,之前对曹子建那毕恭毕敬的神色也早已抛到了九霄之外。

“太守,我问你,这邺城境内究竟还有什么事。”曹子建此时才恍然顿悟,原来这些时日的清静皆是刘太守所布下的局,这也难怪,毕竟其本身便是自己兄长的人。

“侯君所问的是何事?下官听不太明白。”刘太守神情依旧不卑不亢,俯身而立于曹子建身前。

“就是,就是。”此时曹子建早已是怒火急攻心头,平日里出口成章之才此时却想不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就是我兄长所说的那些百姓之事。”

“侯君受曹公之命,身肩监国大任,这邺城之中大小事物自当由侯君亲自定夺,但是侯君却终日。”刘太守故作些许难色,“终日行酒,我又做不得主,只得任由大小事由堆积,这是我的失职,还望曹公责罚。”

此时曹公神情早已是变得冷峻无比,怒色横生,刘太守说的这些话语也是战战兢兢,汗如雨下,生怕真的同自己所言的那般,遭到曹公的责罚,但是如若不这样说,怕是自己的下场连死都不如。

“罢了。”曹公叹息一语,转身而去,“那便辛苦子桓,于此快些处理。”

“父相,我。”曹子建还想辩解些什么,但是对视上杨修的摇头神色,也只得作罢,杨修此时纳闷的紧,平日里处事还算谨小慎微的曹子建今日为何会落得这般难堪地步。

此时曹子建甚是想念有青凤所陪伴的日子,不知不觉,此时的曹子建已经有了些许依赖青凤的习惯,青凤的不辞而别令曹子建只是以为青凤有要事去做,却不曾想真的诀别来临之时,会如此突如起来,令自己没有半分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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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下吧。”曹子桓揉了揉有些发皱的眉头,猛然之间将茶桌之上的茶具尽数扫落于地,有些事情,无需真的发生,捕风捉影便足以。

夏盈一路之上忐忑不已,险些同她人撞个满怀,夏盈抬头细看,却见是曹子桓的另外一位夫人,郭夫人。

“夫人。”夏盈神色紧张,左顾右盼。

“慌张些什么?”郭夫人低喝一声,“交代你的事情都办好了?”

“回夫人的话,已按夫人所吩咐的都向少主回禀了。”夏盈话语低微,平日里虽也做过些许错事,但是却从来不曾做过害人之事,但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安危,还是硬着头皮将郭夫人交代的话语对曹子桓说道,虽然这些话会导致什么样的后果夏盈甚是清楚。

“做的好,明日我便差人为你家中送去钱财,但是。”郭夫人的神情突自忽变,变得颇具冷峻,“但是,你要知道,若是此事事发,你若是说出半分不利于我的言行,不光是你,你的家人。”

“是,是,奴婢知道,奴婢知道。”夏盈身子立时变得发抖,嘴唇也木讷的微张,呼吸紧促。

“放心好了。”郭夫人拍了拍夏盈的肩膀,“只要你不说,我不说便无人会知,再者你说的皆是实情,也不怕他人追查,若是待我扳倒了甄氏,我独掌了少主后宫,自然少不得你的荣华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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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

自曹子桓下午得归之后,神情便一直保持不悦神色,甄宓自然不知灾祸此时正逐渐逼近,因为曹子桓已然对自己有些生疑。

“嗯?”

曹子桓轻允一声,稍稍将头抬起,注视着甄宓的面容,半载不见,再见这绝美面容,夫妻重逢本该是小别胜新婚的温情,此时却有些生厌,这便是流言的作用,夏盈的那些话早已在曹子建心底发芽,萌生。

曹子桓并不是真的厌恶甄宓,而是厌恶那个同自己争夺世子之位的胞弟,那些话语若是从旁人口中说出,也就作罢,但却是从甄宓身旁最亲密的侍女口中说出,不得不令曹子桓多了几分疑心,但是当曹子桓去询问他人之时,便已说明曹子桓并不那么自信了。

“观夫君神色,似有些乏了,莫不是近些时日处理这邺城之中的政务烦劳所致。”甄宓颇具关心的话语令曹子桓心头一暖,但是曹子建的身影却如鲠在喉一般,令曹子桓有些烦躁。

“大小政务刘太守早已处理得当,当日不过是积压一小部分而已。”曹子桓坐于床榻之前,双手狠狠的拍击了几下自己的大腿,罢了长叹一声。

“那当日刘太守所说的那些话不皆是捏造之语,为的便是平故污子建的清白?”甄宓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但是言罢便有些后悔,曹子桓当日并未为曹子建说清,这一切想必定是他的主意。

“清白?这个词语真的是好,他是清白的,那么你呢?”曹子桓目光如炬,狠狠的逼视着甄宓。

“夫君这是说的什么话?”甄宓闻言一惊,才明白曹子桓今日所表现出的烦闷缘由却是自己。

“没什么,信口一问而已,若是夫人不喜听,便不讲了。”夏盈心底之间还是对甄宓留有些许感激之情的,只是将甄宓如何同曹子建相遇,曹子建又是如何将快要跌落于地的甄宓环抱而起之事,其余郭夫人所嘱咐添油加醋之事都不曾提起半分。

这些事情并不得说明甄宓同曹子建有染,但是却格外令曹子桓感到不悦,甚至说,有些恶心。

“不行,夫君,此事关乎我的清白,还望夫君快些言明。”甄宓快步上前拦在想要去更衣的曹子桓面前。

“我说,没什么。”曹子桓信手将甄宓的下颚钳住,将甄宓的头颅微微抬高,“明白了吗?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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