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以剑相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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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然微微挑了挑眉。


瞥了一眼那位坐在书桌案前的当今天子。


“说来了是要给我一个交代……怎么来了之后,倒好似是想要跟我要个交代一样。”


江然笑了笑:


“为什么我总感觉你这话,好像是意有所指?”


“没有。”


金蝉天子断然否认,其后微微思量方才说道:


“如今金蝉风雨飘摇,你今夜行事有些过于莽撞。


“也是玉蝉对你心性了解极深,方才能够将这件事情暂且压下。


“不过如此一来,伱也算是成了众矢之的。


“此事若是按照规矩来做,对太子其实是不公的。”


“那对我就公平了?”


江然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


“敢问圣上,今日若是被太子为难的人非是在下。


“而是一个武功不如太子那四位高手的人……那又当如何?


“换言之,圣上你的太子,草菅人命。


“你又打算如何行事?”


金蝉天子猛然抬头看向了江然。


四目相对之间,就听江然淡淡开口:


“圣上该不会是觉得,这件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堂堂太子,杀一个江湖草莽,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这江湖草莽,当真有什么必死的罪过,倒也无话可说。


“反之……这般滥杀,可当得起一句……不仁?”


有道是杀人诛心。


江然这一句‘不仁’直接戳到了金蝉天子的肺管子了。


当年皇位之争,武王爷之所以败下阵来,便是因为一句‘不仁’。


如今太子行事又被竟然冠以‘不仁’之名。


这岂不是说,太子失德,不配执掌东宫,不配作为金蝉储君?


再往大了说……


就见这金蝉天子脸色发黑:


“你想说朕……有眼无珠,立错了太子?”


江然却摇了摇头:


“皇上想要立谁做太子,咱们管不着。


“不过这太子做的事情,或许真的如同圣上所言,是另有隐情。


“但就算他是受人蛊惑……这般行事,也未免有些不够聪明。


“滥杀无辜是不仁,轻易被人撩拨是不智。


“不仁不智,好一个金蝉太子!”


“你放肆!!!”


金蝉天子勃然大怒,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面色铁青,脑门上青筋都蹦了起来。


而这么大的动静,外面的大内高手,自然也是眼瞎耳聋。


当即纷纷自左右而出,把江然团团围在当中。


只要金蝉天子一声令下,就要出手拿人。


江然看都不看他们一眼,只是似笑非笑的看着皇帝:


“在下放肆,圣上意欲何为?”


“……”


金蝉天子深吸了口气,这才一挥手:


“退下。”


这群大内高手不敢抗命,当即纷纷退下。


只是临走之前,不免多看了江然一眼。


引得龙颜大怒,结果却又屁事没有……这位到底是什么人?


“我还以为,圣上也打算看看我这江湖莽夫,有没有血溅五步的本事呢。”


江然淡淡一笑:


“跟圣上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


“在下真的就是一个乡野匹夫,你要是想让我和你的那些文武群臣一样,捧着你说……那你找错了人。


“在下素来有话直说,若是听不惯,看不惯,那咱们今后最好少见面。


“免得一怒之下,引得龙颜大怒,最后江山易主。


“此非我所愿,想来亦非圣上所愿。


“告辞。”


“且慢!”


金蝉天子黑着脸又喊了一声。


“还有事?”


江然回头看了他一眼。


“有事说事,有话说话,没事走什么?事情说完了吗你就走?”


金蝉天子脸色铁青的絮叨: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你当朕的御书房是什么地方?


“什么脾气……朕乃是九五之尊,被你当面说有眼无珠,还不能生气了?


“这不也没把你怎么样嘛,你倒是闹上脾气了。


“当真岂有此理!”


他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来,也不坐在那里了。


虽然对江然的性格早有了解,长公主也不止一次给打预防针。


但是坐在这里,总有一种面对寻常臣子的感觉。


可现如今这位,不是他的臣子……不听他那一套。


真的闹僵了,对当今局势不利,对他更不利。


江然说江山易主,这可不是一句笑话。


这人真的有杀了自己之后,扬长而去的本事。


哪怕为此金蝉大乱,百姓民不聊生。


可作为一介江湖莽夫,心中痛快了之后,其他的事情过后就算是后悔,跟他这已经死了的皇帝也没有关系了。


因此,金蝉天子嘴里絮叨的是一部分,心里也在不住的告诉自己……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朕乃是真龙天子!


权掌天下,难道还不能退让一步了?


这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心中不断安慰自己的当口,就听到噗嗤一声。


当即豁然抬头,就见长公主使劲捂着自己的嘴,好像刚才笑出声的不是她一样。


金蝉天子脸色一黑:


“好笑吗?”


“还行……”


长公主点了点头,稍微揉了揉自己的脸:


“好了好了,就和皇兄所说的一样。


“有事说事,咱们慢慢谈。


“江然,你平日里的脾气也不是这样……怎么感觉你见到皇兄他们的时候,好像格外暴躁?


“你对咱们皇室可是有意见?”


