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蓄势待发(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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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将夕阳掰的细碎,洒落人间烟火,于是炊烟袅袅,暮色四合。

白野在县衙捂着头醒来,无力的晃了晃脑袋。

“白榆!白”

这才想起来,白榆还在陆家呢,正准备起身,自己去打点水洗脸。

赵颖推门进来,有些埋怨,“怎的又喝酒了?”

白野十指交叉,伸了个懒腰,“开心,终是有人,因为我而过的更好。”

起身来到院里,扭扭腰,动动脖子。

今天的晚霞格外的好,云朵也好似偷喝了阿婆家的米酿。

白野在院中的摇椅上躺下,合上眼,品味着此刻的万家烟火。

已经有下人过来摆好了茶具,还有一些点心。

赵颖没做点茶,仅是泡茶,用以醒酒。

白野伸手就要去拿刚冲泡好的一杯,被赵颖在手背上轻拍了一下。

“啧先净口。”随后,递过一杯清水。

霞光映在赵颖的脸上,好似嫉妒着芳华。

白野喝着茶,欣赏着美人如画。

不由吟诵出声,“层波潋滟远山横,一笑一倾城,酒容红嫩,百媚坐中生。”

赵颖眉眼含笑,晚风吹起几丝发梢,“怎的,如今为官,愈学那柳三变,进出秦楼楚馆,一展才子风流?”

白野脸色臊红,“颖颖儿说的这叫哪里话,真真叫人伤心,莫说楚馆秦楼,便是勾栏瓦肆,我又何曾去过。”

赵颖的笑意更加放肆,拉长音调,“哦那便是想去了?”

“没有!”白野急的跺脚。

赵颖哄小孩似的,“好好,没有,没有,长风可是白衣卿相。”

“哎呀那不还是柳三变嘛!哼”白野将头扭向一边,好好的气氛全乱了。

“好啦,莫与奴家置气,再喝些茶。”

“哼”

“郎君?”

“哼”

“良人那”赵颖已经羞红了脸,伸手轻轻拉了拉白野的袖子。

毕竟还没有成婚,不过,良人和官人也没差了。

“嗯。”白野这才一本正经的转过头。

赵颖瞧那模样,得了便宜还卖乖,又羞又恼。

接着,角色互换,轮到白野来哄了。

纤月黄昏庭院,语密翻教醉浅。

一如日间那碗米酿,甘甜醇美。

翌日辰时,白野在县衙门口放了几张桌案,还有一排排的条凳。

与薛弼,周存二人闲聊,今日只能算是投石问路,或是说抛饵,因此,还算轻松。

陆陆续续的,里正,户长们纷纷到场。

不是不想进县衙,实在是人多挤不下。

随着时间的推移,县衙门前的人也是越来越多。

“阿郎,巳时已到。”陈六过来小声说道。

白野点点头,拿起小喇叭,“今日还是本官第一次与诸位正式见面,不多做赘言,主要就是聊一聊田赋。”

底下开始窃窃私语,纷纷猜测是否又要提税。

白野直入主题,“田赋,丁税,徭役以及其他杂征,自今日起,统一按亩产折算缴纳,暂定两成半!”

轰,恍如晴空霹雳,现场顿时炸开了锅。

外围的百姓自是欢欣鼓舞,但是,场中的这些里正,户长们,有些就开始愁眉不展了。

有的人地多,人少,每年只要缴纳很少的田赋,如今丁税,差役被归拢到地里,每年就要多交许多。

白野将众人的反应都一一收入眼底,“所以,今日你们回去之后,清量所辖私田,到县衙登记造册,日后,税务场便会按照鱼鳞册所记载的田亩,收取赋税。若有疑惑,举手提问!”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推出一人。

40岁上下,衣着华贵,“白知县,在下沈溪,沈园中还留有白知县的一首七言,不知可有映像?”

白野恍然,“原来是沈员外,下官无意毁了几棵泪竹,还望沈员外见谅。”

沈溪连忙摆手,“白知县说笑了,沈园有此竹刻,亦是一桩佳话。”

白野揉揉眉心,“日后有机会在叙旧,沈员外有何疑惑,不妨直说。”

沈溪神情一敛,拱手道,“敢问,是让自家丈量,还是官府派人丈量?”

白野义正言辞道,“当然是自行丈量,所有自耕农将自家田亩报于各自户长,里正,再由各里正至县衙登记造册。届时,只认账册以及田亩,不问人丁。”

沈溪再次拱手,“那自家明白了。”

众人也是点头了然。

白野再次出声,“第二件事,现在,本县有官田32万余亩,所有无田者均可租赁,良田地租5成,中田4成,劣田3成,每三年重新勘验地之优劣。”

这次是外围百姓的欢呼,良田仅有5成地租,这比给人当佃户的收成还要高不少。

而且,还不用担心丁税,杂税。

“官人莫不是拿我们说笑?”

“白知县此言当真?”

