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 神明的过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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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史列兰做了一个不是梦的梦境。

优美拱顶的音乐殿堂里,回荡着歌颂神灵的赞美歌,至极喜悦,至极崇敬。

最高的席位上,坐着一个孤独的身影,宛如阳光凝聚的灿金长发,比初春的嫩叶更翠意明媚的双眸,身穿高领丝织白袍,就像一株清水滋养的百合,高雅的容姿和圣洁的气质完美融合,全身笼罩着纯白的光辉,更使他的美显得清圣。

他身旁有一个空荡荡的位子,和他的座位一样金碧辉煌,装饰着人间最美的金属和最华贵的宝石。

镶嵌黑曜石和红宝石的扶手,突兀地放上一只手,如同绝代艺术家雕刻的无机物塑像般美丽,手腕垂淌着冰绸般光滑细致的银纹黑袍,他看到这只手,感觉异常熟悉,似乎天天看到。

那金发青年抬起头,露出惊喜之情:

「兰修斯!」

他的神情如此鲜活灿烂,充满深挚的情感,不是那么多年看惯的死寂和落寞。史列兰怔怔看着梦里的兄长。

那双翠绿的眼睛就像艾斯嘉刚刚新生的嫩芽一样,充满了蓬勃闪耀的生气。

「你还真喜欢听这些无聊生物的赞美诗。」

口中溢出的声线和他自己的一模一样,令万物震动的之音,语调却低沉蛊惑,如同引诱罪恶的黑色玫瑰,在深夜暗暗绽放。

尾音渗出不熟悉的调侃和捉弄,不等对方回答,他坐了下来。

从那双翠绿的明眸,他看到自己,却是他从来没有的表情,笑如花开荼蘼,覆灭了红尘的妩媚。

贺加斯似乎对他的入席感到开心,像介绍自己骄傲喜爱的事物,朝下面的舞台扬了扬手:「听听,今天有新的歌手和曲目。」

老一套。他心里想,但还是耐着性子坐着,接过美貌神仆跪着奉上的葡萄美酒,醇香的滋味还胜过这些战战兢兢乏味无趣的众生。

接着上台的是创世神创造,最美丽的水生物种,人鱼。

身穿水蓝纱裙的少女有着玉石贝壳般薄薄绮丽的鱼鳍,从白皙的脸颊绽放,歌声宛如大海的蓝色波涛,反射着梦幻般的光彩,又像是纯洁的云彩上洒落的阳光,蕴含无限美好的寓意,和对遥远神界的向往,如果世界上有天使,那么就是她的歌声。

他看到贺加斯上身前倾,唇边泛开喜悦的笑容,被那生物纯净的仰慕之情和美妙婉转的歌喉取悦,身上的神力也出现了浮动。

与之对应,兰修斯身上也出现了让万物止息的黑色波动,压制住了贺加斯洁白的神光,似乎发觉了自己的失态,创世神带着自省的表情看向身边的弟弟。

「又激动了?」

贺加斯不好意思地承认,暗黑神听到梦中的自己道:「以后有这种音乐会,我陪你来吧。」

身为协调神,和他的神职一样,贺加斯的情绪牵动万事万物,一旦过量,会引发让弱小生物不知所措的自然天象,虽然自从创造了他所爱的这个艾斯嘉世界后,还没有因负面感情出现极端的恶劣天气。

