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真知灼见(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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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悬闻言眼露宠溺,伸手轻拍澹台琪的肩膀道:“这江山打下来,也是为你日后统御舞云做好准备,你娘生下你这个孩子就撒手人寰,不管不顾而去,我也从未想过二次续弦,整个部落未来的发展,就握在你手中了。”

澹台琪如同依附在雄鹰身侧的雏鹰一般,抿紧嘴唇连点了数次头,以示感恩和回应。

澹台悬转头看下然心,重现威严道:“然心,对于舞云的未来你有何想法,大可直抒己见,说来听听。”

然心脑海中辗转数轮,终于还是决定坦陈胸臆,不做掩饰。于是他打马向前一步,拱手朝澹台悬道:“澹台族长高瞻远瞩,且战场上纵横捭阖从无败绩,然心初出茅庐,本无资格纸上谈兵,但有一个想法还是想跟族长您稍作分享。”

澹台悬点头道:“好,你直说无妨。”

“现今舞云部落领土初定,尚面临四面环敌的窘境,上有廊画虎视眈眈、东有大河坚城高墙,西南边是不甘耻辱的旗罗帝国,只要其中一大势力倾巢而出,都会让刚刚扎根的舞云陷入极度被动之中。”

澹台悬脸色静止不变,但眼中的目光愈显凌厉,澹台琪的手轻搭在澹台悬的手臂上,明亮的眸子瞧向然心。

然心继续说道:“旗罗的策略非常清晰,短期内既然无法扫除舞云,便采用借刀杀人之术,舞云幅员紧凑,必然有扩张版图的需求,而旗罗先将舞云画地为牢,让舞云把战火引向东北,跟廊画、大河产生龃龉,自己则在后方谋划酝酿,待舞云激战之际上下围剿,出兵收割以坐收渔人之利。”

澹台悬目光清冷,说话语调如刀锋般锐利:“那你觉得,现今最好的处理方案是什么?”

“舞云与廊画、大河本无不可调和之矛盾,况且这两家还乐见旗罗后院起火。最好的策略,应当采用合纵连横之策,廊画、大河必须连携其中一家组建同盟,以形成整体战略均势。”

“你言下之意,应当与大河结盟,而不应该攻击它,是吗?”澹台悬缓慢、逐字地从嘴里说道。

然心仿佛没有看见澹台悬表情的变化,只接着说道:“合众连横,理应选取最适合的对象来缔结同盟,实现双方利益最大化。观现今形势,舞云与旗罗天生相克,殊死相搏只是时间问题,而廊画则狼子野心,时刻想着吞噬他国领土。唯有大河在西境尚固守中庸之道,只守不攻,一是缘于北境战线绵长险峻,腾不出空隙来兼顾西边,二是大河重点发展民生经济,暂无侵略他国之意图,若此时抛出橄榄枝,与大河形成和势,断无被拒之理。如此一来,廊画受舞云、大河联盟震慑,必不敢轻易妄动,而旗罗也将持续观望,待形势明朗再做计较。”

说到此处,然心直视澹台悬道:“攘外必先安内,在这胶着难解的局势下,正是舞云励精图治,全力发展农耕内政的大好时机。”

澹台悬闻言眉梢挑起,问道:“哦,发展农耕内政?仔细说来听听。”

然心颔首,依言继续说道:“舞云是马背上的民族,御外善而抚内拙,拓疆强而守疆弱。但若要真正成就王霸之业,除了天时地利之外,以上能力皆不可或缺。今晨与少主一同骑行在山峦之间,发现了一片价值极高的沃土,正好可以作为农耕的发源之处。”

“我粗略观测,这片土地有数千亩大小,以亩产三石计之,则每年可以生产麸麦一万余石,常人每月消耗约一石粮食,少主曾告知我,舞云现有将士约五万人,此地生产出的麸麦,已经可供全体将士食用半年之久了。相较舞云现今猎杀生畜、袭击商队换取粮食的手段,明显要稳定安全许多。”

澹台悬嘴角微微牵动,眼中露出一丝亮色,原先作为旗罗国的一员时,有专门的农司负责配送粮食,只需按时上缴马匹、兽皮等物,用作交换即可。自脱离旗罗以后,就再也未曾想出长期稳固的法子来供养臣民了。他本是武人出身,尤其不擅此道,这舞云部落十余万张口的生计,让他整日踌躇困扰不已,抓耳挠腮久久不得其法。如今听然心说来,还有这么一个让人意外的好法子,不由得他不心动。

“舞云的子民尽皆是善战之人,于农耕之道却是一窍不通,没有熟手伺候这片耕地,又如何生产出你口中所说,供全体将士使用半年的粮食?”澹台悬虽然颇受然心分析的鼓舞,但是对这片耕地的产量仍然大为怀疑,尤其他深知自己的子民并不擅长农耕之道。

澹台琪在一旁插话道:“父亲,然心刚才在耕地之时,已经告过我,他在农耕种植之术上颇为擅长,可以教授给我们具体的操作法子。只是…”

“只是什么?”澹台悬抬首看向澹台琪问道。

然心见澹台琪吱唔许久不语,知她不敢说出口,便朝澹台悬一拱手,正色说道:“澹台族长,小人是大河西境人士,生于斯长于斯,实不忍见大河西境的子民遭受战争屠戮之苦,只望故地能够安居乐业,所以斗胆向您提出一个交换的条件。”

“什么条件?”

然心目光望向澹台悬,毫不逃避说道:“眼下接近秋季,正是秋季下种的好时机,然心愿意留在舞云,承诺在半年内给舞云带来五千石以上的产量,只请求在此期间,澹台族长不要派任何舞云的将士袭击大河的行商队伍及普通百姓。”

澹台悬脸色已然在一盏茶的功夫内,变幻了数次,此时又转向阴晴不定,似在分析其中利弊。

澹台琪在一旁轻拽他的手腕,轻说声:“父亲,劫掠为生确实非长久之计,随着舞云的地方不断扩大,人数不断增长,终究是入不敷出的。”

澹台悬沉默了一会,忽然看向澹台琪笑道:“终究是女大不中留,胳膊肘要开始往外弯曲,就连我的宝贝女儿也逃脱不开这个至理。”

澹台琪听了脸颊一红,立时甩开澹台悬的手大叫道:“我在跟您说正事,您却来调侃我,下来三天我都不会再跟您说一句话的!”

澹台悬道:“好、好,是我不对,为父只是胡言乱语,乖女儿犯不着跟我计较,千万不要放在心上。”说罢,他转向然心,脸色忽转严肃道:“好,看在你师父是我恩人的情分上,我答应你这个条件,限期到达后,事情成了便记你的功劳,倘若没有达成目标,我自然有各种方法来惩戒你。”

然心点头应允道:“我定会全力完成,不负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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