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落难(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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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奉了界皇严令不敢怠慢,可紧赶慢赶,等肖云峰抵达灵都也已经是傍晚时分。又宽慰了暮霜几句,肖云峰便在一个门房的引领下进了界皇府,而暮霜眼看界皇府之外只是跟往常一样站着少许护卫禁军,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重兵戒备、如临大敌,这才松了口气,心中暗道:“难道是方追长老过于小心了?”

原以为会像往常一样,谷风界皇会在第一时间接见自己,进门的时候肖云峰甚至已经做好挨一顿臭骂的准备,不料在客厅等候了大半个时辰,却仍然没有见到谷风出现。又等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的肖云峰忽然感应到有一股已达九花境界气息正从外面的院子里往客厅而来,只道是谷风界皇终于来了,便赶忙起身迎了上去,谁知开门一看,却见来的并非谷风界皇,而是驭事长老挚辉和新任的执法长老清泉。

见到肖云峰突然出现在眼前,挚辉长老却并不意外,只见他笑呵呵地说道:“肖将军,这一次你犯的事可是不小啊!怎么,界皇大人已经原谅你了?”

虽然很少和挚辉长老打交道,但因为有了长空这一层关系,肖云峰对这位面慈心善的老人向来都很有好感,听他这么说,便躬身行了一礼,微笑着说道:“肖云峰见过二位大人!挚辉长老,小将当然知道自己的罪过不轻,也愿意接受惩罚,不过看在小将也是事出有因的份上,等见了界皇大人,还请大人替小将说几句好话!”

“啊?你还没见到界皇大人?”挚辉长老扭头看向身旁一个管事模样的人,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界皇大人和肖将军已经聊了快一个时辰了吗?”

“回禀大人!”那管事忙解释道:“刚才是小的亲自给界皇大人和肖将军奉的茶,既然如此,肖将军又怎么可能没有见到界皇大人?肖将军这么说,必定是在开玩笑呢!”

“你胡说什么呢!”肖云峰瞪着眼道:“我的确已经来了快一个时辰,可一直都在客厅坐等,并没有见过界皇大人,而且给我上茶的人也不是你,你说,你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小的没有胡说!”那管事抗辩道:“肖将军刚来的时候,我还听见界皇大人骂他来着,只因害怕被界皇大人迁怒,小的奉过茶之后便再也没敢进去。”

“你”肖云峰实在是不知道这个素未谋面的管事为什么要无中生有,非要攀诬自己,一时间竟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你们别争了!”一旁的清泉长老皱着眉头说道:“到底怎么回事,咱们进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一进到客厅之中,那管事立刻指着主位的桌案道:“各位大人请看,那便是我给界皇大人奉的茶水!”又指了指客座上的茶杯,继续说道:“若是如肖将军所说,这客厅之中只有他一个人,又怎么会上两杯茶水?”

直到此时肖云峰才注意到主位上确实摆着一个茶杯,不过这也让他更加纳闷,不明白这个管事到底想干什么。心中正在思索其中的关窍,忽见清泉长老抽了抽鼻子,说道:“这是什么味道,你们闻到了没有?”

“好像好像是血腥味!”那管事惊呼道。

清泉长老看了看四周,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主位后面的一架屏风之上,稍一犹豫,他迈开步子朝那座屏风走去。

被那管事的呼声吓了一跳,肖云峰也赶忙使劲吸了几口气,可他嗅了半天,却也没有闻出丝毫那管事所说的血腥之气,正要斥责那人胡说八道,就见走到屏风一侧的清泉长老忽然瞪大了眼睛惊叫道::“界皇大人界皇大人你怎么了!”

包括肖云峰在内的众人闻言都是大惊,赶忙跟过去一看,就见谷风界皇果然就躺在那架屏风之后,而在他的额头之上赫然插着一支箭矢,只不过这支箭矢肖云峰却是再熟悉不过,因为从外形上来看,那分明就是一支玄门神弩的专用箭矢,至于那把玄门神弩,此时就丢在谷风的身旁。

肖云峰还在发愣,清泉已经蹲下身去试探谷风界皇的鼻息,可是并不出众人的意料,此时的谷风界皇早已气绝身亡了!