发现这一点,贺加斯就开始克制自己的心性,严禁动心动情,但大部分时间,他做得糟透了,尤其是真情流露的时候。

只有混乱神兰修斯,和他一体两面的双生兄弟,能够压制他的情绪。

开怀的笑意从至圣的俊容绽开,这位被凡人歌颂为至高神的神明,在崇拜的众生看不到的席位,在自己的亲人面前,就像个初出茅庐,举止和神态都带着青涩的年轻人。

「卡农的音乐会一天两场。」贺加斯有点不安,生怕一向说话不算数,自由散漫的弟弟不答应。

好吧,只要贺加斯喜欢……

「我会来的。」

兰修斯意兴阑珊地答应,从听腻的赞美诗和那些对神狂热的表情当中寻找稀少的新鲜和趣味。

当一个金发少女登上台,两位神明同时露出了意外和专注的神情。

她戴着月桂的花冠,一身精致雪白的长裙,那绝美的容貌,柔和的神光,显出和之前那些使徒和凡人献唱者不同的身份——一位神明。

般的歌喉远超之前的人鱼,天堂的鸟儿般灵动美妙,是神明特有的完美无瑕,令众生自惭形秽。

「太好了。」

贺加斯自豪地赞许女儿的表演。

混乱神兰修斯略带不悦:「她不该在这些凡物面前唱歌。」虽然他知道,女儿是为他们两个父亲献唱,不过秦蒂丝确实也带着显摆的含义。

当一曲唱毕,生命女神牵着冥神奔上了高台,沿途的百姓和神仆都跪伏在地,瑟瑟发抖,没有被她飞掠而过的身影看在眼里,碧翠的眸子只有两位同样高高在上的主神:

「父神,兰修斯大人,我唱的好吗?」

「当然。」贺加斯夸赞地鼓掌,神情慈和。

但是当面对另一位神,秦蒂丝露出了真正的敬畏之情。

一只美得不可思议的手抬起,伴随着睡莲般馥郁又冷清的香味,从漆黑的袍袖中淡淡渗出,夹杂着创世神身上清水百合的幽香。

「过来,我的孩子。」

秦蒂丝快乐地承欢膝下,如同一只小百灵鸟般,和她形影不离的另一位神祇,少年的冥王,和混乱神一样深黑的长发,还有一双乌黑的眼眸,坐在兰修斯脚下的另一边,两位二代神都带着娇憨和无忧无虑的神情,向主神撒娇。

场上出现了长久的寂静,在神明之后,没人再敢献艺。就在尴尬的场合,一个白袍的青年缓缓走出台下的席位,月精灵的纤长双耳,轮廓优美至极,美得犹如神圣月光下的白杨树般,怀抱着一只朴素的诗琴。

贺加斯双目一亮:「啊,他就是我说过的月精灵王的长子,路卡斯,我听过他的琴音,非常动听。」

傲慢的凡人。兰修斯看出那精灵少年的本质,竟敢在神明后表演,在月精灵当中,他应该还算刚成年的少年,难怪心气高,他心下微微的不悦沉了下去。

当琴声响起,他有了兴趣,竟然不是千篇一律的赞美诗篇,更像是抒情曲调。

宛如指挥家的灵巧手指在透明的琴弦上起伏,浩然激荡的旋律回荡,灵魂在颤音下战栗,似乎音乐中蕴育着一股蓬勃无法阻挡的力量,激流中暗藏险恶,仿佛每个人无法逃避,生命必然的坎坷和磨难。

宁静而深沉的旋律过渡,内敛的情感让人陷入安静的沉思之中,积蓄着新的力量。

第三乐章平稳地奏响,寂静宏大的旋律,像古老神灵的手指触动森林的脉搏,巍峨的山岗,奔腾的河流,挺拔的树木,柔软的青草,都是自然的恩泽。

众人勾起了情怀,有的低头沉思,有的动情抹泪,骄横的使徒想起进入神殿前的卑微,普通的百姓想起生活的不易。但是两位神祇只是略微失神,就从音乐塑造的情境回过神,因为他们没有凡人的辛酸悲苦,无法产生共鸣,反而是最后那段升华的乐章,让贺加斯忆起创造了艾斯嘉的生灵,那连神明都觉得漫长的岁月,在音乐的洗涤和感激下,好像又回到了最初憧憬、雀跃、喜悦、心爱和骄傲的单纯心情。

「路卡斯的琴艺果然冠绝天下。」贺加斯说不出的喜爱,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凡界的物种深深打动。

秦蒂丝有点不开心,不过她是唱歌,那青年是弹琴,技艺不同,不构成比较。

当她的目光落在那凡尘中佼佼者的绝色姿容,那个月精灵高华俊美的眉宇,突然心生绮念,脸上浮起旖旎的红晕。

白银王路卡斯用恭敬的目光遥望最高席位上的每一位神祇,完成了一个任务般完美无缺,然后目光下垂,扫过使徒庞大的席位,来到平民的座位,也就是最底层的观众台,平淡中隐含不同于对众神和使徒公式化的膜拜,闪过深邃厚重的情感,躬身行礼,回到自己的席位。

