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教皇西克斯图斯的愤怒（1 / 1）

教皇西克斯图斯看着前面的三个人，神情冷漠。

教皇身材魁梧、性格粗暴。他的脑袋特别大，还有一个塌鼻子，牙齿也都掉光了，所以总是显得很吓人。他出生于萨沃纳附近一个贫穷的渔民社区，很小就加入了方济会。凭借着卓越的讲道才能、好学、虔诚，还有一点点个人魅力和野心，他在不到五十岁时就成为方济会的会长，三年之后又当上了枢机主教。自那以后，他就不停地为自己众多的亲戚谋求各种福利，包括恩惠、职位、金钱、土地和权力，其中尤以教皇的姐姐一家受惠最多。至于这些亲戚是否具备相匹配的才能则十分值得怀疑。教皇的外甥中有六个被封为枢机主教，至于那些没有投身教会的亲属，教皇也是想尽办法为他们在各个教廷国中谋求有利可图的官职和爵位。

“杀人与教会的宗旨不符，我不希望也不同意任何人在这件事中丧命。尽管洛伦佐是个恶棍，并且对我不敬，但是我并不是要他死，而是希望更换政府中的执政者。”

“我们会尽一切可能保他不死，”吉罗拉莫说，“但是如果他必须死，教皇陛下能否赦免杀他之人的罪过？”

“你真是个傻子。我告诉你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人伤及他的性命，只要实现政府更迭就好。而且我再对你说一遍，吉安，我非常希望更替政府，洛伦佐这个恶棍、这个卑鄙的无赖从来不尊重我，只要把他赶出佛罗伦萨，我在共和国就可以为所欲为，那样我会非常满意。”

“教皇陛下说得极是。请放心，我们会尽一切可能实现您的愿望。”

“除了杀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你们怎么可以这样明目张胆地杀人呢？”

“圣父，您是否满意此次计划？您是否相信我们会取得成功？而且这次已经成功了，这个的卑鄙的无赖必死无疑。”萨尔维亚蒂问教皇。

“我很满意。”

教皇于是起身，再一次向他们保证会提供“包括武装力量在内的任何可能需要的协助”，然后就让他们退下了。

教皇看着三个离去的背影，虽然听了他们的保证，但他知道他们都是在打着他的旗号干着自己的私活。

这个吉罗拉莫贪得无厌，可是又能怎么样呢，别人不知道，可是他知道他其实是自己的私生子。这个肥胖、粗野、聒噪的年轻人看上了伊莫拉这片地区，认为以此为基础可以在罗马涅地区逐步获取更多的地产。伊莫拉这个位于博洛尼亚和弗利之间的小镇最近被塔代奥·曼弗雷迪卖给了米兰公爵，而教皇恰好认为后者的亲生女儿卡泰丽娜·斯福尔扎，是吉罗拉莫新娘的不二人选。于是双方随即展开了协商，而美第奇银行在罗马的分行也被下令负责筹集四万达科特的资金用来购买伊莫拉。

对于这个要求，洛伦佐感到非常不安。到目前为止，他和教皇的关系依然非常亲密，罗马对他的态度还是“十分尊敬”的，而且教皇也向他保证美第奇银行仍然是教廷的御用银行和托尔法矾矿的代理人。教皇还赠送给洛伦佐两个大理石头像雕塑，一个是奥古斯都，另一个是阿格里帕。除此之外，洛伦佐还获得了以最优惠的价格购买教皇保罗二世收藏品的机会，其中的珍宝种类繁多，包括凹雕、浮雕、花瓶和半宝石级的酒杯，等等。洛伦佐当然迫切地希望自己与新任教皇的友好关系不受破坏；另外，他也明白伊莫拉重要的战略意义。这个小镇是从里米尼到博洛尼亚最主要的通道，洛伦佐一直希望将其买下归佛罗伦萨所有，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它落到教皇手里。当贷款申请被交到自己面前时，洛伦佐找各种借口不批准这笔贷款。但是教皇仍不死心，又去找了美第奇银行在罗马最主要的竞争对手帕奇家族。后者欣然接受了这个为教皇服务的机会，并希望借此夺走垂涎已久的作为教廷银行的美差。

教皇最终还是帮助吉罗拉莫如愿购得伊莫拉。

还有这个萨尔维亚蒂，也是个不省心的，当年佛罗伦萨大主教的职位空缺出来。洛伦佐成功帮助自己的姐夫奥尔西尼成为里亚里奥的继任者；不过他也没能阻止教皇提名萨尔维亚蒂成为比萨的大主教。教皇曾保证任命共和国内神职职位之前必须征得执政团的认可，现在教皇出尔反尔，洛伦佐自然也不会承认萨尔维亚蒂在托斯卡纳的地位。所以萨尔维亚蒂不得不在罗马苦等三年而无法上任，失意、苦闷的他愿意为一切旨在推翻美第奇统治的阴谋提供全力支持。

这个蒙泰赛科是一个多次为教廷提供优良军事服务的雇佣军指挥官，但也是一个不熟悉阴谋诡计的粗勇武夫。他显然是被前两位利用了，可那又怎么样，只要洛伦佐死了，一切都会得到最好的安排，那也是圣主的安排。

且不说教皇这边，美第奇宫这边还在等待着洛伦佐的苏醒。可是现在的整个佛罗伦萨已经乱作了一团。

谋杀者帕奇派人假扮大主教带着假扮成主教随从的佩鲁贾的雇佣兵，来到了市政厅，说有教皇的旨意要传达给首席执政官彼得鲁齐，正在吃饭的彼得鲁齐听说有大主教来，马上站了起来，走了两步，突然反应过来，不是有一位枢机主教正在美第奇宫吗？这个大主教有来作甚？心中升起了一丝怀疑。

