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感悟（1 / 1）

梁鱣临走时，曾交代他妥善保管证明身份的玉坠，以应付宗门巡察使的不定期抽查。

虽然心照不宣走形式，可万一撞见像昨晚他那样的倒地昏迷，终归不妥。

况且，屋里海量的武道意志又没长腿，他每日提取一点点，积水成渊，终有化龙腾飞的时候……当然，这是俗世意义上的化龙，在修士看来，不过是坐井观天的癞蛤蟆！

那又如何？反正他修仙资质低劣到无语的地步，先成为武林绝代高手，也不错。

所以，他不急，也不能着急……

临近正午，林骏仰望头顶上的一线天光，眯眼瞅着三十来丈高、阳光照亮的地方，想象自己快步行走在烈而不炙的太阳下，晒得直冒毛毛汗；或漫步于林荫道上，条条光柱透过丛丛嫩叶，洒落林间空地，形成点点光斑，碎金般耀眼……

然而，世间也有烈阳射不透的幽暗。比如，他现在所处的谷底，冰凉的透风没完没了地刮，周围不见高大树木，只有一簇簇铁线蕨，以及团团青藤蔓布。

林骏在壹零柒峡谷里来回走了两遍，实在没啥看头，又返回石屋，就着一瓢清水，擦拭头脸上不存在的细汗，只觉神清气爽。

囫囵吞下一粒辟谷丸，把熊皮垫子摆在石屋前的空地上，林骏摆出五心朝天的架势，熟门熟路的入寂修炼——只见光秃秃的灰白一片！

“哇塞……居然有人在兵谷里打坐修炼，真是快乐活久见！”

耳边响起一声娇滴滴的嗓音。

又在做梦？

鼻端袭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淡雅馨香。

不对！……林骏猛地睁开眼睛，一张宜喜宜嗔的妩媚脸蛋填满他的视野。

林骏呆愣愣地看着，只见一名黑发赤足、白衣胜雪的娇憨少女，俏生生地站在触手可及的地方，好奇地打量他。

最吸引林骏眼球的，是那具夸张腰臀比例的娇躯，以及心型脸蛋上微翘的玫唇……

“你就是梁泥鳅找来的替工？他出多少灵石？我给双倍，干不干？”

一串连珠炮似的问话，把林骏给问醒了。他笑着说不敢违逆血契，心里却在暗骂：都两世为人了，还看不透区区色相？

可是，秀色可餐，食色性也！男人爱看漂亮女人，女人爱看漂亮男人，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又没上瘾……

“耶？小泥鳅学得挺快！”少女娇笑一声，骨碌碌的大眼睛转了半圈，乜着眼又说道：“替那泥鳅干几年？”

林骏伸出一根指头，上下晃动。

“一年？！……他怎么能？怎么敢？……美赛天仙、聪慧绝伦的本大小姐，都抽了个两年期的差事，区区一条烂泥鳅，凭什么只看护一年？哼！”

娇憨少女双手乱舞，高高抬起膝盖，使劲往地上跺了一脚，转身一蹦，消失在谷口处，像一只受惊的波斯猫。

莫名其妙的林骏，望着少女消失的谷口，又环视阴沉沉的峡谷，不见其他人影，只有不肯停歇的透风簌簌作响……

屋里像夜幕降临般昏暗，十二件高级煞兵，依旧散发着丝丝煞气。

林骏走到灰白巨剑旁，细细查看鳞纹密布的剑身，好像没什么变化，又好像黯淡了几分，似乎还胆怯地抖了两下。

“你也知道害怕吗？”

傻子才跟冷冰冰的死物说话！

林骏自失一笑，盘腿坐下，双目半开半阖，用意念点开“学武进阶”界面，认真梳理录入的诸多武功，静待夜幕降临。

拈来选去，林骏还是决定先练《龙虎神功》……既为“一虎一龙”那十万斤巨力，也为圆他和父亲心中那份念想。

第二次默念“吸收！”

那股冰冷气息依旧充沛，却不再狂暴了。

林骏并没有立即昏过去，而是坚持了一炷香的功夫，才突感困顿，便迷迷糊糊睡着了。

红烛高照的梦境再现，轻纱半掩的妖娆美妇，轻蹙娥眉，娇柔无力地斜躺榻上，半睁的美目不言不语地望着他，一副任君采撷的慵懒模样……

香艳美梦总是特别短暂。红烛才烧掉小半截，还没来得及观摩对面佳人，林骏虽恋恋不舍却无可奈何地醒了。

满怀不快地瞅着门外有些压抑的浅灰色亮光，毫不留恋地转回念头，“看向”光屏，“武道意志”变为：710【可吸收】。

一炷香的清醒，多吸收100点武道意志！如果每天进步一点点，一年后，岂不是夜入过万了？也许，还有其他好处……

因这突如其来的意外惊喜，林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但他紧接着急忙收敛内心的激动，像昨天一样跑到屋外空地，专心致志地过了一遍莽牛桩。

他的莽牛劲虽已达至最高级别的圆满境，可是，林骏却不敢保证，对敌时始终能做到身随意动。说白了，借助外力得来的修为，终究不是一拳一脚苦练出来的功夫，难免心手不一，不可能得心应手。

那天意外启动“开始游戏”功能，重温归元居旧梦后，林骏没事便琢磨武道意志、神魂、修为之类事儿，结合在传功阁书屋里看的那本《武林野史》，才心有所悟。

借用俗世武林高手的说法，这叫身体反应快过心念意识，说明心境有缺，长此以往，必然留下致命破绽。

怎么办？唯有勤练苦练，多找机会一展身手……在此之前，先把几门绝学推至圆满境，特别要吃透那本天级身法——《龙蛇九变》：打不过就溜，才是正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可惜，始终点不开昙花一现的“开始游戏”，否则，反复重温搏杀场面，必然能增益心境——搏杀的经历太少了……

令他特别好奇的是，《武林野史》并没有记载先天宗师、后天武者之类的说法，却提及各种武功的强与弱。而评价一门武功是强是弱，只有力量这唯一的标准。

比如，列入黄级武功的最低标准，是练成者随手打出三百斤力，低于这个标准，便是不入流的杂耍。列入玄级武功的最低标准，则为千斤力；地级武功变为五千斤力，天级武功以万斤起步……只有江湖传说的九大绝学，能练出十万斤力，练成者皆冠以“极限肉身”的美名，民间争相传颂。

关于“极限肉身”，《武林野史》着墨甚多，还提出一种说法：

人无爪牙鳞羽之利，亦无庞然妖躯和强横血脉，以区区七尺之身，倾尽十数斤热血，虽日夜苦练，欲力过十万斤，而不可得……若妄自逞强，不啻蚍蜉戴盆，自取灭亡矣！……至于吞灵食气之辈，身披人皮，威凌人间；恣意妄为，心无人性，何敢妄称为人？！

想到这，林骏摇头失笑：修士视凡人如草芥，武人却斥修士为非人！然而，凡人皆慕仙求长生，贬武学为末道杂学——说来说去，不过是拳头大的有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