兰修斯觉得自己还是不喜欢他。

这时,他感到一股微弱的神力波动,似乎弱得不像话,却蕴含着神秘缥缈的意境,深远如,高贵如最初,不意外地用神念查探,果然看到音乐堂最窄小的偏门开了——给那些最低下的生物,如脏兮兮的地精、必须弯着腰进来的巨魔,担任众神之城扫地工的野人等等通过,走到地下室——他们通常没资格出现在神族面前,能留在世上也是创世神不忍杀生的恩泽,而这些丑怪的失败品也会非常注意地不引起任何嫌恶——谦卑地缩在世界的角落,他们甚至不敢踏入这个尊贵的音乐堂,除非被一位云游的神明一视同仁带进来——就是这样一扇关闭的小门。

而这位神族就毫不在意地从这扇门走了进来,默默无闻,穿着简朴,还背着沉重的行囊,从有棱角的包裹看恐怕里面是书,永远不离身的笔记手稿,纸笔工具,还有他时常从各个种族收集的特产,毫无价值的东西,连当午饭的红薯都有,那种扔在路边其他神族也不会看一眼的粗陋食物,会被这位神明认真地研究,亲自试吃,做成好吃的点心,手写在食谱上,连同无数草药的功用,传授给各地的人类和异族,还有他自己发明的技术——魔法。

一头枯白色的长发用古老的藤蔓随意扎在颈侧,挽了个简易的绳结,温润如玛瑙的双眼,额头的神印是宛如淡墨晕染的梅花瓣,淡雅出尘的容貌也像经霜洗雪的寒梅,他的五官在神族中一点也不出色,即使整体的美感不亚于以协调之美著称的创世神,却如同幻雾笼罩的奇迹,随时会消失在尘世中,只留下惊心动魄的余韵。

他的身材也过于纤细,在洗得灰白的袍子里更显得瘦弱,独特的气质却像巨人的雷霆山和精灵的落霞峰一样苍秀挺拔。

他停在狭小的门口,像个在嘈杂的人群中无所适从的不速之客,冷凝的眉宇浮现出一点儿局促不安,指尖神经质地在磨损的袖子边缘磋磨,就像那些对人际场合不擅长的学者和法师,只想躲回熟悉的研究室,没完没了地钻研他们的课题。

几乎在他出现的刹那,从神明的席位,站起一个满脸欣喜的女郎,她穿着雪纺衣裙,头戴鲜花编成的桂冠,只要看她的打扮,就知道生命女神秦蒂丝是学了谁,但任何神明都无法超越她无需任何华裳首饰衬托的至美,和端庄高雅的仪态。

仿佛一道金黄的霞光,初始的女神翩然出现在魔法神面前。

「哥哥,你来了。」

白发青年温柔地望着妹妹,眉间寒冰融化,他们双手交握,目光交融,带着亲人之间柔和温暖的情感,但是超越了亲人的敬爱和恋慕从黎姬绝美的笑容、明亮的眼神和倾吐的芳唇间流露出来。

兰修斯有些不悦地蹙眉,但是比起他,时空神贝里卡斯的反应远远激烈得多,十指都深深陷进包厢的座位。在母神和魔法神旁若无人的交谈中,拂袖离去。

奥古诺一边倾听妹妹的问话,一边悄声回应,但是坐到黎姬特地为他安排,也就是不引人注目,远离被美丽使徒包围的神族,也远离凡俗的幽静角落,就守规矩的一言不发,专注地听着台上的表演。受他影响,黎姬也静默不语,身子倾侧地坐在他身边,开怀的灿烂笑意点缀在唇边眼角,仿佛有这个人陪伴,就是无比的满足。

但是,那青年明显身体有恙,随着时间的流逝,狂信徒激情澎湃的礼赞越发喧腾,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

当一波又一波声浪震荡着高高的穹顶,他终于支持不住,一手捂住嘴。

就在魔法神爆发出隐忍的不适时,一道身影如同划破时间和空间的电光。

那身影静止,介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脸庞,精致绝丽得难以想像,连黎姬、两位主神也不如,那一身华丽无双的霓裳只有他能驾驭,但他超越一切的完美令人心胆俱裂,一双炽热金眸中央是野兽特有的立瞳,白金色的长发闪耀着虹彩的光辉,辉煌耀眼。

