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七章介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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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章有科普,再加上之前也欠了大家一些,一起在此章补上吧。字数有些多。

玖岛城正门方向战场相较肥前备的主攻方向,显得更加的惨烈,我一路走来看的是心惊肉跳,地上到处都是哀嚎呻吟的伤兵,到处都有散落的尸体,尤其是越靠近大手门,尸体越多。

看来千叶胤诚和横岳镇贞也是拿出来了吃奶的劲来进攻正门啊。

果然还是自家的嫡系打起仗来更卖力一些。

这时我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这玖岛城的大门,设计的非常精妙。

尤其是大门面朝东北方,和旁边的城墙呈一个直角面,后面就是一个板敷橹,攻城军势在此攻城之时,会受到三面夹击。

城门后便是出城,类似于翁城,整体呈一个之字形,更是增加了攻城的难度。

可以想见,千叶胤诚和横岳镇贞到底在此经历了多么残酷的战斗。

在正门处,我方的千叶胤诚、横岳镇贞、锅岛直茂、今泉朝觉、川久保清友等将领早已经在此等候。

而长崎纯景则带领准备投降的高级武士们,也在等候我的到来。

在看到我的时候,我方将领们以一阵欢呼,迎接我的到来。

而我则是来到正门之处,对着众位将领们颔首至意。

“主公,幸赖主公您运筹帷幄,我等这才幸不辱命,终于拿下了玖岛城!”此时,锅岛直茂带着一脸兴奋的笑容迎了上来。

确实,他作为此次攻城的总大将,确实是应该第一个来找我汇报,但是,总是感觉他有些邀功的意思。

“呵呵,此战乃是众将用命,我政兴何敢居功?反倒是你直茂,先是率军及时支援本阵,又亲身涉险入城协助调略城池,居功甚伟啊!”我看着眼前的锅岛直茂,笑道。

“还有胤诚和镇贞,本家此来一路看到无数我少弐家忠勇足轻的遗体,二位也是经历了惨烈的战斗,我政兴铭感五内。”我又对着千叶胤诚和横岳镇贞表示了肯定。

“为主家尽忠!”二人当即表示忠心。

“好了,我等就别在此过多逗留了,论功行赏也要等到主公入城后才可以进行啊!主公,您看咱们是先接收城池呢?还是继续在这寒风中论功行赏?”筑紫荣门作为军目付,半开玩笑地道。

“当然是先接收城池,然后在天守内论功行赏!如若在此地的话,本家也是甚感寒冷啊!”我笑着开玩笑地道。

“哈哈哈,属下明白!那么请主公先行安顿长崎纯景等人。”筑紫荣门道。

于是我转而看向长崎纯景。

长崎纯景见我看向他,于是向前几步,鞠了一躬,但是并没有说话。

“长崎大人不必如此多礼!虽然你我分数敌对,但是这次危难之际你率领长崎家精锐突袭本家本阵,可以说为你大村家立下了汗马功劳。本家作为对手,也是对你长崎大人非常钦佩的。本想将你纳入麾下为本家效力,但是长崎大人实在是吾辈武士之楷模,竟宁愿破腹为主家尽忠。”我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看着他,内心还是希望他能降伏与我,但是我已经招揽了他很多次,这次不能再招揽了,不然会显得我很没有原则。

长崎纯景听我这么说,并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的看着我,静待我的下文。

唉!看来是得不到他了。

于是我只能继续道:“本家虽非常欣赏,但是一名武士为主家尽忠,我也不好阻拦。本家答应尔等条件算数,稍后,我政兴在城中大村家神社亲自为你长崎纯景介错!”

长崎纯景听我如此说,深深鞠了一躬,道:“如此,多谢殿下成全!”

