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失手就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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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心回过神来,倏然想起自己仍在战场之上,收起铜环匕首,回应道:“我是车队的护卫,你可以叫我然心。”

“然心,你功夫不错。我们当面对决一场吧,让我瞧瞧你的本事。”红衣女子扬扬纤长的眉梢,冲然心说道。

“相见之道应重礼尚往来,你的名字还没有告诉我呢?”然心并不正面回复,反而另问一句。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敢如此对少主人说话!”达里坨在旁听了呵斥一声,向前一步举起砍刀,瞪眼看着然心。

然心只沉默不语,静待红衣女子答复。心中却想,这红衣女子和达里坨如果联手攻我,一远一近搭配之下我难有胜算,目前敌方首领全在这里,能拖得一刻便是一刻,待车队前方周坤击溃敌手,过来援助之时,鹿死谁收还尚未可知。

红衣女子见他伫立半晌不回,心道这人战场上身法灵活、机巧百变,谁想却是个倔强的牛脾气,非要弄清自己的名字不可,倒是个有趣的人。

想到此处,她展颜一笑,露出如雪皓齿:“告诉你也无妨,我叫做澹台琪,是这支队伍的头领。”

然心脑海中思绪交融,想起之前路上,周坤告诉他舞云部落的首领名叫澹台悬,眼前名女子与首领同姓,且年龄与自己相仿,兼之一旁的达里坨将他唤作少主,心中已然断定她是澹台悬的女儿了,不曾想一支普通的运帛商队,竟然让一个大部落的少主亲自带兵前来狙击,这次自己还真是撞上大运了。

于是他轻鞠一躬,出言试探道:“原来是舞云部落的少主,澹台族长的掌上明珠,幸会。”

澹台琪听了微觉诧异,自语道:“单凭一个名字,你就能知道我的身份,现在我们舞云在大河国境内已经这么闻名了么?”

思索一番后收起长弓,抽出腰间的细长软剑,用力向下一抖,剑刃在空中铮鸣作响,发出幽幽蓝光,森然道:“也罢,先见识见识大河的武艺,把你抓到手后,再细细拷问清楚。达里坨,你往后退开腾出空间,我们二人交战期间不许插手相助!”

说着突然朝前迈出一步,握紧软剑便朝然心迎面抽去。

两人相距不足一丈距离,眼见软剑马上袭击到眼前,猝不及防下然心只好急忙往后退却,同时右手抬起长剑抵御,但那软剑仿佛长了眼睛似的,在长剑上缠绕一圈后,剩余半截竟然朝然心手腕上狠狠砸落,迫得然心不得不松开右手,弃了长剑,往后疾退。

这套软剑的打法然心曾听祈柏讲解过,但却未曾实际操练过,因为以软剑作为武器的多为女子,寺庙里并无一人真正晓得如何使用。如今突遭袭击之下,让然心不由得手忙脚乱,难以匹敌。

澹台琪自然是趁势而上,不待然心双脚触地,右手又是接着一抖,缠绕在长剑剑身上的软剑立时松开,长剑砰然落地,她手持的软剑却继续朝然心腿上猛然袭去。这一剑借了甩开长剑的反作用,速度无比,然心侧身躲闪不及,腿上被锋利的剑刃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立时溅射而出。

然心却仿佛置若罔闻,倏然从腰间抽出铜环匕首,划向澹台琪握剑的手腕,速度之快丝毫不下于方才借力的软剑,澹台琪显然没有料到然心有此举措,她心知然心武艺高超,本意只想先声夺人,占据优势后再慢慢压倒对方,但然心这种近似火中取栗的打法让她无所适从,章法全乱。

只听得一声尖叫,澹台琪为躲避然心的剑锋脱手抛下软剑,蹬蹬地后退数步,心中正慌乱不知如何应对然心下一次进攻时,然心却在刹那间停止了攻击,原地站稳,拱手道:“澹台少主剑法精妙奇绝,然心方才领教了,甘拜下风。”

澹台琪自然知道他是给自己在众人面前留了个脸面,倘若刚才他趁着优势欺身探上,自己手无寸铁的情况,必然狼狈不堪,甚至可能有性命之虞,即便达里坨过来援救得脱,自己这首次带兵出征的威风,也势必狠狠扫地,回去后定然让父亲大大瞧不起了。

她本性直爽,爱憎分明,然心既朝她示了好,又给她一个台阶下,她自然应该回个礼:“你的武艺本就不下于我,只是我拿了个先手,才让你先受了伤,后面你也击落了我手中软剑,我们算是打个平局了。”

她一面说着,一面观察然心,但见他拱起的双手缓慢下垂,眼神渐转迷离,似乎站立不稳,心中差异道:“他这是怎么了,我的软剑也没有上毒,难道是刚才久站发力,撑不住了?”蓦地心念急转,回头朝达里坨怒骂:“混账达里坨,没有我的吩咐,谁叫你放的毒烟?”

达里坨连忙跪下磕头道:“回少主,出发前族长就命令奴才,只要少主遇到一丝风险,就必须马上施放羌毒,以保少主万无一失。”

然心隐约听到澹台琪余怒未消的喝骂声:“你哪只眼睛看见我身体有失了,没瞧见受伤的是他吗,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也就是保命的时候该用一用,我们到那个处境了吗?回去我定然罚你到孤篓山牧马十天,以示惩戒,即便是父亲求情也不管用!”

而后,感觉自己的思绪紊乱起来,双脚也发软无力,开始站立不稳。他的眼前开始出现错觉,仿佛元衡和两位师叔端坐上方,都在笑吟吟地看着他,祈柏还冲他调侃道:“然心啊,枉费我教了你十余年的本领,刚出道便倒在了对方手下,羞也不羞。”

然心闻言慌乱,正要回复,却又发现三人突然消失不见,景象替换成了惜如站在茶馆边,温言安慰他说:“不要放在心上,你刚出茅庐,把敌军打成这副模样,已经非常了不起了。”然心现出愧疚之意,正要说没能保住护送的布帛,击溃再多敌军也是徒劳枉然的。

惜如只是嫣然一笑,不待他回复就转身离开,消失在了烟雾之中。此时却见澹台琪挺身俏立,缓缓走到他面前,伸出纤长的玉手轻抚他脸颊,朝他的耳边呵气如兰:“战场之上拿了先手却不扩大优势,还惦记着怜香惜玉,你是不是看上我,不忍心让我受到一点伤害?”然心想大声抗辩绝非如此,我是想着卖个人情,好让你能够给骑手下令放大伙离开,达到救援车队,保住布帛的目的,但却感觉有东西如鲠在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心中憋得难受,意识也愈发模糊,已经到了完全分不清现实和幻境的状况,终于一头栽倒在地,直接晕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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