龙神塞菲斯拥住了倒下的魔法神奥古诺。

优美白皙的手松松地抓着塞菲斯的上臂,奥古诺在意识模糊中也不忍伤害爱子那身龙鳞所化的衣裳,在低低的喘息中,竭力控制远去的意识,但指节还是挣扎着松脱,慢慢滑落下去。

塞菲斯将父亲抱了起来,冷淡地瞥了一眼关心焦急的黎姬,还是允许她跟了上来。

从兰修斯的角度,可以看到一只从塞菲斯怀中垂落的纤细手臂,梦境里的他无动于衷,但是在遥远的后世,史列兰突然想起一只非常相似的手。

这只手纤长而骨节分明,施法有种优雅的流畅感,看似不堪一击却有着掌控一切的强大。

法师的手。

颠覆神明的世界,把握奇迹,创造凡人的命运,奥古诺的弟子,魔法之王席恩·奥古诺希塔的手。

台上台下绝大部分人都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只有那个在兰修斯印象里,毕恭毕敬地面对诸神,却没有把任何神明看在眼里的白银王,含着紧张忧虑远远看了一眼法师之神。

「非因斯鲁又昏倒了?」贺加斯慢了几拍才听说,用神语称呼老师,立刻站了起来,「我去看看他。」

兰修斯制止了自己的兄弟:「黎姬和塞菲斯都围着他转,你别凑热闹了。」

他咕哝了一句:「这个父神的分身快不行了。」

贺加斯似乎不忍,随即低声叹息:「母神爱他。」

看着哥哥,兰修斯安慰:「好了,虽然奥古诺的神体是撑不了多久了,但是以凡人的寿算,他还能活很久呢。」

…………

绿得发亮的草地上,创世神僵直地站立着,周围爬满了怪异的动植物。

这位伟大,无所不能的神祇,却好像快被那些往他雪白长袍和裤腿上爬的弱小生物搞疯了。

看着这一幕的黑发神祇笑得前仰后合:「你把它们杀了不就好了。」

「如果你嫌你的神力清理不干净,我来也可以。」保证清洁溜溜。

「……不要。」贺加斯不忍心,「他们……他们也是生命。」就在这时,一只绿色滴着奇怪粘液的爪子抓住他璀璨的金发,贺加斯一脸快晕倒的神情。

看到哥哥抓狂的样子,兰修斯乐不可支,在兄长快要爆发的关口,终于玩够了。

「好了好了,贺加斯,我为你解决。」

混乱神唤出自己的神职所化的漆黑权杖,一个无比幽暗的空间打开,传出极为森冷暴虐的气息。

「那是……」

「负能量位面,我偶然发现的,和这个正能量宇宙对应。」兰修斯亲自出手,将那些动植物丢到里面,至于死了活了,就不在他关心之列。

贺加斯松了口气,连忙整理自己弄脏的衣物,在神光的照耀下,瞬间干净如初。

混乱神打趣:「今后你再做出失败作品,就丢到那里面去好了。」

创世神没有被打击信心,徘徊了一会儿,又无比热忱地投入新物种的创造,翠亮的绿意从他手中蜿蜒而下,柔软的花蕾如同嫩黄的小钟。

贺加斯,这么深爱这个世界吗?

兰修斯惊讶,他本以为这个脆弱的世界是兄长一时心血来潮做出来打发无聊漫长岁月的产物,可是渐渐地,他发现艾斯嘉在贺加斯心中越来越重要,也许是倾注了太多心血和感情,就和给了他艾斯嘉模型的奥古诺一样,这两个神族的伙伴,都把这世界视为了家园。

被众生歌颂为至高神的神明蹲在花海中,一身洁净的雪白长袍,抚弄着幼小的花萼,灿金长发比他身下的花海更璀璨。

虽然从一开始,就腻味着这里的众生,小时候,他弄坏了无数贺加斯喜欢的玩具,黎姬也教不好他。

但是只有这个玩具,这个贺加斯如此深爱的玩具,他可以为他保留。

…………

卑微的凡人,居然以下犯上!

这些无耻的叛逆者,胆敢……渎神!

