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死劫,还是死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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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慕悦儿,袁谟去了一趟车马行。

用马车换了一匹脚力不错的马,他从西城门离开了苏州。

心中记挂着正在京中遭受折磨的师弟,袁谟一刻也不敢耽搁,一路打马狂奔。

直到马累得再也迈不动腿,他才寻了一家小客店用饭安歇。

一觉醒来已是卯时,哗哗的雨声却让他心焦不已。

江南多雨,但这个季节多的是那种绵绵的秋雨,一下半个多月都不奇怪。

有许多人根本不把绵绵细雨当回事,照旧出门做事讨生活。

但此时的雨却是瓢泼大雨,想要继续赶路是绝不可能了。

袁谟背着双手在客房里转来转去,只觉嗓子干得像是要冒火一般。

“客官——”

房门咣当一声被人推开,一名小二哥跑了进来。

袁谟急忙迎上去前去:“发生何事了?”

小二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客官,您赶紧收拾一下行李,这里不能待了……”

“为何?”袁谟上前一步扯住想要离开的小二哥。

小二哥带着哭腔道:“昨晚雨太大,木桥被大水冲垮了……”

袁谟有些不耐烦道:“说重点!”

“方才那河水居然……居然是红的,还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袁谟大惊,客栈附近这条河流经苏州城,这里恰是下游。

这条河是江南水乡常见的那种河流,虽然算不上大,这个季节水量也算充足。

而且昨晚这一场暴雨导致河水暴涨,水量又增加了几倍而且比平日浑浊。

能把这么大水量且浑浊的河水染红,那得是多大的死伤?!

他手上一用力,把小二哥捏得直呼痛:“客官您松一松手,小的还要去通知别的客官……”

袁谟道:“除了河水变红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发现,比如说从苏州城逃出来的人。”

小二哥道:“有的,就是不多……我们掌柜的亲自去打听了。

那些人也不知道城里的具体状况,只是说太湖水匪进了城,洗劫了好些大户……”

袁谟的脑子嗡地一下,连小二哥什么时候挣脱他的手跑出去都不知道。

太湖水匪进城洗劫大户……

不用问都知道,大户中肯定包括了慕家老宅。

按规制,长公主可以配有一定数量的护卫。

可这些护卫也就是看家护院的水平,对付一般都小毛贼不在话下,对付那些悍勇无比的水匪,完全是绵羊遇到了饿狼。

上一世在重熙身边做事好几年,他对太湖水匪多少有一些了解。

大宋立国之前,他们行踪诡谲,四处劫掠百姓和商户。

大宋立国之后,他们明显收敛了很多,连湖区的百姓都很少受到他们骚扰。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住在周边的大户才会那样安心,根本没有危机意识。

这一次究竟是为了什么,太湖水匪突然这般丧尽天良!

袁谟完全失去了知觉,直到冒着大雨爬上马背,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

“客官,如今大家都往西边北边跑,小的看你怎的像是要折返回去?”

袁谟低头看了一眼拽着辔头的马夫,冷声道:“撒手!”

那马夫见他这般不识好歹,松开手骂道:“既然你想要去送死,老子才懒得拦着你!”

说罢他狠狠冲地上呸了一口,也朝北边奔去。

袁谟哪里顾得上计较这些,一夹马腹朝苏州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雨大风急,距离苏州城还有七八里的地方,马累得腿一软跪倒,直接把马背上的人甩了出去。

本就浑身湿透的袁谟直接摔进了一个泥坑里。

从头到脚都沾满了泥浆,整个人像是泥猴一般。

袁谟就着大雨把脸上的泥浆冲干净,继续朝前跑。

终于,大雨渐渐停了,苏州西城门也隐隐约约出现在他视线中。

此时天色尚早袁谟不敢造次,一闪身躲进了路边的小树林中。

靠在大树上喘了几口粗气,他的心中升腾起一阵悲凉,后悔得直想撞墙。

小家伙明明想要去京城,是他费尽心思才把她劝回了苏州。

直到分别时,她对自己还是依依不舍。

虽不能和上一世的两情相悦比较,那情意但也足够动人。

是他狠心剪断了两人这一世的牵绊,这才导致小家伙不甘不愿地回了慕家老宅。

如果她真的遭遇不测,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早知道会遇到这种状况,那时他还不如带着她一起去京城。

即便广元长公主和慕驸马没有了,伺候她十几年的丫鬟婆子也没有了,她还有昌隆帝那个靠山。

当然,此时昌隆帝的情况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

元后这一世定然也不会饶过他,肯定也用了手段给他下了药。

没有主子赏赐的解药,昌隆帝恐怕离驾崩也不远了。

不过,小家伙虽也是皇室中人,身份却完全不同于重熙。

不管是谁登基为帝,应该都会好好照顾她。

可这一切全都毁在了自己手上!

袁谟越想越沮丧,在腿上狠狠捶了几拳,胳膊却无意间碰到了腰间的荷包。

荷包里没有金银,也没有零嘴儿,有的只是祖上传下来用于排卦的三枚古钱。

袁谟狠狠吸了吸鼻子。

他回到这一世好几日了,却连一卦都没有排过。

既然此时不能立刻进城查看,不妨替小家伙算一算安危。

伸手把那三枚古钱掏出来,他迅速为慕悦儿排了一卦。

“这……”袁谟的眼睛红得吓人,像是要滴血一般。

卦象显示死劫。

这是他两世为人从未见过的卦象。

因为这个死劫并非指的是这一两日,而是六日前。

也就是说,慕悦儿应该在六日前就殒命了。

袁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甚至不顾袁家祖辈传下来的规矩,又排了一卦。

依旧是死劫,时辰也依旧。

他颤抖着双手,又重复了一次。

死劫,还是死劫!

袁谟抱着脑袋痛哭起来。

哭了一阵后,他像是渐渐回过味来。

小家伙本该六日前就死了,是自己的重生导致她顺利度过了死劫。

也就是说,此时的小家伙很有可能还活着!

袁谟用湿哒哒的袖子狠狠抹了一把泪,拾起地上的古钱放回荷包中,跌跌撞撞地来到了小树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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