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惹是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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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人的世界里,秋天被赋予了太多的情感寄托。

有“自古逢秋悲寂寥”,也有“秋水共长天一色”。

或悲或喜,或贬或赞,却都与祖祖辈辈靠种地为生的百姓毫无干系。

他们没有这份闲心,更没有这份闲工夫做这些悲喜慨叹。

丰收的喜悦从来都是他们用辛勤的劳作换来的。

因为主家承诺了用比市价高了许多的价格收购余粮,今年田庄里佃户们的干劲儿比哪一年都足。

已经收割过的麦茬黄灿灿铺了一地,尚未收割的田地中金色麦浪随风上下起伏,涌动着阵阵诱人的麦香。

半大孩子们挎着小篮子在收割完的田地里四处拾麦穗儿,着实热闹得很。

这样的秋收景象别说凤凰儿,就连阮棉棉都没有亲眼见过。

毕竟在她生活的那个时代,除了一些山区因为地理条件所限依旧沿袭着古老的耕作法,绝大多数地区已经实现了农业机械化。

她一时兴起便吩咐红儿和几个小丫鬟:“你们赶紧去找几个那样的小篮子,咱们也去拾麦穗。”

红儿几个正是贪玩爱闹的年纪,一听这话哪里还待得住,一个个比兔子跑得还快。

棉棉姐要去拾麦穗儿?!凤凰儿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红儿她们只有十几岁,又是一群小丫鬟,真去了别人顶多说几句瞎胡闹,可棉棉姐……她就不怕遭人诟病么?

阮棉棉笑着捏了捏她的小下巴:“你也一起去,整日在屋子里闷着迟早会闷出病来的!”

“我?”凤凰儿整个人都凌乱了。

她也算是活了两辈子的人,却从未想过挎着小篮子拾麦穗儿这样的行为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阮棉棉暗暗好笑。

这小姑娘身上并没有那种所谓的“公主病”,但骨子里同自己这样的“劳动人民”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她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这一世小凤凰是她的女儿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既然做了“母亲”,“女儿”又很对她的脾气,她就必须学着承担为人母的责任。

古代贵妇人教育子女那一套她不懂,而且也不想懂,她只是希望小凤凰能做一个身心健康的女孩子。

她凝视着凤凰儿的眸子道:“我是想带你去体验一下拾麦穗这件事,并不是让你像那些佃户的孩子一样辛苦,其实就跟玩一样,不丢人的。”

一旁的段云春媳妇也笑着鼓励道:“六姑娘,这儿全都是咱们自己人,没人会出去乱说的。而且,恕奴婢说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当年二姑奶奶像您这么大的时候性情可活泛了,将军府的田庄也是经常去的。”

凤凰儿心动了。

几日前她还想过不管即将遇到的事情是好还是坏,她都乐意一样样去尝试,不枉重活一回。

可方才她是怎么了?

拾麦穗儿和走路写字弹箜篌一样,于自己而言不也是一件新鲜事儿么,为什么就不能去试一试呢?

如果自己还像上一世那样事事谨小慎微,走一步看三步,重活一次的意义何在?

她把小手塞进阮棉棉手中,抬起小脸道:“我去!”

阮棉棉说拾麦穗是“体验”,其实真的只是体验而已。

她们一群人边拾边打闹说笑,效率比起佃户家的孩子们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半个时辰过去了,每个人手里的小篮子都还空着一大半。

阮棉棉用袖子替凤凰儿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有些遗憾地看着篮子里的麦穗道:“可惜咱们来得太晚,烧麦穗也吃不成了。”

凤凰儿疑惑道:“为什么吃不成,这里不是有很多麦穗儿么?”

段云春媳妇忙解释道:“六姑娘有所不知,烧麦穗儿得在麦子八成熟的时候烧来才最好吃,像这种完全成熟的口感已经不行了。”

不等凤凰儿答话,红儿就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姑娘,没完全成熟的麦子这儿也有,奴婢昨儿见到了。”

凤凰儿噗哧笑道:“就你眼尖!”

阮棉棉笑骂道:“悄悄话还说这么大声!你这小丫头哪里是眼尖,分明就是鼻子灵!昨天是不是哪家的毛孩子躲着烧麦穗吃,香味被你闻到了?”

自从听了桂等于鬼的传说后,红儿越发怵阮棉棉了,嗫嚅道:“回三夫人,是……”

这是把自己当母老虎了?

阮棉棉没好气道:“那便罚你去弄些来,咱们今日也烧麦穗吃。”

“是,三夫人。”红儿一溜烟儿跑了。

段云春媳妇吩咐其他几个小丫鬟把她们拾的麦穗儿拿去给那些佃户的孩子,自己则招呼着阮棉棉和凤凰儿去一旁的大树荫下休息。

红儿打着自家三夫人的旗号狐假虎威了一回,不一会儿就弄来了满满一小篮子的麦穗儿。

阮棉棉和段云春媳妇用秸秆生火,诱人的糊香味儿很快就飞进了大家的鼻孔中。

一群人也不分主仆大小,几乎是一哄而上争抢那烧得黑糊糊的麦穗儿。

谁也没有注意到,不远处左家田庄的田地里,以两个女孩子为首的一群人正朝她们这个方向张望。

“晞表姐,你竟打算就这么忍了?”其中一个身着水红色衣裙女孩子轻蔑地看着大树下正在烧麦穗儿的那群人,话语中带着几分讥讽的味道。

被她称作“晞表姐”的女孩子穿着浅碧色的衣裙,五官端正眉眼英气,听了这话后眉宇间泛起了一丝忧愁。

良久后她叹了一口气道:“如果单是司徒家也就罢了,可你别忘了她们背后的阮大将军……”

水红色衣裙的女孩子撇着嘴道:“阮大将军怎么了,不过就是个土匪出身的……”

“阿秀,有些话不能乱说!”浅碧色衣裙的女孩子轻斥道。

“左未晞,你有没有良心?要不是为了陪你,我早就和祖母一起去江南了,担惊受怕这么长时间,你就这么对我?”水红色衣裙的女孩子满心的不服,几乎是尖叫道。

左未晞抿了抿嘴:“走吧,我们过去看看,有什么话当面同司徒三夫人说。”

水红色衣裙的女孩子满意了,伸手挽住左未晞的胳膊:“阮大将军虽然厉害,但那司徒阮氏就是个草包,更何况这次的事情本就是她欺人太甚,就算是到了圣上跟前儿也是咱们占理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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