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十二棱的不死之身（1 / 1）

“你再动一下试试看！”

吼叫掷地有声，刹那间，长老身上的所有戾气瞬间消失。阿祈的身体也终于开始了剧烈的抖动，他甚至忘记赶紧离开那滩秽物，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只吼叫的小猫咪。

是望初。

她醒来了，看来这般光芒任什么样的肉眼都难以支撑三秒。眼见成功阻止悲剧，望初拖着好像一下沉重了几十倍的身体引着恢复正常的长老殿下走到一边。

“你什么时候来的”望初很是疲惫，像是身体重组了一般。

“早就来了，跟着那只狗溜进来的。”长老殿下则更吓人，竟活生生掉了一地的毛，身上剩余的毛发也变得黯淡无光，只有眼睛还闪着微弱的光。

“体内还有多少迷果？”

“应该还有一些。”

“你刚刚又发疯了。”

“是吗？我完全不知道。”大长老有些吃惊。

“是啊。”望初向甫怀安的方向看了看，“他就是那个让你失去乐兮的镜心吧。”

“本来没打算让你知道我这些破事的。”

“这也是没办法，谁知道半路出岔子了。”望初极力佯装不在意的表情仍旧流露出一丝同情。

“走吧，我实在没有力气了。”

“跟上我。”

似乎是一声令下，这位正统大长老竟乖乖跟了上去。走之前望初也没忘了向申怀珺打个招呼：“抱歉阿秋，这件事看起来还不能完全解释，我觉得应该有一个合适的时机告诉你才不至于被误会。”

“没事，回来再解释。”

然后，这两只小猫紧挨着缓缓移动，慢慢消失在了结界边缘。虽然刚刚发生了不止一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却只用简短的对话结束，这源于信任和理解。更何况，有的时候追根究底并不是好事。

可这位安前辈却没办法理解，他还没从尿渍上离开呢！

“祈子哥？我要不要在这滩液体上给您安个窝啊！”

“”

“自己麻溜收拾干净睡觉去，明天陪我回趟空境。”

“凭啥是我，望初呢？”甫怀安很自然的忽略了前半句命令。

“哦？你不跟我去吗？”申怀珺反问。

本来就打算几小时后回趟空镜的，申怀珺在心里暗暗打量这个甫怀安：看这情形望初是不能陪我回扬泽了，这安老头勉强也可以吧，棱族统领，打架肯定一流。

阿祈看这家伙前后态度大不相同，心想：她定是咬定我会害怕今天这件事流传出去，沦为笑柄，还真被她看穿了，小人一个！

可阿祈还幻想着赢回颜面，他想要让自己看起来严肃一点，垂着尾巴缓缓绕着申怀珺转了一圈，可那一张开便是笑容的嘴巴实在出戏：“你不想知道关于刚刚的事情吗”

申怀珺挑了挑眉，瘪起的嘴巴很是嫌弃这位棱族统领：“连尿道修炼的都这么一般的镜心，是知道这件事的全况吗”又是一个反问。

该死，又扎心。

好吧，破大功了，只有这棱族统领的名号才勉强算自己骄傲的资本：“知道的不多，也就是浅知道一下，哼，我告诉你，我才不是是你叫来的，统领只见浅隔空交流一下就好，哪能让我大驾光临啊。”

“是，感谢您的莅临，让我看到了这出奇观。”申怀珺看起来丝毫不会被这样一句话所震慑，既然都当了统领，怎么也得注意面子吧，这甫怀安被大长老吓尿的消息要是传出去……

“我······”甫怀安语塞。

“说正事！”申怀珺可等不下去。

“额，其实是大长老叫我来的，不过是四个月以前了，那个时候还没你呢，那时候她就让我未来任何时候接受到她的指令都要迅速找到他，而我的任务，就是激怒一个六棱也就是你那个附镜，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阿祈突然想到今年年级统领是四月摘的魁首，“不对不对，我想起来了，有你，有你。”

“你，怎么会知道接收到指令？”

“我俩建立感应了啊。”

“我记得没有附镜的形化者才能······”

“没错啊。”奇怪，阿祈貌似并不伤感，没有附镜他怎么度过这么多年的。而且为什么堂堂大长老也没有附镜，难道另有隐情？一个个疑问在申怀珺心里生根发芽。

“额，对了，明天几点出发。”阿祈见申怀珺貌似在思考什么，忙问。

“看你啥时候醒喽。”申怀珺不以为然的回答。

“那我睡觉你干嘛。”

“关你屁事。”申怀珺垂眼一瞥，阿祈也不是个多事的性格，便很识趣的趴下了。

“离我远点。”

“你！”

“嗯？”

“嗯～”

看着阿祈耳朵上闪着粉色的微光，这意味着镜心睡着了，修炼无心肉身的睡眠时间大概是六小时且非常不易醒来。一到四棱修的是完全肉身，五到七棱可修完全肉身也可修炼除心脏以外的其他器官，八到十则只能修除心脏以外的其他器官，而十一和十二则通通只有皮囊一副。原因可想而知，其实前任大长老和十二长老所推崇的棱数非阶级论并非完全正确，你可以说心心平等，但却绝不可以说没有差别。

“e几点让他醒呢”申怀珺伸出手轻轻一转，“那就晚上去吧，二十小时后见，安前辈。”

突然，申怀珺胸前又是一阵阵疼痛，她看了看锁骨间的红点心中暗想：“果然又来了。”申怀珺捂着胸口，面目狰狞，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过了十分钟这种撕心裂肺的痛觉才慢慢消失。

“可算是又熬过去一次。”