世界在他的狂怒下崩毁,不断坠落的流星宛如天威的洗礼,惊慌奔逃的人们在神罚下像虫蚁般弱小,极尽奢华的建筑被风暴摧毁殆尽,奔腾的海啸淹没无数人家,幸存者被深不见底的裂缝吞噬。

疮痍满目的大地上,白色神袍的创世主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在人们凄惶的哀求下,抓起信徒献上的宝剑,朝他飞了过来。

圣洁的白光遏止了崩溃,金发青年仿佛一束无瑕的光,绿眸溢满悲愤,一字一字道:

「兰修斯,我决不让你伤害我创造的生命。」

尖锐的笑声划破灰暗的天空,在这顷刻间,天空颤抖,海水震荡,雷声大作,暴雨倾盆而下。

「你连这些家伙的真面目也不知道!他们根本不值得你守护!」

「生命都有生存的价值。」

「那是相对而言!」拔高的男声是接近歇斯底里的狂怒,「贺加斯,不要阻止我!一旦我进入毁灭状态,你决不是我的对手!就是现在,让我破坏这个世界,你还可以创造一个!」

「再创造一百次也不是原来的他们!」握紧长剑,贺加斯的神情是豁出去的坚决,「兰修斯,你要毁了我的子民,就先毁了我!」

血色屏蔽了视野,那把灭神剑穿透了黑色的神袍,毁灭神吐出一口金黄色的神血,对上孪生兄长惊悔难当的眼神。

「笨蛋。」



【后记】

这章是暗黑神的记忆,隐含神族的爱恨情仇。

小贺当年还真的是个愣头青啊,哈哈,他和艾斯嘉的矛盾是注定的悲剧,有多重因素造成。

第一次创世,毫无经验;太过孤独的高位,无法与众生交集,身边是虽然纵容他爱着他,却不理解他还暗中搞鬼的弟弟,三观什么完全不合,最后还把他辛苦的成果全毁掉,又一死了之,洗白变成傻子,只能苦水自己咽;唯一能指导他的导师却被他气跑,还先天不足,身娇体弱,又是个孤僻狂和流浪神,而且其实,三观也不合,就像追求美学的艺术青年碰到了埋头实干的科研人员……

怎一个悲剧了得。

奥古诺和贺加斯爱着艾斯嘉的程度不相上下,只是付出的方式不同,一个是往底层跑,另一个是对艺术品一般的炫耀和创造,小贺喜欢花架子和上层建筑,奥古诺关爱所有卑微的生命,注定没法好好玩耍。奥古诺还有沟通障碍,和寡言闷骚的席恩大大有的一拼。

如今的席恩,萨玛艾尔,卡塔瑞亚就像当年的奥古诺,塞菲斯和黎姬,不过这三角原本只是神族当中的小圈子,如今是完全脱离了。

诸神对奥古诺的轻视,一来认为他是个残缺的神明,没有性别;二来是奥古诺被混沌神关押了很长时间,他们认为这个神不受父神喜欢,如果不是从小被奥古诺教养,又有黎姬维护,贺加斯也会这么想,但这份认知依然深深扎根在他的意识里,造成了他对奥古诺骨子里的不尊重,兰修斯更严重,从一开始,魔法神就被整个神系排挤。

但是,有个有趣的隐藏设定,前文有提示,神明都喜欢把自己最喜欢的对象关起来,比如贺加斯对史列兰,比如贝里卡斯对黎姬(尸体),那么混沌神沙凡西顿关奥古诺禁闭,到底是为什么?

当年第一代魔法神奥古诺、混沌神沙凡西顿和龙神塞菲斯活脱脱现在席恩,肖恩,萨玛艾尔的三角纠葛,沙凡西顿无意中把奥古诺创造的世界苏拉什毁灭,两人闹翻,气愤下把奥古诺关了大牢,他一直等着奥古诺道歉,可是魔法神不肯低头,懊恼下,混沌神把自己拆成了两个(气到自杀了),就是贺加斯和兰修斯。

深爱自己兄弟的奥古诺,一生没有走出这份感情,又顾惜妹妹和小辈们,不想夺取混沌神的神位,被逐渐秩序化的宇宙排斥,神识越来越衰弱,最后死于贝里卡斯等神明和凡人的构陷,悲惨收场。目睹他死亡的龙神发疯,设下会让宇宙和众神一起完蛋的诅咒,就是历代惑乱之星的命运。

不知道如果混沌神复生,知道自己兄弟死了,还是被自己间接害死是什么心情。

对了,初代神真正的神职,前文有讲解。

新版的兰修斯性情有微调,原版更加潇洒淡漠,对自己的死也满不在乎。但我一直好奇,假如知道间接杀了他的是他不看在眼里的渺小众生,知道后来众神的下场,他还能否如此洒脱呢?从原版他从杨阳那里听到一点消息就开始提前安排席恩的命运,给他下绊子可以看出,他做不到。

