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姜姓老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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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发之后,可有探查那个姜老头的行踪?”

“当时我愤怒与伤痛掺杂,脑子里全是混沌。依稀记得老孙慌慌张张跟我说,府上众人都在,唯独找不到那姜老头,要不要派人去把他找回来,看是否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有所了解。我还训他说当前自顾不暇,哪有空花心思去找一个不相干的人回来问话。还是先赶紧报官,把青潼的身后事给处理好了。这句问话反而让我对老孙加深了疑心,认定他想故意转移我的注意力,把心思放在别处,好忘记对他的责罚。”

“那姜老头行踪飘忽,非常可疑,我这便安排差役画个像,务必将他搜捕回来盘问。另外,孙管家我先带回衙门里,作为嫌疑人关押起来。”然心站起身来,向王仲海施了礼,道:“老先生可在府中静待我的回音,我定会为公子的无故身亡还一个公道。”

王仲海听说要将孙管家带走,担心不能将他治罪,但然心代表官府了官府的命令,虽不情愿也只能无奈应承。

然心吩咐两名差役从客房带出孙管家后,便一起请辞退出王府,立刻赶回县衙。

当下最要紧的事,就是先把姜老头抓回来进行拷问,但薄县令和齐师爷还未回来,凭他的职级没法调动衙役出县追捕姜老头,但目前已经耽误了半天功夫,如果不马上发起搜捕,他很可能就逃之夭夭了。于是他跑到内院薄县令的房子,推开薄县令那道轻易不开的房门,在他的书桌上来回翻查,找到县衙令牌。

他拿着令牌找到衙役的领班,对他说道:“王府这桩案子,那戏班子的姜老头是重大的嫌疑人,出事之后他便踪影全无,此刻估计已经离开前禾,跑到州府其它地方躲藏起来了。需要你尽快安排府里的所以衙役,全力将他缉拿回来。”

领班脸上现出为难的神情:“小师爷,出县搜捕犯人是大事,一般须得薄县令亲自下令,并上报州府,我们才能行动的。”

“当前事态紧急,等薄县令回来已到猴年马月了,那姜老头早已销声匿迹,躲起来享福或到别处去谋财害命了,王仲海是前禾县的第一商贾,出事的又是他的独生爱子,倘若姜老头是确凿无疑的凶手,你们担得起这个破案不力的责任吗?”说着举起手中的令牌,道:“薄县令临走前将县衙的令牌交付给我,便是让我全权处理这段时间的事情,你照我吩咐去做即可,有什么责罚到时由我来承担。”

领班见他说得有理,况且手里又有令牌,不敢再辩驳,便答应道:“好,便按照小师爷的吩咐,我马上安排人出发追捕。只是前禾周边地域范围太大,如果没有一个具体的方向,这抓到人的可能性非常低啊。”

然心对他说道:“你只管派人朝北方追赶,那姜老头多半会朝北边的汝州逃去。我已让王府的人画了一张他的肖像画,待会就会送过来,你拿到画像就赶紧出发吧。”

领班听了一愣,不明白然心为何如此笃定姜老头的出逃方向,见然心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只好满腹疑团地点头同意。

“那姜老头身材矮小,沿途多循小路探查,注意身背包裹,只管低头掩面蹒跚行走的男子。”

领班领了命令后,便匆匆出去调拨人手。

然心回到誊写房,开始思考拼凑事情的前因后果。从现有情况来看,姜老头最为可疑,多半是为了谋财,至于他是否杀害了王青潼及惜如,以及为何有此动机,尚需进一步确认。孙管家虽有犯案的动机,然而看他像是谨小慎微之辈,若要犯事,也必定会未雨绸缪,小心计划,不会留在府中坐等被拷。王青潼与惜如也有可能因为产生龃龉而彼此伤害,但从各方言论来看,他二人情投意合,彼此奉为知己,可能性极小,最后这王公子身边的小厮,长期与主人呆在一起,理论上也存在作案可能,并不能将他完全排除。王仲海晚年惨遭丧子之痛,若不能抓到真凶,作为县里的父母官如何给这半截身子将入黄土之人一个交代。

虽然白日间他已有大概的破案思路,但因这次是他独立处置的第一桩案子,而且涉及两条鲜活的人命,一人静下来独处时,心中竞然波澜起伏,思绪纷乱,不断梳理重整先前的想法,唯恐一个地方考虑不周,误判了案子,导致罪犯逍遥法外,反让无辜之人收了委屈,那自己不管如何愧疚忏悔也无济于事了。这般不停反复思考,不觉倦意上涌,加上白天辛苦劳累,竟然趴在桌上睡着了。

这一睡竟然就到了拂晓时分,他在迷糊中被县衙外传来的阵阵喧嚣声吵醒,立刻嗖地站起身来,梳整了一下这半年间还未完全留长的头发,蹬脚便朝衙门外跑去。

走到前庭走廊,恰好与匆匆进来准备报告的领班撞了个满怀,他自小习武,马步扎得极稳,那领班五大三粗的身材,反而被撞得后退了几步,诧异间正要开骂来人不长眼睛,唾沫星子还未来得及飞出去,看见原来是小师爷,一边纳闷然心是不是脚下钉了石桩,这瘦身板跟他相撞居然纹丝不动,一边把正要说的痛快话硬生生憋了回去,改口说道:“小师爷,正要找你,抓到那姜老头了!”

然心也顾不得理会他满脸愕然的神情,直接便说:“好,赶紧带我去见他。”

两人顺着走廊快步到了公堂,那姜老头神情困顿,早已被草绳严严实实捆了起来,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还有多处擦伤的痕迹,显然在追捕过程中慌不择路,被沿途的障碍剐蹭所致。然心上下打量姜老头,努力跟半年与他的一面之缘匹配起来,他记性极好,回忆片刻后便确认眼前的老者就是当时在台中央弹琴捶鼓的姜老头。

然心走到公堂的主审位子上坐下,一面吩咐差役去王府请王仲海、孙管家和公子小厮过来旁听作证,一面提高音量对姜老头进行盘问:“堂下之人听命,自报姓名籍贯。”

姜老头抬眼看向台上的然心,见是个乳臭未干的年轻小伙子,眼珠转了两圈:“小人姜庆,大河西境木樵县人士,”随即以头撞地,磕首道:“小老头是清白人家,弄了个草台班子挣些活命的辛苦钱,绝对没有触犯王法的胆量,必定是哪里出现了误会,请大人替小人做主,还小人一个公道。”

姜老头的一言一行,尽收然心眼底,他敲响堂木道:“是非公允,自有定论。王法绝不会误伤好人,但也绝不姑息恶人,你只需如实回答我的问题,自会给你一个应得的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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