镜茧坠生的时间并非是一整年一周期，而是最少一年，而空境两年相当于地球一年。由于镜心们大多不在空镜生活，所以时间、年龄都是按地球来算的。

申怀珺又抬头望天。结界构造特殊，它的的实体是一颗微米级别的石头，通过空间折叠创造出结界空间。地球生物无法看到和触碰，可内部的中间却可以看到外边，其他部位看似透明，实则是反射空镜的周围环境，所以透过结界看天又是和地球截然不同的景象。

今天的天大有不同，粉色的天空像撒上了不均匀的烟灰，从短暂的灰蓝过度到少女唇瓣般的水红色，可最绝艳的还是中间的烟粉色，明明是个可以被语言描述的颜色，可却奇妙到总觉得描述的不准确。

这镜茧坠生的前兆，两年内必有一次，地球上的镜心可以通过结界观天象得知。申怀珺要在镜茧坠生前12小时去往空境。

自从四个月前一别，她终于可以回去找找答案了。四个月前，就在新一批镜心坠生的前一个月的晚上，发生了谁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长老们骤然离世，其余镜心或多或少的出现问题，看刚才的情景，许兑希长老大约是精神失常，性情骤变才会这般的。这位资历颇深却几乎无人知晓她的事迹的大长老究竟发生了什么，一切都扑朔迷离。

事实上，不仅长老级别受到了未知伤害，应该还未坠生的镜心也受到了伤害。申怀珺轻轻摸了摸锁骨中的红点，它在她修炼迷茫的时候总会阵痛，如同细针划破昂贵的绸缎，不仅是触感，更是感触。

奇怪的是，这种感觉过去后镜心总会微颤，数秒过后她便恍然大悟，一切问题仿佛都不是问题了。很怪，太怪了，她怀疑是被下了迷果，这东西效果很神，不过没什么人见识过，毕竟是五棱的东西，所以才找了附近的五棱问问，还没问，就又发生了更诡异的事情。

申怀珺本是个有些惯于退缩的人，原就是鼓起勇气联系的甫怀安，可现在一出现新问题就又不敢也不太想问了。

她还没有告诉其他任何镜心，她只是有点害怕，她修炼的太快，与坠生前的怪事一结合所有长老一夜间面目全非……累，好累，她的眼部肌肉已经无法再支撑一秒，眼皮挣扎了六个回合终于坚持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她从没这么累过。

对啊！！她从未这么累过！她怎么会想睡觉！！！她明明只有人类的皮囊！纯镜心怎么会有困意！！申怀珺瞬间惊醒，困意全无。她被恐惧缠身，颤抖着抱住脑袋，疯狂的回忆自己的过去，申怀珺想逼着自己不要睡去。

一个精神受损的大长老被迫上位，自己身上也频频有怪事，还有，坠生前忽然失踪的胞弟

没错，她还有个弟弟。十二棱百年难遇，双生棱镜万年难求，她自然从未提到过这件事。胞弟是否还在，他在哪，是否像她一样也有这样的困惑。坠生前的心灵感应随着她的成功坠生突然消失，他不会

也许，上一任十二长老也就是申怀珺的师父可以为她的疑惑擦去一点迷雾。十二镜心几乎是代代单传，很多十二棱都有独属自己的长老殿下，不过，已故的十二长老却教授了足足三个，除了自己的和胞弟，还有一个前辈，如今她应是长老了吧。

申怀珺只见过一次师姐，当时阿秋只是个镜茧，看见师姐和师父就觉得人真好看啊，可现在回想起来，长得确实……也一般。不过，师姐应该和她一样想念长老殿下的吧。师父是那么美好，无需空境光雾，她的笑声让申怀珺觉得自己的心是有人愿意捧在手里的。

对了，十二棱俱修人形，可如今的大长老怎么阴差阳错成了只猫呢？

申怀珺又想到了日思夜想的师父那次庄重的警示：

“阿秋。”

这是长老为她起的乳名。主镜都以泽为姓，降生方位为次字，第三个字一般是自取或者长老命名，她最初为泽兑秋，后来成为统领改姓申，第二个字则是依照镜谱中怀、还、旧三字依年轮回使用。

“是。”申怀珺与长老的交流很普通，因为当时她还是镜茧。

“今天的交谈的事情很严肃，是关于十二棱的轮回特性的，倘若今后面临大乱，阴谋论者不仅会攻击高级镜心，同时也会对其他镜心产生或多或少的影响，这需要你坠生后慢慢探索。但攻击不会对我们形成实质性的影响，自戕者无法遁入轮回，但如果不自愿死亡便生而不亡，这不是值得庆幸的事情，每到坠生日都要回空境是十二棱的规定，其实这是表象，实际上如果真有刺杀事件，寻找被迫故去十二棱镜心的轮回者也会便利许多。”

“如何寻找呢”申怀珺总是第一个提问。

“你要自己探究。”

“我们会彼此感应对吧！”另一个声音接踵而至。

“阿瑟真聪明，是这样的。”阿瑟则是胞弟的乳名。

感应？怎么感应啊？万一根本没这种感应呢？长老试过吗长老殿下能顺利轮回吗？明天会遇见阿瑟吗？突然，一种强烈的困感袭来，申怀珺无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在喃喃低语中去到了她从未去过的地方－－梦境，不过几秒，她已沉沉的睡去了。

希望在梦里再看到一次师父。这是申怀珺最后的意识。

此时，结界外，一个目光如炬的男人正鬼魅的看着申怀珺，嘴里喃喃低语道：

“不修全身是不对的哦，

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