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雨篇 十八(1 / 1)

加入书签

“咦。”

为青凤诊脉的年迈郎中满面疑虑,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不对,奇怪。”言罢随即又换过另外一只手,搭载青凤手腕之上,若非青凤面目惨白,神态颇为虚弱,甄夫人所请来的郎中肯定会认为定是自己诊疗手法出了问题。

“老夫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脉象,恕老夫眼拙,这位姑娘脉象虽趋于平稳却时不时的有一股强流冲入,老夫见识浅薄,还请夫人另请高明。”甄夫人所请的这位老郎中不愧是江湖之上摸爬滚打数十载之人,处事经验甚是丰富,明哲保身乃是其一直所秉承的处世理念,其固然知道若是医好了甄夫人定然会许以重赏,但是相反的定会惹来灾祸,这也是其不愿同权贵之流打交道的缘由,毕竟太过危险。

“有劳先生。”

正当屋内归于寂静之时,一语落定使得众人再次将目光移试向屋外,说话之人正是曹子建,清早时分,曹子建便听得府内传出的议论,毕竟其与甄夫人所居院邸仅有一墙之隔,便闻讯前来查看,见到此时青凤正躺于床榻之上,不禁担心起来。

“嫂嫂。”曹子建虽百般不愿如此称呼甄夫人,但是碍于此时人多眼杂,还是俯身行礼。

“侯君无需多礼,本是一家人。”甄夫人闻言亦俯身还礼,举手投足尽现优雅之姿,令曹子建一时瞩目。

“咳咳。”青凤见得曹子建正注视于甄夫人,念及此时人多,遂轻咳几声,以作提醒。

曹子建闻得青凤几声轻咳,恍然回神,快步向床榻行去,幸得青凤提醒,不然今日这丑态便是出定了。

“青凤姑娘,你,无事吧。”曹子建言语稍顿,满面疲态难掩。

“无事,好多了,只是有些受凉罢了,劳烦侯君与夫人挂心了。”青凤微微将头扭向一侧,故作些许疲态,“只是此时有些倦了。”

“那便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谢侯君。”甄夫人缓徐而言。

“谢我?谢我什么?”曹子建闻言却是一头雾水,曹子建并不知青凤为了维护自己而编造的谎言。

“这等小事,夫人怎又提起,侯君昨夜冒昧而去听笛,惊扰了夫人的雅兴,我为夫人寻回长笛本是分内之事,”言语之时还不忘咳嗽几声,以令自己所言更加为之动容。

曹子建闻言颔首,直至方才青凤所言,曹子建才得以捋清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还有一点令曹子建百思不得其解,便是昨夜青凤的离去,究竟是为了助自己寻笛还是另有隐情,如若真的有隐情,那么隐情又是何事。

——————————————

数日之后,青凤已经可下床行走,毕竟青凤本就是灵狐之躯,并不似常人那般需食五谷会得百病,并没有病痛经历的青凤不知自己受得这种风寒需于床榻之上休养几日,数日休养下来,本就天性活泼的青凤自是耐不住这种寂寞,索性就于今日便下床行走。

推门而出,晴光万里,微风拂面,说不出的惬意,青凤微微闭眼,长吸了一口气,还是这般不被束缚的感觉令青凤感到舒心,会心的笑颜展露。

“你这般快步行走,会令人生疑的。”

忽自一语使得青凤闻言受得一惊,不自主的打了个冷颤,青凤竟然不曾注意有人竟然早已倚靠于门外。

“啊。”

青凤受得一惊,叫出声来,目光所及细看原是曹子建,一连数日曹子建连汤带水的一口一口的喂着自己,虽然之前百般厌恶于曹子建,但是经过此事,曹子建于青凤心中的形象又有所改观。

青凤之所以拒绝曹子建的喂食,告诉曹子建自己本无事,是因为莫名的俏皮心性还是令青凤想要继续作弄一下曹子建,念及数日曹子建那认真神情,青凤亦有所不忍欺骗于其,青凤一想到当日对自己展露那冷漠面目的曹子建,还是并不曾将实情对他讲述,而曹子建也并不曾有过追问,追问当日夜里青凤为何会离去,又为何会落水。

青凤一语惊声,令依靠于门前的曹子建没有半分准备,忽自一声惊语令曹子建都为之一惊,“青凤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侯君忽自出现于此,令我不曾有准备。”青凤不知自己方才一语惊呼便是惊了曹子建。

