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御龙（1 / 1）

……

天空是红色的，月亮是黑色的，明明是夜晚眼前却闪着缤纷的光。

“……”

好奇怪啊。我为什么躺在石头中间呢？啊，右臂没有知觉了，腿也动不了，难道我是在梦里吗？原来如此，怪不得我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好像力气都随着体内的水流出去了。嘛，就这样吧，我好困，就这样躺着看着月亮睡觉也挺好的，记得去年我想要去公园野营，爸爸妈妈却总是用各种理由把时间延迟，现在我在梦里自己就能野营了。

“……”

模模糊糊，我耳朵旁边好像传来的不只是谁的说话声，我张开开裂的嘴唇，拼尽全部力气，发出一声微小的呻吟。

“啊——”

“有声音，这里还有人，跟我过来这边看看。”

一个身穿白色制服的身影把天空挡住了。

“喂！快过来，这里还有人被困，是个孩子！”

一阵急促混乱的脚步声，一大群人前拥后赶着冲过来，一个高个子男人把压在废墟里的小孩子小心翼翼地抱出来，“快点，这个孩子的手臂坏死了，需要手术！”

御龙在八岁的时候，父母死于陨石撞击。他在这次撞击中失去了自己的右臂和左腿，成为了一名残疾人。当他被送往采取医院的路上，他看见了熊熊燃烧的火焰，遍地的瓦砾和金属碎片，暗红或是鲜艳的血迹，他得以在医用直升机上俯视整个索东。覆灭的城市如同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这伤口正涓涓地向外流着血，也在向所有来者诉说那一夜数百万亡魂的痛苦。

这不是梦，御龙醒转过来。他听着陪伴他的军方人员精神质般自言自语，逐渐明白了这次陨石袭击好像不是偶然的天灾，而是人为。

他注视着地面上的废墟，麻痹的心灵复苏后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沉重的、刻入骨髓的、令人灵魂战栗的情绪，那便是对于这种力量及其所有者的强烈恐惧，以及绝望。

“……”

“怎么了，御龙，又做什么噩梦了吗？”

“啊，没有。”

名叫御龙的十二岁小孩躺在病床上，坐在他病床前的是联盟情报局特别调查员，阳争渡。

阳争渡用关心的表情亲切地询问他，在渐进诱导式的追问下，御龙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实情。

“我梦到那天了。”

阳争渡咬咬嘴唇，回答：“是吗？”

“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御龙是那次“地鸣“灾害的受害者，包括他的父母在内的百万市民死在了巨人的前进脚步下。若是其他人还好，但御龙是自己好友的儿子，这样一来阳争渡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阳叔叔，你接下来是要去东三区吗？“

御龙突兀地开口说。

阳争渡一惊：“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看阳叔叔你穿着爸爸眼前出远门会穿的衣服。“

阳争渡看着他，叹一口气：“这也不算什么秘密，是的，我接下来是要去东三区，去搜集一些普通情报。“

“阳叔叔，很危险的，你会死吗？“

阳争渡摸摸他的脑袋，笑着说：“放心，不会死。事件已经过去了，单纯去东三区是不会有多大的危险的。“

他瞄一眼墙上的钟表，“好了，你安心养伤，接下来你于叔叔会负责照顾你。我很快就会回来，到时候再陪你。“

阳争渡后退着离开病房，轻轻带上病房的门。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二十多岁青年靠着墙面对着他，说：“怎么样？”

“恢复得不错，心理上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慢慢来吧。”

那人摸摸兜里的吊坠，回答：“听说了吗，周局打算让你当新成立的超自然对策小组组长。”

“为什么是我？”

“排除法，有这个资格又不会有麻烦的，就是你了。恭喜，又升了一级。”

“别笑话我了，走了，回来请你吃饭。”

阳争渡拍拍自己衣服，走出了医院。

坐着飞机的商务舱，阳争渡花了三个小时飞到东四区的阿拉木，在那里打了一辆车，用大笔钞票说服司机后，感受着颠簸的小路进入东三区。

即便在东三区的郊外，阳争渡也能看到狰狞的破坏痕迹，巨大的巨人脚印在山坡上、区道上、农田里，有的密密麻麻有的则是稀稀疏疏。

第一天下午，阳争渡跟着司机兼导游的本地人转了小半个市区，晚上找到一家地鸣后重建起来的餐馆吃顿饭。

见到阳争渡二人前来，餐馆主人喜出望外，招呼着给他上了丰盛的饭菜，还拉着他大倒苦水，诉说祖宅在这里的是多么辛苦，没几个客人不说还整日心惊胆颤，可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就把这块地丢了逃命，以后一大家子吃什么呀！

聊着聊着，店主的心情好些了，阳争渡趁机向他打听当地的一些重建情况。店主挑挑拣拣说了一些，过了一会儿突然提起一个传闻。

“话说，我最近听几个人提过，说阿拉木一个地方闹鬼。”

阳争渡眉毛一挑：“闹鬼，怎么回事？”

店主把吃完的碗和盘子清一清，回来坐下来说：“我也记不清了，我没用心记，但近几天和几个食客聊天时，他们都提起了闹鬼的这个传说。”

“大概意思就是在阿拉木外环的郊区走的时候，偶尔会听见警笛声，就是那种几十年前小镇上会放的音质不太好的广播喇叭。好像还有人见过放警笛的东西的样子，但这我就不清楚了。”

“嗯，谢了老板。”

阳争渡付了钱，回到阿拉木中心区的商业宾馆里，给联络人打电话。

“——你好，阳调查员，有什么情况吗？”

“一些具体的调查情况我会整理出文件发回去，但我有一点特殊情况要报告。”

“请说。”

“在我所在的阿拉木，有市民曾多次反应有奇怪的警笛声出现。”

“这里面存在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不，我只是汇报一下而已，接下来几天我会着手调查这件事情，随时汇报进度，请你们把它记录到档案里。”

“……会是超自然事件吗？”

“不知道，但在地鸣之后已经没什么不可能的了。”

阳争渡挂了电话，去盥洗室用热水冲了个澡，洗完擦干净身体，他对着镜子做了一个手势。

希望只是我太神经质了吧，他在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