“肖云峰,这就是你干的好事!”清泉抬起头对肖云峰怒目而视,说道:“就算界皇大人骂了你,你也不至于对他下这样的毒手吧!”

当肖云峰看清那支箭矢,就知道自己已经是有嘴说不清了,大脑也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一时竟不知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不是你做的?”清泉追问道:“那你怎么解释这把玄门神弩?据本座所知,整个天灵界除了你之外便没有第二个人拥有这物件了吧!”

“唉!”挚辉长老叹了口气,表情复杂地看着肖云峰说道:“云峰啊,事到如今,你可要想清楚了再说话,但愿你能说得通,不然谁都救不了你了!”

听到这句话,原本还在发蒙的肖云峰忽然想起这正是暮霜曾经转达过的方追长老所说的话,而在这一刻,他的头脑也渐渐清明起来,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阴谋之中。

深深地吸了口气,肖云峰说道:“清泉长老,既然你也承认玄门神弩是天灵界绝无仅有的宝物,那么你是如何断定这就是玄门神弩的呢?毕竟玄门神弩和一般的穿山弩在外形上看并没有区别,请问你的依据是什么?另外,你又是怎么知道我有一把玄门神弩的?在我的记忆当中,我好像并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展示过此物啊!”

“肖云峰,虽说本座没有亲眼见到过玄门神弩的实物,但在专学院最高机密司的典档之中却对这东西有着详细的记载。”清泉长老坦然道:“或许正如你所说,玄门神弩和穿山弩在外形上极为相似,可它们所用的箭矢却是决然不同的,本座也是据此才确定这并不是普通的穿山弩,而是一把号称天灵界三大神兵之一的玄门神弩。这些知识在典籍中说的很清楚,如果你不相信,本座可以去把那本典籍拿来让你对照。至于本座是怎么知道你有玄门神弩,这也很简单,当初你在猎杀那只剑齿虎圣灵兽之时是不是曾经花费重金找匠族的工匠定做过三支箭矢啊?你可别忘了,当时本座可是匠族的大宗正,这样的事本座又怎么会不知道?当然,你若是对此有疑问,本座也可以把那几个匠人找来对质,好叫你知道本座所言不虚。”

本来从清泉能认出玄门神弩这件事上肖云峰已经基本断定此人必定跟截杀灵都使团的那几个黑衣杀手是一伙的,于是便想借此逼迫清泉露出破绽,不料清泉竟像是早有准备,不咸不淡的几句话便将肖云峰的诛心之问化解于无形,而且天衣无缝无可挑剔,这叫肖云峰接下来的说辞便再也说不出口,只好另想办法为自己开脱。

稍想了想,肖云峰又道:“清泉大人,你是咱们灵都德高望重的执法长老,我相信你所说的都是实情,就不必查证了。不过请大人细想,今天我是被奉了界皇大人之命的灵军押解过来的,就算我有心对界皇大人不利,也不会挑这个时候下手吧,这是其一;其二,如果我真的是凶手,自然会想尽一切办法伪造现场替自己遮掩,又怎么会将作案的凶器丢在这里任人追查,那岂不是作茧自缚,告诉所有人凶手就是我肖云峰?还有,众所周知,谷风界皇一向对我很好,而我刚刚犯下了私入魔界的大罪,若无界皇大人给我开脱,只怕难逃军法处置,如果我在这个时候害了界皇大人,岂非是跟自己过不去?所以说,今日界皇被害之事一定另有隐情,还请大人明察,以还肖云峰的清白!”

“哼,你休要强词夺理!”清泉说道:“以本座的经验来看,想来你定是在犯下大罪之后妄图恳求界皇大人赦免于你却被拒绝,眼看界皇大人要下令将你当场缉捕绳之于法,于是在恼羞成怒之下动了杀心,而界皇大人修为极高,你自知若从正面出手未必就能得逞,这才趁其不备用玄门神弩将之射杀。至于你说的几个所谓的疑点也很好解释,那是因为你原本打算在杀害了界皇大人之后就逃离灵都,去跟已经闯入天灵界的魔界东平王等人会合,再一起投效玄都,如此一来,就算咱们查到凶手是你却也是鞭长莫及,拿你毫无办法了。肖云峰,本座说的可对?”