“青凤姑娘,你。”曹子建话语稍顿,随后说道:“你本无事,对吧。”话语之中满是确信之意,但还是询问道。

“侯君,你,是何时发现的。”青凤话语将尽莞尔一笑。

“我本就不曾相信你会得了伤寒,今日得见我才方确定了我的猜测。”多疑心性于此展露无疑。

“侯君。”青凤呢喃一语,眼神变得有些迷离,无尽失落之意再次绛染心底,原来,曹子建并不会轻易的去相信任何人,“侯君,并不曾相信于我。”

曹子建闻言身躯稍颤,随即平稳下来,眼神也变得越发坚毅,“你如何解读我方才的话语,我并无权干涉,我只是想要告诉青凤姑娘,我说的是不曾相信你会得了伤寒。”话语至最后,曹子建语气加重了些许,身躯也猛然挺直。

青凤对上曹子建那炯然的目光,不禁为之心间有些发虚,将目光移向一侧。

“若是我不曾相信于你,我又何故终日守于你床榻之前,伺候着你的起居,我若是不曾相信于你,我又何故终日守于你的门前,为的便是担心你身体虚弱,身旁无人照应。”

青凤闻言神情亦变得有些木讷,虽然曹子建所做的这一切她都看在眼中,但是却并不愿相信这些真的是曹子建的所为,或者说,青凤并不相信曹子建还留有一颗热忱之心。

待曹子建离去许久,青凤才恍然回神,原来,自己真的错怪了曹子建,不论曹子建对他的发妻如何如何,一切也无需自己前去评定,曹子建并不似自己一厢情愿所认为的那样冷峻,他还是留有想要好生对待他人的心思,也有这样的行动,但是却并别人一次一次的误解,乃至最后,只得将冷峻挂于面容之上,不再对他人展露半分。

离去之语依旧于青凤耳畔回荡,“不曾想,你竟然同俗世之人看待我的想法一致。”

——————————————

“侯君。”未等马蹄之声停歇,身负甲胄的身影早已下马,口中不断唤着侯君。

此时正值晌午,半载光景于不经意间也算过的颇快。谨慎处事本就不是曹子建的风格,加之人若是到了一个自认为可以悠逸度日的时日,除非心性坚毅之人,常人皆会放松对于自己的要求。

聒噪之声令身处宴席之上的曹子建不禁为之皱眉,“传。”

未等通秉的守卫前来通秉,曹子建摆了摆手,示意命其传召。

甲胄沉重的步伐于门庭之前回荡,入耳令曹子建的酒意醒却大半,曹子建微醺的醉眼有些朦胧,“何人于此喧哗。”

“侯君,城外忽自出现一队大军。”负责刺探的斥候此时大口喘着粗气,神情恐慌。

曹子建手中正断握的酒杯忽然掷地,身体也变得有些颤抖,“坏了。”

原本歌舞升平的厅堂之上立时归于寂静,负责奏乐的乐师亦停止了奏乐。

须臾之后,嘈杂的步伐传来,曹子建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呆滞,怪不得今日宴请,刘太守与守营的将军一改常态,推辞不来,原来他们早已得知父相今日会班师归来,但是这邺城远在许都之外,不论如何自己的父相都不会先行来此。

“子建,许久不见。”声音颇具喑哑之色,语气也稍显冷峻,寂静的厅堂之上再无一人敢大声喘着粗气,而立于曹子建身旁之人亦一改之前常态,纷纷向外踱了几步。

正当曹子建缓缓抬头之时,却看见刘太守及守营的将军正负立于说话之人身后。曹子建此时也并不得发作,自己还是放松了警惕,以为这刘太守并不会背着自己暗地耍些花招,却不曾想这半载时日其对自己毕恭毕敬乃是为了令自己放松警惕之法,这一出手便令自己立于此等境地。

“呆立着于此作何,快些进去,你看子建知道我等班师回邺城,特意设下宴席来我等接风。”声音宏壮,此中尽是高兴意味。

“父相。”曹子建此时醉意早已醒了大半,背后的冷汗也早已浸透了衣襟,负立而下,缓步退至一侧。

笑吟之声再次于厅堂之上浮现,曹子建借着敬酒的机会,快步走至上座之上,此时神态焦急,若是被人寻见,自会嘲笑于他的滑稽。

“父相。”

“吾儿这是要敬为父的酒啊,来来来,半载不见,为父也甚是想念于你。”可以看出,曹公今日并无半分愠怒之色,或许真的如其所言,大胜得归。

“谢父相。”曹子建见曹公并无半分责斥于自己的意思,缓缓长出一口气。

“谢我?谢我什么?”吟笑之色戛然而止。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