“可不敢……公主这帽子扣的太大,这般胡言乱语,一会大内高手又要进来遛弯了。”


他说着,自顾自的解开了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


金蝉天子冷笑一声,这又是君前失宜。


不过鼻子一抽,眉头微蹙:


“你喝的是什么?”


“千蕴山庄的纵意美酒。”


江然咂了咂嘴:


“果然好酒。”


“岂有此理!”


金蝉天子更怒:


“千蕴山庄明明说过,一年产量不过二十三坛,尽数送入了大内。


“怎么你手里还能有?”


江然想了一下说道:


“我应该怎么帮着他们说说话,好叫他们不算欺君?”


他这话问的是长公主。


长公主想了一下说道:


“这个有点麻烦,这明显就是欺君罔上。”


“别别别,千蕴山庄若是满门抄斩,今后可喝不到这好酒了。”


江然忽然一拍巴掌:


“对了,可以说,这二十三坛乃是精品之中的精品。


“其他流入江湖的都是次一等。


“给皇上的当然都是最好的,咱们就稍微用一下这……次一等的吧。


“圣上觉得这个理由如何?”


“……朕觉得,你当朕是傻子。”


金蝉天子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算了算了,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继续说太子的事情……


“无论他是不智,亦或者是不仁。


“废立太子之事,朕自有主张,没道理听你的。


“但如果他背后当真有人撩拨,想要让太子和你结怨。


“那此人所为,其背后所谋,都得追查到底!”


江然摸了摸下巴:


“这件事情其实也不难琢磨……


“得罪了太子,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哪怕太子奈何不了我,这件事情发生之后,京城只怕也没有我的立锥之地了。


“一旦我离开京城,保护长公主去青国这件事情,陛下就得另请高明。


“如果对方是这样的目的……”


说到这里,江然抬头看了金蝉天子一眼。


就见金蝉天子冷冷说道:


“这件事情虽然已经大部分定下,但是随行之人尚未于朝会之上详谈。


“知道你将会护送玉蝉前往青国的,不过一掌之数!”


“已经有一掌之数了?”


江然吃惊:


“圣上你的嘴是漏风了吗?这么藏不住事……岂不闻,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废话!”


金蝉天子闻着江然酒葫芦里的纵意酒香,下意识的吞了一口口水。


虽然说是九五之尊,好像想要什么都很容易。


但实际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为难之处,就好比眼前这位天子……他平日里吃喝用度完全不能听自己的。


喜欢的不能多吃,是担心被有心人察觉,然后专门在这菜中做手脚。


纵意虽然好……每一年也有二十三坛的量。


但是他却喝不了几杯。


除非找个借口,邀请几个文臣武将入宫饮宴,这才能多喝一点。


但也喝不了几杯,就得被太医絮叨,被后宫妃子劝阻。






什么‘多饮伤身’一类的理由,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此事眼看着江然一口接着一口,实在是忍不住有点馋。


许是这吞口水的声音有点大,江然还听到了。


他抬头看了天子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酒葫芦。


恍然大悟。


天子见此,心中顿时生出几分希冀。


江湖中人嘛,慷慨豪迈。


看到朕馋酒,自当分享一番。


他目光一转,已经开始寻找御书房内的酒盏了。


结果再回头,就看江然正偷偷摸摸将酒葫芦往自己的背后藏。


“……”


金蝉天子原本想说的话,一时之间就说不出来了。


脑子里全都是……他在藏酒!


去他的江湖中人慷慨豪迈!


这混账东西就是个抠!


“然后呢?”


长公主听的正入神,结果就发现自家兄长忽然没词了,忍不住问了一句。


结果就发现,他又在跟江然大眼瞪小眼。


“你们干嘛呢?”


长公主纳闷。


江然当即先发制人:


“他想抢我的酒。”


“胡言乱语!朕是没有酒吗?


“会抢你的?”


金蝉天子打死不承认。


江然笑了笑:


“倒也是……虽然纵意高歌都是好酒。


“但九五之尊肯定是喝得到的。


“毕竟就连山海会会首申屠烈,都能够拿高歌酿作为今夜晚宴的酒水,堂堂九五之尊总不能连他都不如吧?”


金蝉天子又是一愣,继而感觉牙疼。


自己堂堂一朝天子,怎么过的还不如这帮江湖匹夫?


然后就听到江然说道:


“你先别惦记我的酒。


“先说说你这都漏给谁了?”


“……”


金蝉天子感觉气不顺,深吸了两口气平复了一下,这才说道:


“道一宗宗主,当朝国师道缺真人。


“武威候龚传喜,吏部尚书宗青明,还有……户部尚书宇文昴。”


“还真就是不足一掌之数。”


江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微微思量:


“道一宗宗主,武威候,吏部尚书户部尚书……


“全都是位高权重之辈。


“不错不错,说起来,我自到京城以来还一直都未曾去道一宗拜访过。


“明日我打算去道一宗走一趟,却不知道这位道缺真人会不会见我?”