而新版,兰修斯对贺加斯和秦蒂丝的感情更深,尤其护犊子,所以在女儿的恳求下,也是为了去除神明的威胁,他利用母神无意中赐予的神名让龙神提前衰老,使得塞菲斯无法救援被知识之神和时空神联手陷害,魂飞魄散的奥古诺,理性崩溃,设计出绵延数代的棋局,颠覆了旧神的惑乱之星,也是席恩背负的悲剧。

可以说,出手的一刻,兰修斯就从神坛跌落了。

不过,除非真的什么也不在乎,真的看破一切,加上没有天敌威胁,否则强大的神明也没法高高在上到最后,一样要为自己的命运挣扎。

神的傲慢,注定兰修斯看不破,混乱神也走不出困局。

另外,文中白银王感激的是魔法神,不是小贺。

当然,神代除了一帮渎神的权力者,众生都尊敬神明,但法师只会感恩将真正的力量传授给凡人的神明。

新版的杨阳,和原版以神女自傲的杨阳呈鲜明对比,哈哈哈。

原版她真的是全靠和神、龙和魔族的关系混日子。

史列兰未来的立场,嗯……有露出一点了。

其实原版他的态度就很清楚,就算什么也不懂,一样觉得神明被杀是冒犯,见这一段:

“贝里卡斯大人去世了。”

“什么!!”惊呼的是史列兰,一向慵懒平和的眉宇射出凌厉的气势,“谁杀的?我要把他的肉体连同灵魂一并粉碎,让他永不超生!”除了扎姆卡特,杨阳等人都受到神威或多或少的影响。

——这就是神的本性,这一点元素神和法则神是有本质区别的,如果是希露菲尔这样认可自己玛娜精灵本质的元素神,他们不会觉得高人一等,像席恩的元素精灵们一样,和元素使完全平等。史列兰是不知世事,所以依赖着人类朋友,可是等他成长起来,懂得更多事情,他会怎么看待自己的神明身份?

月就有一段心理活动:别看史列兰现在很乖巧,因为智商的关系,也很依恋杨阳和诺因,可是等他回归神职,一切就会潜移默化地改变了。神明就是法则物种,天生翻脸无情,何况他还是协调神贺加斯的弟弟,受了那么多年神明的教育,又有亲情在,等贺加斯挣脱现在的处境,召唤他,史列兰会不回归神明的阵营吗?会和渺小的众生一起,背叛他的兄长,抛弃烙印在他骨血中的傲慢吗?

看前代混乱神就知道不会。

——很遗憾,月的评价更接近事实,杨阳和诺因受到私情左右,哪怕他们心里也有顾虑和担忧,但不愿相信。

像众生一样在地上爬,像傻瓜一样接受两个人类的照顾,当史列兰不解世事的时候也许可以,当他知道自己是什么,当他觉醒了强大的力量和智慧,他还会这么做吗?

翻脸无情也罢,没良心也罢,神明有自己的傲慢和标准。

前文知识之神有句经典的话:“神,绝对不会真正和凡人站在一起”。

作为永生的法则神,作为和渺小的众生不同的长生种,他们的感受性也和凡人不同,骨子里就是高傲冷酷的。史列兰之所以有所不同,只是因为新版他被龙神塞菲斯下了诅咒,新生的神格单纯洁白。而在坠落尘世后,他忘记了神明的身份,和众生产生了交集,很长时间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区别。而被贺加斯关在神域期间,他也不知道神意味着什么,所以他和周围人平等交往,喜欢杨阳诺因和许多人,只是这种和平的态度,就像一位没被冒犯的暴君在心情平和时也是很好说话的。