接下来我在众将陪同下入城,控制三之丸的是各路国人的军势,其中千叶胤诚和横岳镇贞的军势分别把守着正门和东门。

而肥前备则是在城池的二之丸驻守,分布着负责警戒和监督三之丸的守军动态。

至于天守丸,则是我的旗本武士队驻扎,现在,我的马迴们也已经入驻。以保证我的安全。

至于投降的原玖岛城守军,则是全部放下武器扣留在三之丸,等待发落。

进了天守丸,安顿一切以后,我第一时间安排长崎纯景的切腹仪式。

切腹是日本武士道精神的终极体现,通常被认为这是光荣赴义。

切腹虽然非常的痛苦,但是事实上这种痛苦也是刻意造成的。

关于切腹的起源,大部分都是指藤原义,但传说中的切腹则出现得更早,公元713年的日本地理志《播磨风土记》中就有记载说:淡海神因为丈夫花浪神花心,怒而切腹后投身于沼泽,化为无肠鱼。

而藤原义的故事也比较传奇,他是当时权倾朝野的藤原家的人。白天过着优雅的贵族生活,夜里摇身一变成为无恶不做的大盗,骚扰京都的大街小巷。

传闻他武功极高且诡计多端。京都的奉行用了好久的时间才摸清他的真实面目。

一天晚上,藤原义作恶归来。在自家院外巡视一番,见无异况,闪身越墙而入。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不远处的三个武士早就在暗中观察很久确定了他的身份。

到了后半夜,奉行包围了藤原义的住宅。令他们惊愕的是,藤原家灯火通明,院宅大开。官兵涌入之后只见藤原义坦胸露腹,盘坐于堂上,膝上横着一柄雪亮的太刀,正悠闲的吹着一只箫。

箫声凄凉,无人知道是什么曲子。官兵们围在堂下,但没有任何人敢贸然上前捉拿。

一曲吹罢,堂上堂下一片静寂。藤原义举起太刀,只不过刀尖是指向自己的。官兵们屏息注视,不知道他要做些什么。

藤原义把刀用力的插入腹部,将腹部一字切开,然后用刀尖挑出内脏扔向官兵,倒地而死。

官兵们吓得无人敢上前一步。

但是藤原义的剖腹,难以完全用《武士道》说的“把灵魂居住地的地方剖开给人看”的说法来解释。可能仅仅是想以如此惊世骇俗的死亡方式,以此来震慑对方。

但他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这种切腹自杀,在他死后几百年,居然成了武士道最崇高的典范,从而成为每个武士的必修科目,也就是说,每个武士都期待着某一天可以切腹自杀。

不过藤原义本人也成为武士道中第一个确有其人的切腹武士。

无论是日本的神话传说,还是剖腹的早期实例,都出现在大量吸取中国文化的唐朝时代。

而唐代是中国出现剖腹最多的时代,比如《唐新语》有记载说:武则天时,樊惎与酷吏来俊臣一伙人不和,遭诬陷而被杀,樊惎的儿子诉冤于朝堂,见没人敢理会,就“引刀自刳其腹”;同书还记载:郭霸和来俊臣陷害李思征,后郭霸见李思征带兵来索命,吓得“拔刀自刳其腹而死”。这和大量有这种行为的少数民族的迁入中原有关,剖腹的人中不少人本身就是少数民族;绝迹的原因是政府的禁止和推崇儒家的思想的结果。而这种在中国逐渐消失了的东西,却在日本得到了异乎寻常的发扬光大了!