“有今天晚上这件事情在前,他定然是不会避而不见。”


金蝉天子冷笑一声:


“明日参你的本子,朕的这张桌子,恐怕都未必能够放的下。”


“哦。”


江然点了点头,然后笑了笑:


“说起来,参我有什么意思?我又不是你们朝廷里的大官。


“看我不顺眼的话,不如直接去找我。”


“……去送死吗?”


金蝉天子全不怀疑,只要这帮人敢去找江然,江然就敢把他们统统活活打死。


这人就算是弑君他都敢,杀几个朝廷命官算个屁啊!?


“圣上倒也不必将我想的这般残忍。”


江然笑了笑:


“好了,今天晚上忙活到现在,也累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皇上也早些休息,莫要让后宫的妃子们等得太久。


“走了走了。”


说着转身就走。


长公主对金蝉天子行了一礼,这才跟在了江然身后。


金蝉天子又气的不行。


过去自家妹妹都是跟在自己屁股后面转的,现在却跟在了他的身后……


……


……


出了御书房,自然又是长公主带路。


两个人一路往外走,江然一边对长公主说道:


“宇文昴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你怀疑他?”


长公主看了江然一眼。


江然轻笑一声:


“有一个好消息,你想不想听?”


“说来听听。”


“宇文亭大概率,是血蝉的血色蝉翼。”


江然声音不大,却是叫长公主心头震动:


“当真?”


“不能完全确定,但是很有可能。”


江然说道:


“首先,武千重的供词之中,便曾经指认过宇文亭。


“我今日试探了一下……他虽然伪装的不错,但是仍旧漏出了破绽。


“当时他正在跪拜太子,起身的时候,我打了他一粒花生米。


“虽然并无特别精妙手法,但如果他不会武功的话,绝对躲不开。


“但结果却很有趣……


“我所打之处,和最终所中之处,差了三寸!”


长公主心头豁然开朗:


“他躲了,本来可以躲开,但是反应过来之后,又停了下来。


“他竟然身怀武功!”


但说到此处,却又微微蹙眉:


“可纵然如此,也说明不了什么……


“身为户部尚书之子,就算是学点武功防身,也算是情理之中。”


“但有一节……”


江然看了长公主一眼:


“他钟情于你,曾经不止一次提到过,如果他会武功,一定会跟你一起纵马江湖,为你分忧解难。


“可结果却是……他明明身怀武功,却偏偏从未跟你一起行走过江湖。”


“这也说明,他从来都不曾真正钟情于本宫。”


长公主冷笑一声:


“本宫于皇室之中长大,什么样的人藏着什么样的心思,虽然未必能够尽数看透,但看一眼,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


“他对我,只有野心,从无情意。”


江然摸了摸下巴说道:


“但其实到了这一步,也不能说明什么……


“你可以说他有野心,他会武功,而且隐藏武功。


“但不能说他是血蝉中人。


“可现在……你皇兄将我要护送你去青国的事情,只透露给了四个人。


“结果,就有人暗中撩拨太子,想要毁了这件事情。


“我思来想去,这件事情做不成的话,只能合了那血蝉的心意。


“怎么想,这四个人里,说不定就有血蝉的高层。


“如此这般一结合……宇文亭和宇文昴,就有点脱颖而出了。”


“确实是值得怀疑了。”


长公主一边走,一边说道:


“不过,如果事情牵扯到了户部尚书,就不是我一个公主所能干预的了。


“哪怕这个公主是长公主……也不行。”


“没指望你。”


江然喃喃的说道:


“明日,我确实该去一趟道一宗了。”


他话音至此,忽然抬头止步。


长公主见此一愣:


“怎么了?”


“感觉到了吗?”


江然缓缓闭上了眼睛。


“感觉到什么?”


长公主只觉得他莫名其妙。


“有人在散发剑意。”


江然重新睁开眸子,眸光之中似乎也带着三份剑痕:


“有趣……这应该是剑无生的剑。


“他这是以剑意相请,邀我一战!”


“什么?”


长公主大吃一惊。


她顺着江然所看的方向去看,却什么都没有。


黑夜寂寂,空空落落,江然是如何看出有剑意的?


却不知道,在江然的眸子里,那一抹剑意几乎是冲天而起,宛如形成了实质一般。


巨大的剑意凝聚成了一把剑。


就这般倒悬于天地之间。


锋芒凌冽,让人心神激荡。


而且,不仅仅只是江然感觉到了。


这京城之中,也有几处当中,有人睁开双眸,抬头看向了那剑意所在的方向。


只是有人神色微澜,继而闭眼不看。


也有人撇了一眼,就该干嘛干嘛。


还有人叹了口气,感慨一声:


“江湖生波……”


便不再多说。


更有人直接飞身而出,打算去看看热闹。


与此同时,正在街道上狂奔,想要去找江然的老太监,也凝望那一处剑光:


“好大的声势……江然必然会在那里,烈儿,你再坚持坚持。”


回到江然这头,长公主看向江然:


“你要去吗?”


“一起看看热闹?”


江然伸出手。


长公主想都不想,就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江然的掌心:


“那还等什么?”


“走!”


……


……


:本月的最后一天,也是2023的最后一天,最后再大声喊一句,还有月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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