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赔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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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两鬓斑白,脸上布满树皮一样粗糙的皱纹,一副饱经沧桑的样子。

他穿着朴素的绸制长衣,佝偻着身子一步一步走了进来。他环视着周遭的狼藉,眼神愈发严厉。

看到血流不止痛的在地上翻滚的那人,老人连忙越过众人,抬手掐了一道法诀,替那人止住了血。

他回过头凝视着邬成,不怒自威:

“邬成,这次你过分了。”

语气中满是问责之意,邬成神情里的高傲已消失不见,他连忙弯腰作礼:

“见过柳城主,今天的事……”

“够了!让你师尊来跟我解释吧。”柳城主无情地打断了邬成,他又转而看向一旁眼神冰冷的游苏,打量了一番后关切问道,“可有伤势?”

游苏感觉的出来,柳城主是在询问他。他与柳城主自师尊走后便没有任何交集,此时不免有些受宠若惊地道:“见过城主,没有大碍。”

邬成依旧低着头,牙关紧咬,没人看得到他面部阴影下暴起的青筋。

“没事就好,他们也是寻人心切才出此下策,希望你能理解。”柳城主这才卸去威压,众人如释重负。

“我能理解。”游苏也融去了一脸的寒霜,和气地回道。

面上的寒冰易化,心中的芥蒂难消,这笔账游苏已经牢牢记在了心里。

面对柳城主的调和,游苏也只能表面顺应,比起反感他老好人般地和稀泥,游苏还是更感激他及时叫停了这次争斗,他只想给师妹师娘一个没有纷扰的环境。

柳城主欣慰地抚须,又转头扶起了尚在弯腰行礼的邬成,他此时的语气也稍有缓和:

“邬成,我知你重视同门,却也不该如此失了分寸。大家都是修士,不是来抄家的蛮徒。你师尊那么器重你,你也要回应他的期待才行啊。”

邬成瞟了眼柳城主老枝横虬的脸,又低头行礼沉声道:“谢城主点醒,邬成知错。往后行事定三思后行,不会再被情绪左右。”

柳城主嘴角扬起,将邬成再次扶起后还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是重情重义的好孩子,这次也算情有可原,向游苏赔个礼道个歉,这事儿就过去了。你们都是同辈人,俱是出云城的未来,往后可以多打交道。”

还未等邬成回应,邬平先行不忿地喊道:“要我们给他赔礼道歉?柳城主,您看看他都将我们的人砍成什么样了,他还想要什么赔礼?”

柳城主闻言,斜睨了扶靠在墙上的邬平一眼,又回头观察了一番断手那人的伤势,轻声对邬成说道:

“快些回宗,还能接上。”

霎时之间,一道剑光闪过,那胖子一双躺在地上犹在颤动的手掌顿时碎裂成几块,彻底变成了一摊烂肉。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极其难看,即使是柳城主也皱了皱眉头。唯有游苏一脸冷漠,手中的墨松剑滴落着鲜红的血。

“道歉就不必了,这就是我要的赔礼。”游苏空洞的眼神中充斥着漠然,俊逸的脸上一脸平静。

那胖子被吓得直接坐倒在地,哭得撕心裂肺,他不过奉邬平的命令来欺辱一下这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瞎子,事成之后还能得到不少的灵丹,怎知是招惹了一位惹不起的凶神。





“你!”邬成见状,气得面目扭曲,作势要拔已经收鞘的宝剑。

他只觉游苏刚才挥出的每一剑都像是一道耳光,重重地打在他的脸上。他当然不会在乎一个不知名手下的伤势,只是游苏此举完全是对他赤裸裸的羞辱。

柳城主大手一拦,挡在了剑拔弩张的二人中间,他将邬成欲拔剑的手给轻轻按了回去,嘴上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道:

“好,既然游苏已经接了赔礼,那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你们就都散去吧,快些带他去疗伤。”

即使是极想在这個颇具威望的老城主面前维持良好形象的邬成,此时也不愿意再卖给老人这个面子,他眼里闪烁着一股无法遏止的怒火,咬牙道:

“柳城主,这游苏屡次违抗搜寻,方才还承认了十二号遇到过我何师叔,我怀疑他与何师叔失踪一案脱不了干系!”

一旁的邬平也振臂助势道:“没错!他这家必须搜!”

柳城主枯槁的脸上浮现些许悲伤,他伸手在邬成背后摸了摸,似乎是在安抚邬成的情绪,他缓缓道:

“我知你寻师叔心切,但伱何师叔的尸体方才已经找到了,就在五里外的邛山上,可怜只剩一具森然白骨。你师尊已经去了,你也快去看看吧。”

游苏藏在背后面不改色,心中却是咯噔一声。

何师叔的尸体被找到,那他的死因是不是也会被调查出来?食人邪祟背后的因果又是否会将自己给牵扯出来?游苏忍住了心情的忐忑,冷静地思考起来:凌真人来的突兀,自己与他的交集更是藏在暗处。要想将凌真人查出来都极其困难,自己被连带出来的概率应该不大。

邬成闻言则是面上表情阴晴变幻,他松开了紧握着剑柄的手,重又变成了那位知礼方正的少年天才,他再次行礼道:“谢城主告知我等,那我等就先行告退,改日再登门拜谢。”

柳城主一脸慈祥,“去吧,节哀。”

邬成头也不回地走了,邬平紧跟着自己哥哥的脚步,后面则是那些互相搀扶的外门弟子。

一伙人浩浩荡荡地离开,拥挤的老宅也终于重新空旷了起来。

柳城主却未离去,游苏的心情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柳城主突然示好的目的他不得而知,他只知道这个老人很可能是这座城里最强大的修士,老人在此地多待一秒,那师妹师娘暴露的风险就多一分。

柳城主不知游苏心中的风暴,踱步走到那摊烂肉处骈指念诀,地底下竟蓦然冒出一团青火,将那烂手烧成一团白灰。他又使出另外一道术法,变出一条条水线将飞溅的血迹都洗了干净。

游苏感应着他做的一切,不免有些惊讶。

“别的东西,就你自己清理了。”柳城主抖抖袖子,走至游苏近前,低叹一声无奈道,“我一直困惑,你师尊那般飞扬跋扈的人,怎会收你这么个沉默寡言的弟子?”

“方才才明白,你们骨子里啊,其实是一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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