剖腹的开始盛行,是在镰仓幕府以后,因丢失阵地而引咎剖腹,或耻于被擒而阵前剖腹,占了绝大多数,一直持续到战国时代。

江户开幕以后,社会统治相对平稳,因殉死而剖腹,和作为刑罚的“诘腹”,逐渐占了主流。虽然幕府严令禁止殉死,但是根本无法阻止这一历史性的趋势。

至于为什么选择剖腹作为武士最崇高的死亡方式,古代许多的国家和民族,均主张人的灵魂是宿于肚腹中的;因此,武士便在有必要将腹部切开,展示给众人。

切腹者多数采用几种方式,切腹者明知这样死法肉体上很痛苦,但必须始终忍住痛苦不出一声,临死时要保持清晰的意志,按照仪式一一去做。

并且还有非常严苛的规定,对于自杀用的武器也得安置妥当,不能任其散乱。

看来切腹者不但死志坚强,固执礼仪,并能超脱生死的观念。

其实切腹的本质,就是失败者在完蛋的时候,通过玩命并且恶心的方式,向对手再次装个逼。

因为是装逼,自然就有一个逐步追求逼格的过程,首先庶民就不可以切腹,武士才可以。

而且切腹是装逼的手段,介错人的出现就是为了保障这个逼能装得下去。

从战国时代到江户时代,切腹本来是没有介错人的。

但是切腹本来是没有介错的,为什么要介错,因为太痛苦了。

最长时间的切腹纪录保持者,是1793年高山彦九郎,他下午切腹,第二天上午才死亡,持续时间十几个小时,可谓是相当漫长了。

正是因为切腹这个痛苦过程太长,太疼太遭罪了,因此即便是切腹人自吹真爷们,真武士,大部分也扛不住这份罪,剧烈的疼痛完不成全部流程。

因此在实际操作中,切腹这样一个严肃的装逼过程中,频繁出现惨叫、昏死。场面控制不住了,严重影响了装逼效果。

为了严肃切腹流程,确保装逼成功,日本发明了介错人。

也就是根据情势需要,一看局势控制不住,切腹人受不了疼痛要丢人现眼,在此千钧一发的时候,由介错人出面,一刀砍掉切腹人的脑袋,以保证整个装逼神圣性。

既然一切是为了确保装逼,介错人也得逼格满满。

一个完整的切腹,除了需要切腹人自己洗澡更衣打扫干净磨好刀子之外,还需要三个介错人。一个是负责一刀砍头的大介错,一个是负责给切腹人端刀子来的添介错,最后还有一个负责清洗头颅等后续的小介错。

介错人也是个技术活,不是拿一把砍刀把人砍了就算完了,一般介错人应该这样:眼看切腹人把自己给捅了,看着切腹人忍着痛装逼,一旦忍受不了,头便可以往下低,示意介错人快点砍我!

此时介错人顺着露出后脖颈的位置,一刀挥下去,把头顺着脖颈砍到十分之九处是最理想的,也就是砍掉脑袋但是还得留点皮,不能让头和身子分开,这个叫“抱首”。

有这本事的,一般都是武艺超群的,最起码也得眼疾手快心如铁石,不能看到切腹人的内脏流了一地腿软,更不能砍到一半砍不死,反而造成切腹人更大的痛苦。

说实话我也是第一次干这个活。在沐浴更衣的时候,特地把剑豪筑紫荣门叫了过来,详细的咨询了一下充当介错人的注意事项,以及太刀砍下去的基本要领。

既然我已经被长崎纯景认为是一个剑术非常高超的人,那么,在这个时候不能露怯,争取给他当一个完美的介错人,给他一个体面。

在玖岛城城内,有一个大村神社,里面供奉了大村家历代当主。长崎纯景便是在此地切腹,以示对大村家的忠诚。

一切准备停当,在大村神社的正前方,有一块空地,正好可以当做长崎纯景切腹的场地。

空地上铺设了四叠席,上面放置了一个坐垫,这,便是给长崎纯景的最后之地。

我少弐家重臣们早已经来到此地进行观礼。

部分长崎家的高级武士,也早早来到此地,虽然他们已经效忠于我少弐家了,但是毕竟长崎纯景是他们的老主公,所以高级武士们都来到此地准备来送他最后一程。

此次介错的大介错人是我,负责端刀子的添介错是筑紫荣门,负责清洗头颅整理遗体的是长崎家的一名武士,也是他长崎家的一门众。

长崎纯景沐浴更衣也已完成,身穿纯白色的中衣,缓步来到我身前,对我深深鞠了一躬,道:“此次劳烦太宰少弐殿下,纯景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切!我心中暗暗鄙视,这小日子过的不错的人就是这么的虚伪。

嘴上却道:“长崎纯景大人乃是我政兴也非常钦佩的武士啊!能拥有如此忠勇的武士为之效劳,乃是我政兴所愿,也是大村家之幸!担任长崎大人的介错,也是我政兴之荣耀。”