走到市政厅外，见到一大帮全副武装的人簇拥着一个主教装扮的人，心中的疑虑更甚，脸上不动声色，派人把大主教引到了接待访客的房间，然后又把那些武装人员带到隔壁的办公室并由外锁上了门，再把那些随从拦在了走廊外面。

这个假扮大主教的人见彼得鲁齐把自己带来的人都分隔开来，有些慌乱，当彼得鲁齐不慌不忙地把面包屑都吃完，脚步沉稳地来到访客房间时，这人假扮者已经面色大变，，全身发抖，他向彼得鲁齐传达所谓的教皇口谕时，不但声音含混不清，断断续续，脸色也变来变去，眼睛还不断地瞥向门口的位置。

彼得鲁齐听了两句，便明白了此人必有问题，马上召唤侍卫进来。

假扮者吓坏了大叫道：“快动手，快啊。”边喊边向外面冲去。

然而回应他的只有听不清的叫嚷声和砸门声。原来那些他赖以倚重的雇佣兵都已经被困在了房间里，一时之间怎么还冲得出来。

彼得鲁齐身强力壮，他随手抄起一个烤肉叉作武器，向假扮者冲了过去，几乎是毫不费力地把这位假扮者打倒在地。

彼得鲁齐与其他的执政官敲响了牛钟，钟声响彻全城，所有的人都开始涌向广场。

帕奇家庭的人见势不妙，执政官可都是美第奇家庭的人，马上组织人冲上各个街道，骑着马边走边大声喊道：“自由！自由！人民的自由！打倒美第奇，还人民自由！”可是几乎没有人响应，反而有更多的人加入了执政官这一边，组成队伍向那帮雇佣兵发起了进攻，并将他们全部剿灭。

这群美第奇家族的支持者一不作二不休，马上又冲向了帕齐宫，把此次事件的主谋者帕齐抓住了，人们把他的衣服剥掉，拉到了广场，吊在了空中，另外四个参与刺杀的人也都被找到，也如法炮制。在广场的空中，奄奄一息的五个身体在挣扎扭动。

受到这样刺激的人们，走上大街小巷，去寻找其他同谋者或者那些被怀疑的人。最后这些人都开始聚集到美第奇宫外，要求面见洛伦佐。

可是此时的洛伦佐并没有苏醒，等他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

一直守候在旁边的里多尔菲兴奋地叫了起来：“天呐，我的洛伦佐大人，您可总算醒过来了。”洛伦佐低低地发出了声音，似乎在说什么。

苏烨上前一步，又给他号了一下脉，此时的脉象已经趋于平稳，看来已经安全了，再调理一下，就应该没有事了，脖子上的伤口也已经愈合，过几天就又是一条好汉了。

苏烨再次取了银针给他做了调理，针灸按照针法不同，既可以泻，也可以补益身体，这次苏烨用的就是补益之法，用以调理洛伦佐的气血。

洛伦佐再次沉沉睡去，等他再次醒来，就是天光大亮了。

年轻人体质就是好，等他醒来后呼吸与气血都已经恢复过来，已经可以起床行走了。苏烨也是松了一口气，好险，还好有小还丹，再用一粒就可以完全拔除余毒了。洛伦佐脖子上绑着绷带，身上还穿着带着血污的锦缎马甲，摇摇摆摆地走到了美第奇宫三楼的窗口边。

外面一直守着没有离开的民众见到洛伦佐出来都欢呼起来，他们一直在为洛伦佐祈祷。

苏烨看到这情景点了点头，看不出来这年轻人在老百姓心目中还是有些威望的。

洛伦佐把手向下压了压，刚才里多尔菲已经把发生的事情都大致向他说了一遍，虽然他内心充满了极度的愤怒，可是还是压抑住了，他站在窗口向外面的民众说道：“各位亲爱的佛罗伦萨的公民们，感谢你们捍卫了佛罗伦萨的尊严，自由与公平！我最亲爱的弟弟朱里亚诺被人残忍地杀害了，还有人也差点杀死了我，可是我还是活了下来，这是上帝的旨意，是命运的安排，是那些阴谋者无法做到的。”

洛伦佐转而道：“可是，如果我们不能象这些卑鄙的人一样，随意杀人，更不能因为怀疑谁参与了谋杀就给他定罪，因为这些卑鄙的人背后还有人在指使着，他们希望我们佛罗伦萨陷入大乱，因为这些策划的阴谋的敌人们，必然会向我们这座城市发动新进攻，我们要团结起来，养精蓄锐，随时挫败敌人的进攻！胜利必将属于伟大的佛罗伦萨共和国！”

洛伦佐每说一句，都是由旁边的人大声再次说一遍，最后的一句话，让下面的人们听得心潮澎湃，一起大喊起来，胜利属于伟大的佛罗伦萨共和国！胜利属于伟大的佛罗伦萨共和国！

苏烨心中感慨，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他并没有因为敌人的暗杀而失去理智，去疯狂地报复敌人，反而还能够清醒地认识到阴谋背后隐藏的杀机，这位年轻人未来可期！

远方的教皇得知了洛伦佐醒来并向民众的讲话，大怒，把手中心爱的金杯摔到了大理石地板上，一下子摔得四分五裂，碎裂的声音在教廷宽阔高大的大殿里久久回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