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猛驹札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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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看马人听了战战兢兢,原本准备站起来的身子又跪了下去,连连磕头道:“请少主宽赦,这马儿性子太烈,小的这几日来想尽不同的法子,都没能将它驯服。”

澹台琪皱着眉头问道:“是不是还又踢又闹,并且不吃东西?”

看马人双手趴地,仍不敢抬头:“回少主,估计是后来饿得实在无法忍受,东西是愿意吃了,但就是不愿意让任何人靠近,每次我走到这马旁边,都被它用蹄子招呼得浑身是伤,原本跟它同在一处的马儿,也被它欺负得瑟瑟发抖,躲在角落一动不敢动,最后小的只好单独用生铁加固成一个单独的笼子,招呼十几个兄弟将它硬生生押了进去。平时喂食的时候,也只敢远远地扔进去,就怕被它逮到机会,又要吃上一脚。”

“这都近一个月时间了,札木还是这副德性,难道确实与我不合?这事都解决不了的话,难免要被父亲小瞧了。”澹台琪显然被看马人的一番叙述方才扫了兴致,纤长的手指轻抚下巴,单薄的嘴角微微厥起,眼神中露出愁容,似乎陷入了思索的状态。

然心在一旁等了片刻,见她还未回过神来,不由得提醒道:“不妨一起进去看看,我也曾有过数年驯马经验,或许能够帮上些忙。”

澹台琪惊醒过来,道:“好,原本也是想让你见见它的。”于是两人顺着偌大的马厩往里走去,这马厩是舞云东边行营马匹的集中驯养地之一,大约有近千匹战马栖居在此,一直走到最深处,发现一处用铁栅栏围起来的地方,一匹纯黑色的矫健骏马正头朝马厩外轻晃,轻扬后蹄,似在享受早间的闲暇时光。想来这便是澹台琪称呼的札木了,然心想道。

札木似乎也感觉身后有人过来,于回头打望一眼,当它瞧向看马人的时候,眼中露出讥诮不屑的神情,仿佛在说你奈何我不得,再多叫唤两个人前来帮忙也是徒劳无功。

然心细细打量札木,发现它通体黑得铮亮,完全不掺杂一丝杂色,高度毫不逊色于自己的赤炎,体格壮硕犹有过之,前胸的肌肉高高隆起,浑厚且结实,足以彰显它驰骋时能够迸发的强大爆发力。

然心暗暗赞叹,果然是举世良驹,比起赤炎来也不遑多让,按小师叔的说法,这种水平的马匹,放眼整个大河国境也是凤毛麟角,唯有廊画的顶尖战马或许能与之匹敌,看来旗罗在跟舞云的对战中吃了大亏,才愿意割爱奉上如此宝马。

璞玉自不能用顽石的方子来雕琢,于是然心对澹台琪说道:“是否可以拉开铁栏,我们一同上去跟札木打个招呼?”

看马人连连摆手,在一旁劝道:“少主,这札木生猛异常,先前曾试过拉开木栓,它立时冲出马厩,我们追都追不上,最后达里坨大人不得不领一对骑兵围捕,才将他拉回营地,风险很高啊。”

澹台琪听了有些犹豫,但她见然心的神情平和笃定,况且又是她将然心领到这马厩里来的,不愿被他小瞧了自己,于是摆摆手道:“你只管去开门无妨,我们自有应对之策。”

看马人见劝说无效,只好哆哆索索地从内襟掏出钥匙开锁,同时嘴里小声喃喃不止,似是在祈祷千万不要多生意外。

钥匙被插入平锁,发出咯吱作响的声音,里面的札木似乎也看出这门要开启了,转过身子朝门边慢慢踱步而来,眼中露出些兴奋的意味。

随着铁栅栏被缓缓拉开,看马人也越发紧张,手抖得愈加厉害,澹台琪不由皱起了眉头,道:“即便札木再厉害,也不过是一匹马,你作为经验丰富的驯马人,怎么可以如此不堪,丝毫没有舞云一族的坚韧风骨。”这

话说得看马人韩流甲苯,慌乱中不住应道:“小的没用,小的该死…”

然心在旁一边打圆场道:“无妨,烈马确是难以对付。”一边抢先从拉开的缝隙见闪身走入围栏内,这番举动让澹台琪猝不及防,想叫住他已经来不及。

此时,札木的正聚精会神盯着开启的铁栅门,预备一鼓作气撞开看马人,抬腿飞驰出去,蓦地瞧见一个身影快步走入门内,不由得吃了一惊,后退半步,眼中露出警惕的神色。

然心慢慢伸出双手往前平摊,示意自己并无恶意,他身上带着多年来与赤炎相处的气味,札木与赤炎同属西域异谱系,身上的气息一脉相承。然心趋近的过程中,它嗅到了同类的味道,似乎有着与多年老友久别重逢之感,身上带着的敌意在无形中竟然有些消弥,于是站在原地不动,静静地看向然心。

这一幕让看马人几乎无法置信,结结巴巴道:“这、这马儿今天好生奇怪,平日里它不是这个样子的。”

澹台琪朝他摇摇头,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话,静观然心的表现。

只见然心继续靠近札木,轻抚它的脸颊,对它说道:“好伙计,想必是刚到在这里来,生活不习惯,你跟赤炎来自同一处地方,它喜欢吃的,你想必也不会差,这段时间我都呆在这里,找些和你胃口的东西给你吃如何。”

札木感觉眼前之人与它近日相处的众人有所不同,它似乎明了然心的意图,眼中虽仍存有警惕之心,但并未抗拒然心的抚摸,与然心以一种微妙均衡的状态相持着。

然心说完这话后,便朝札木点了点头,面朝它缓缓退出了铁栅门,看马人见然心出来,正要冲上关上铁栅栏,然心在一旁对他轻声说道:“动作缓慢一些,动静不要太大,这样才不会让它感觉受到侵犯。”

看门人望向澹台琪,见她点头认同,便依照然心的吩咐轻手轻脚地重新锁好铁栅门,这时他才有空揩去身上的汗水,低声长吁了一口气。

然心打个离开的眼色,于是三人迈步离开围栏,朝马厩的大门走去。路上然心朝澹台琪说道:“我看札木对这里还存有很大的防范之心,不是一两日间便能够化解的,往后你若同意,我可以每天过来,给它备些喜欢的食物,与它闲聊,过些时候它的排斥心理降低,情况就会好转了。”

澹台琪好奇地看着他,在她的传统观感中,马匹就是人类的工具,不需要存在太多的沟通交流,只要驯养得当便可。

她忍不住问道:“你跟你自己驯养的马匹,也是这样的相处方式吗?”

然心语气坚决地答复道:“不错,战马是我们从戎最重要的伙伴,人与马正应当相互理解信赖,培养深厚的友谊和默契,才能在战场上心灵相通,所向披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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