白野举着小喇叭,“稍后,会有官府告示张贴各处。”

农税的改革,好歹算是起步了,至于商税,还是等期满之后,再从长计议吧。



朝廷欲将议和的消息,在中枢的可以安排下,些许风声传至各戍守大将。

原本应该是由陈与义前去奉旨巡视各地,目的,也是为了试探众将的反应。

但是,近些时日,陈与义病重,甚至上书辞职,赵构一再挽留,却也无可奈何。

最后,赵鼎举荐时任兵部尚书的王庶,拜枢密副使,进入小阁。

一来,王庶虽是文人,但起于行伍,通晓兵事,与众将也颇为熟悉。

二来,可以用来钳制秦桧。

王庶的第一站,便是驻扎庐州的刘锜。

刘锜统辖的兵马是十年前赫赫有名的“八字军”。

当刘锜陪同王庶在庐州城中巡视时,看见绝大部分军士的面颊上,仍刻有“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个字。

王庶不禁问道,“当年的八字军还剩多少人?”

刘锜面无表情,“已不足万人。”

王庶感叹道,“十万八字军,如今不足万人,可歌可泣!”

刘锜语气慨然,满眼坚毅,“枢相放心,尽管只有九千余人,待日后上阵杀敌,仍可以以一当十!”

行至官厅,王庶向刘锜委婉的提出关于议和的“传言”,用以试探他的态度。

刘锜听罢,微微蹙着眉头,“枢相有所不知,下官所部多半来自河北,河东,每逢清明,中秋,思乡尤甚。”

王庶一听这话就明白,刘锜出身将门,深知武将不预国事这一戒律。

但他也很委婉的表达了收复失地的强烈愿望。

稍稍沉思,略带深意的说道,“刘太尉可晓谕全军,精于操练,切勿懈怠,终有一日,定能驰骋疆场,驱逐强虏,一统家国。”

刘锜眼中精芒一闪,“下官谨记。”

接着又是韩世忠以及张俊的驻地。

对于张俊,王庶并没有多少好感,都说“刘光世的腿,张俊的嘴”,张俊在其眼中,便是溜须之辈,不过好在尚且听令。

岳飞已经回返鄂州,王庶在前往鄂州的途中,满是忧虑。

吴玠,韩世忠,张俊,岳飞四人。

吴玠远在川陕,皇上鞭长莫及,张俊可以说是简在帝心。

而韩世忠和岳飞,性格相似,均为刚正不阿之人,长此以往,圣眷日淡,前途堪忧。

韩世忠尚且还有救驾之功,唯独岳飞,前途未卜。

岳飞是王庶任襄阳路安抚使时认识的,相交莫逆。

王庶年长许多,岳飞称呼王丈,王庶则称岳飞表字。

王庶一到鄂州,先是巡视了后护军的军容,士气以及边备,给予高度评价。

岳飞在黄鹤楼设宴款待,军中副统制以上将领作陪。

众将领与王庶熟悉,又有好友李若虚,虽然少了薛弼,但是宴会也十分热闹。

宴会散去,王庶,岳飞,李若虚又是秉烛夜谈,话题自然便是议和。

岳飞说道,“下官与虏人交兵十数载,深知虏人的秉性,既狡诈,且贪婪,河南陕西之地,绝不会放弃。”

王庶点头,“朝中的有识之士也是如此认为,陛下如今也是不信。”

岳飞叹道,“虏人议和,是为战而和,靖康年间,虏人不就是以议和为名诈开内城,骗出二帝!”

王庶继续点头,“鹏举说的是,二帝若不轻信言和,率百万军民背城一战,岂会轻易落入虏人之手?”

闻言,岳飞激动起来,大声道,“古人言,殷鉴不远,靖康之祸仅仅过去十余年,朝廷便弃之于脑后了?”

李若虚清楚,跟岳飞谈话,一旦涉及国家大事,必须克制情感,否则他就会越加慷慨激昂。

于是在一旁劝道,“如今只是商谈,达成和议并非一日之功,其结果还难以预料。”

王庶看了眼李若愚,又看向岳飞,稍稍压低嗓音,“圣上天资聪慧,对虏人贪狡体察甚深,鹏举便料定我朝不是以战议和?”

一力主战的张浚被罢,温和的赵鼎继相位,加之秦桧,这两个月里,岳飞就像个火药桶,一点就炸。

王,李二人的话一点也没听进去,依旧愤慨,“朝中奸人当道,忠耿之辈亦被逐出朝堂,如何能战。”

李若虚脸色大变,王庶也隐隐有些不悦,这已经就差指名道姓的骂了。

王庶深吸口气,“下官只送鹏举两个字,坚忍。”

岳飞席间并没有喝酒,此刻却是脸色涨红,“王丈!故土沦陷,河山破碎,下官如何坚忍得住?”

王庶瞄了眼李若虚,缓缓说道,“古人言,小不忍则乱大谋,鹏举忠心谋国,肝胆照人,难道不知卧薪尝胆?况且圣上”发觉不对,连忙止住话头。

岳飞好似喝了假酒一般,就听到圣上二字,不以为然道,“下官知晓,自淮西合军未成下官辞职起,圣上对下官就多有不满。”

王庶和李若虚二人一时无话可说。

王庶知道,现在说什么,岳飞都听不进去,分别之前,悄悄将李若虚拉到一边,只说了4个字。

“蓄势待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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