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鸟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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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什么?你现在回去,还会有一个林鹿。”它慢条斯理说道,“只是一个名字罢了,只是一只鹿罢了。”

它说的明白又含糊,然而木云乔听懂了。

恢复原型的红娘感觉上已经不习惯自己的本体,那么重的皮毛沾上血迹,不如人的皮肤那么好擦拭,令它苦恼。

但是在人的面前,尤其还是一个生的非常好看的人的面前,它还是想要做一些矜持的,毕竟它和那些别的狐狸不同,那些狐狸打个照面,一头钻进林子去,再见,也不会察觉是否是同一只。

它可不一样,它是红娘,唯一的红娘,哪怕是恢复本体,被这个曾经的冤家瞧见,都能认出来。

这莫非就是人间的说法,“化成灰也能认出来”吧?

它忽然显得有些娇羞起来,这娇羞落到了木云乔眼里,很是莫名。

他对此已经无话可说,甚至连摇头的动作都不打算有一个,举步就准备离开。

刚刚走了两步,就被红娘叫住:“我吃了你的书童,你都没有任何反应么?如此习以为常?”

“我需要什么反应?”木云乔奇怪的回头看它,“我的学生还多次吃了我的学生,若是我一直大惊小怪,岂不是天天都要忙着大惊小怪?”

红娘嗤笑:“你看来已经十分适应此处,有意思。”

木云乔对此并不打算回应,而是扭头就走。

留下红娘在后面嘀嘀咕咕,似乎还有一点跺脚的举动,但是到底说了什么,没听清楚,一来他走的太快,二来雨势加重。

人的耳朵的听力并没有兽类灵敏,风声雨声脚步声声声入耳,其实都是噪音。

他回到住宿,已经浑身都湿透了。

这里他的术法被限制,索性还能用一些清洁的小法术,他换下了衣裳,捏了个小诀就让头发变回去干爽的模样,衣裳没多久也干了,速度很快,快到林鹿听到声音立刻去烧热水,锅里的水都来不及滚上第一滚。

林鹿端着半热的水盆叽叽喳喳的过来:“夫子夫子,您回来了?一定淋雨了吧?哎呀哎呀哎呀,这怎么办怎么办!”

它急地不行,满脸的焦虑,甚至在它的表情中能品出明显的绝望来:“夫子怎么能淋雨啊,哎呀哎呀哎呀”

木云乔先是无语,之后只是淡淡说:“不会死的。”

他声音很淡,并没有掷地有声坚韧不拔,对此林鹿并没有被安抚到,还是焦虑的不行。

它看着木云乔把热毛巾捂在脸上捂了很久,直到发白的脸色浮起红晕才拿下来,但是这种红晕也只是暂时的,脸上的热气褪去之后,他的脸又恢复了往日的白。

怎么这么白林鹿很焦虑。

虽然知道人的皮肤就是白了才好看,可是正常有血色的皮肤不应该是红彤彤的么?

大部分的人的皮肤原来都是白的?

怪不得如此的脆弱。

真是可怜的人,没有厚实的毛发挡雨,脚掌的皮肤都那么脆弱,一根小小的花刺都能刺破脚掌,需要穿鞋来取代脚掌的厚茧,耳朵也不是立起来的,眼睛也没有老虎那么大,声音也弱小,这样脆弱的人,淋了雨可能比兔子的命还要短吧?





林鹿担心的不行,半夜都不睡觉,也不出去吃草,目光炯炯的盯着盖着被子的木云乔一眨不眨。

真是越看越可怜,需要被子,不像大象,大象有厚厚的皮肤,也不像老虎,老虎有厚实的皮毛。还能够随着季节的过度而变更。也没有鸟雀的轻盈,也无法飞上天去。

人大概也很向往鸟雀吧?不然也不会那么辛苦的要当神仙,抛弃人间的许多许多的东西,就为了拥有鸟雀那样的自由。

真是可怜,这是林鹿知道人修仙的目的之后的第一想法。

他们这些精怪想方设法当人,目的当然不是人本身有多好,而是这里叫做人间,人间人间,那就是以人为本的世界,它们去想方设法当人,当然是为了应和这个世界。

若是这里叫鹿间,那么所有的动物,包括人,怕就开始想方设法的变成鹿了呢。

想想就美。

林鹿一遍盯着木云乔,怕他淋了雨就死了,一边美滋滋的想。

忽然,有个年头冒出来,然后压不住——那么多人想修仙当鸟雀,是不是因为有什么东西预言了未来人间要变成鸟间啊?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阵动静把它吓一跳,原来是木云乔翻了个身,其实这声音不大,但是谁让它是动物,听觉灵敏呢。

林鹿见木云乔翻身,一颗悬着的心落下三分:“看来没死。”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发现特别特别重要,迫不及待等着天亮,明天要告诉族长。



次日,天还没来得及破晓,他就一溜烟的烧好了水和食物,把东西搁在了卧房门口一溜烟的跑了。

鹿早上是要吃草的,只是今日跑得快些。

它一开门,就看到门口来了许多麻雀,它一边想不愧是鸟,早的很,怪不得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不说早起的鹿儿有草吃呢。

人还挺讲究事实真相的。

它一边念叨做人也不容易,一边冲出去,没注意这几只早起的麻雀个顶个的沉默。



木云乔推开窗,看到旭日东升,只是这太阳有些匆忙,看着像是牵引这太阳的今日有急事,那太阳刚刚爬到山顶,然后刷一下到了半空。

叫人觉得怪刺激的。

他沉默的吃东西,食物无外乎是一些野果,浆果,煮熟的竹笋蘑菇之类。

他吃东西,然后慢慢觉得今日有一些不对。

安静。

安静的有些过了。

往日吵嚷的麻雀今日非常安静,平平静静的站成一排看着对方,沉默的看着他,绿豆大小的眼神还带着一丝明显的委屈。

真是着了魔了,木云乔觉得在这里如此短的时间,他都有些魔怔了。

不过片刻时间,他就明白麻雀沉默的原因。

他拈下来一根白色的毛,从麻雀的嘴上。这白色的毛发,有些眼熟,有些陌生,但是,他下意识觉得,把自己的毛发拔下来搓成麻绳把麻雀嘴绑起来,怎么看怎么想着是那只兔子的作为?

那只麻雀被松了嘴,下意识的就准备张嘴尖叫,下一刻就被一只手抓住——木云乔把麻雀抓过来,看到麻雀的背上果然写了东西,是个“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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