不说混乱神两重隐藏的危险性格,真的被触犯尊严,结果好不到哪里去。

朝生暮死的生灵,终究和自命永生的神明不同。原版的史列兰依恋杨阳和诺因,也不过是认为他们是不会死的魔族,可以和他在一起罢了。

而且原版是全民抵制圣贤者(不包括民众,只是主角们),他是杨阳阵营最大的帮手,顺风顺水不用挣扎。

所以新版主角们面对的考验非常残酷,男女主角不但有糟心的爹,还有未来的敌人。

好在杨阳和诺因不是孤军奋战,有彼此,也有强大睿智的后援,月,扎姆卡特,席恩等等,都会是他们坚定的同盟。

不过话说回来,再严酷的考验,也比原版好,原版真叫混得憋屈:地球被毁,肖恩袒护罪魁祸首菲莉西亚,杨阳怎么样?气炸也没办法,谁叫她当初一样护着在艾斯嘉生灵涂炭的维烈,轮到她尝尝滋味。月和扎姆卡特被协调神杀掉,她枉为好友,面对史列兰的哥哥,只能夹着尾巴做人,又是史列兰的神女,只能背着“尊贵”的身份当鸵鸟,昭霆还当了贺加斯的妈,别提多可悲了。后传里,魔族到艾斯嘉肆意屠杀,已经明摆着谁是谁非,维烈一副我没办法老好人样缩着,主角们除了心里嘀咕,也不敢找他算账,要魔王的席恩来维护公道,人活到这份上,真是一无是处。

这都是没原则惹的祸,原著这帮废柴主角不敢面对自己,一律怪到席恩头上,反正他们不用负责任,倒霉的是民众,还可以旅行的旅行,抱孩子的孩子,女主角们还有个地球可以逃,谁让原版的席恩大大太善良,还把地球都给复活了,如果地球毁灭了,杨阳她们还说不定真能痛下觉悟醒悟过来,但也为时已晚,一直荒废自己,她们不是魔族的对手,下场只有更悲剧。

所以自强者天助之。

话说新版我对肖恩进行了修改,但人设如此,本质是无法大改的,也就是他那种不负责任,私情至上的秉性。其实黑肖也如此,当他发现哥哥死灵法师的天赋,听得到亡灵的声音,那句待在圣域好了,那里没有人死,言下之意是不要管世界和旁人怎么样。他本质是很自私的,只要自己所爱的人好就万事足。不过比白肖成长经历好的是,他没有和席恩分开,从小在东方学舍,有身边优秀负责的哥哥做榜样,又不像白肖愤恨众神的预言拆散自己和兄长,刻意背弃周围人的教导,白袍们的教导对黑肖的世界观有深刻影响,他有责任意识,也有救世主的自觉。只是后来因为哥哥死掉,以为席恩被责任压垮,才恨上了世界。即使如此,他也不忍心对朋友们举起屠刀,后来设身处地体验了黑袍的人生,精神世界成熟后也释然了——用了那么漫长的时间才真正成长,背负起席恩曾经背负的。

主世界的肖恩因为受不了哥哥死亡的打击,在六岁就停止长大了,精神世界一直很幼稚,十七岁强行进行死灵融合严重损伤了精神,加上目睹万人坑的刺激,疯了很长时间,这才是肖恩始终长不大的原因。虽然恢复记忆,知道真相后痛苦得清醒过来,很长时间表现可圈可点,但他加入神战,说到底还是私情,而非人类大义。骨子里,他甚至因为这场危险的战争,暗暗希望席恩不要管世界,不要管人类如何,所以如今因为私情再三心软,也不奇怪了。

但是有一点,肖恩确实有下定觉悟,他为了保护席恩,想要和朋友一起保护哥哥守护的艾斯嘉,才炼出绝世的剑意,一心要杀死威胁兄长的神明,也决心铲除维烈这些魔族,重新担负起命运之子的职责,只是跟着感情走的习惯走不出来,才会在教育问题上连连失策,也因为东方学舍树立的错误理念(白袍溺爱后代)。

被白袍教废的肖恩被白袍重新教好,算是一个循环,也是因为肖恩不是无药可救的人,本性好,不像帕西斯和菲莉西亚,估计是没药救了。

不过,真的因为是主角啦,还是神战重要战力,被同伴一次次包容、教育,还有个神一样的哥哥,才能容许他多次犯错还能悔改。

虽然肖恩愚蠢摇摆的行为可能让读者看着很不爽,但现在他会这样有客观原因,而且罗比安会治好他的精神创伤,所以再出场会好得多。

但他这样的态度不但伤害了席恩,也害了帕西斯和菲莉西亚,让他们的任性行为越来越变本加厉,索性严厉点,早点决断,说不定还有救,这就是慈父多败女的道理。

但是就像文里揭示的,帕西斯做不到席恩预估的本事,一来他其实不是王者之才,更接近小人得道;二来他还是隐忍和智商都不够,本质偏激自我,唯我独尊生杀予夺自以为是的暴君都如此。

有时,不失去人世的牵绊,不到最绝望最孤独的边缘,是无法获得席恩和黑肖那种成长的。

话说不将帕西斯早点清出场,贺加斯也没法登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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