长崎纯景淡淡一笑,轻声道:“殿下过奖了,我纯景不敢当,今日乃是纯景之最期,身为武士,不能为主家尽忠,只有破腹谢罪。”

我没有接话,只是重重颔首,示意他可以开始了。

长崎纯景也没有废话,直接来到坐垫前,跪坐上去。

筑紫荣门作为添介错人,端着一个小桌子一样的托盘,上面铺着一张白布,白布上横着一把肋差,上面还有一碗清酒。

我作为大介错人,来到了长崎纯景左侧后方,选择了一个最适合砍他脖子的角度站定。

长崎纯景闭眼养神了片刻,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于是我抽刀出鞘,刀斜指地面。小性则端着一碗清酒,从武士刀的根部,开始缓缓浇上清酒,然后给我一张白布。

我刷的挽了个刀花,将武士刀刀刃向上,横在了面前,又左手接过白布,轻轻向刀上一裹,慢慢的将刀从白布里抽出,抹去刀上所沾的酒水。

又双脚微微分开,双手持刀,摆出一个随时可以劈砍的姿势。

长崎纯景则是端起酒碗,也是将肋差冲了一遍,放下肋差,又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褪去衣袖,掀起上衣,露出了胸膛和腹部,又将右手伸进衣服内,向下褪了褪衣服,把整个肚皮露出来。

他刚想伸手拿肋差,我道:“长崎大人不打算留下辞世诗句么?”

长崎纯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道:“何须如此。”

我道:“长崎大人留下辞世诗句后,政兴差人送往长崎家,并打算在长崎大人墓冢之地立一碑文。”

长崎纯景想了想,摇了摇头。

我也不做强求,不发一语。

长崎纯景拿起肋差,停顿了十几秒左右,随即长叹一口气,道:“春意虽盎然,燕红柳绿非关我。今已无所羡,携吾魂俱归。愿太宰少弐殿下,武运昌隆!”

长崎纯景最终还是忍不住留下了辞世诗。

随即猛地将肋差翻转,照着以及肚皮捅了下去。

只见他疼得一哆嗦,但是硬生生的忍住了没有吭声。发出声音来,那这个切腹,就会沦为笑柄。

虽然绝大多数人切腹,都会疼得闷哼,甚至有人大喊大叫。

随即,用力将刀向右一拉,切开了一个横切口。

鲜血涌了出来,流在了草席上。

我从他侧后方都看到他疼得豆大的汗珠唰唰的往下落,但是硬生生地忍住没有吭一声。

“真爷们啊!”我举着刀在后面暗叹。

这如此近距离血腥的场面也让我有些心慌,生怕出错。

长崎纯景将肋差拔出来,又从下腹部捅了进入,用尽全身力气向上一提,切了一个切腹非常牛逼的十字切。

做完这一步,他明显没有什么力气了,双手颤抖极为厉害,将肋差拔出来,放到了托盘上。

又将双手放在膝盖外侧。用力向里积压,以调整自己跪坐的姿势。

随后,感觉他真的没有力气了,想将手举起来放到膝盖正面上,都做不到了。

于是,他只能尽力将身体向前倾,努力露出后脖颈。

在我斜对面的筑紫荣门看到这一刻,猛地抬眼向我看来。

我知道,该砍他脑袋了。

于是大喝一声“嘿!”给自己壮胆,也告诉长崎纯景,我要挥刀了,你别动。

随即猛地照着他后脖颈将刀用力挥下。

刀是好刀,非常锋利,我的刀挥下去那一刻,长崎纯景的脖颈,连同他的脊椎骨顺利的被切断。

随即他伏地倒下。

幸好,我运气够好,他的脖子没有和头分家,还有一小块连着。

完成了“抱首”。

随即我用力将刀上的血一抖,对他深深鞠了一躬。

长崎纯景自始至终没有吭一声,姿势也非常完美地向前倾倒。

家臣们也都一起对长崎纯景鞠躬表达敬意。

完美的介错。

我心中暗自给自己评价。

紧赶慢赶,终于赶在零点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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