“当然不对!”肖云峰抗辩道:“若是如你所说,那我为什么还不逃走,难道留在这里等着让人来抓吗?”

“不是你不肯逃走,而是你来不及逃走!”清泉长老说道:“你杀害了谷风界皇之后本来是想走的,却不料被刚巧赶来的本座和挚辉长老堵了个正着,所以你才编了一套说辞想要蒙混过关!”

见自己的百般解释全是徒劳,向来没什么耐心的肖云峰不由心头火起,眯起眼看着清泉长老道:“大人,看来你是铁了心要把杀害谷风界皇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了?”

清泉长老义正言辞地说道:“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我把罪名扣在你头上?本座乃是灵都堂堂正正的执法长老,行事从来都是公正严明、铁面无私,界皇大人遇害一案事关重大,本座既不会听你的一面之词,也不会仅凭自己的判断就得出最后的定论,而你是否有罪那得等到本座和其他几位长老商议之后再做论断。不过肖云峰,今天你是走不了了。来人呐,给我将肖云峰拿下,押入天牢待审!”

“且慢!”眼看屋外闻讯赶来的一群禁军就要冲进来锁拿肖云峰,一直没有说话的挚辉长老却突然开了口,就听他说道:“清泉长老,你对肖云峰的指摘和肖云峰的申辩老夫都听明白了,可是老夫认为,相比之下,肖云峰的话似乎更有道理一些。无论如何,仅凭一把来历不明的玄门神弩就将肖云峰认定为杀人凶手关押起来很是不妥,你若真要抓他,至少也要有一些真凭实据才行。”

“长老放心,我会有真凭实据的!”清泉说道:“不过现在肖云峰有重大嫌疑,要将他放走却是万万不能!”

“为什么不能放他走?”挚辉长老问道。

“这还用说?”清泉说道:“自然是防止他逃走!”

挚辉长老回头看向肖云峰道:“肖云峰,你会逃走吗?”

“不会!”肖云峰看着横尸于地,死不瞑目的谷风界皇,眼中已经有泪水在滚动,口中说道:“界皇大人是对我恩重如山的师尊,若不查出杀害他的凶手并将其千刀万剐,我哪里都不会去!”

“好,老夫信你!”长老点点头道:“行了,你先回府吧!记住,这些天就不要出门了,如果需要查问,我们几个掌事的长老自会差人去叫你。”

“这怎么行!”清泉长老急道:“万一他跑了”

挚辉长老平静地打断道:“他若跑了,就由老夫出来顶罪!”

在灵都的几位巨头之中,除了界皇之外,按地位由高至低的排列是:渡灵长老、掌军长老、专学长老、驭事长老、执法长老,因此在场的所有人之中,驭事长老挚辉的地位是最高的,若是他认真起来,即便清泉身为执法长老也要听他的命令,于是清泉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唉,既然挚辉大人为你作保,肖云峰,你可以走了”

“多谢大人!”肖云峰深深地给挚辉长老鞠了一躬,说道:“肖云峰必会遵从大人的吩咐,候在家中随叫随到,请大人放心!”说完,他又跪倒在地给谷风界皇的尸身磕了三个响头,这才一抹眼角的泪水,径自回府去了。

满怀着对挚辉长老的感激,肖云峰离开了界皇府,只不过令他万万也想不到的是,就在他消失在挚辉和清泉的视线中之后,刚刚还一脸严肃的清泉长老却突然笑了,口中说道:“大人,职下刚才的戏演的如何?”

“嗯!”挚辉也笑道:“演得好,完全没有破绽,若不是老夫早知内情,恐怕也会被你骗了去。”

“大人过奖了!”清泉说道:“只是职下实在是不明白,不就是想要肖云峰的小命嘛,难道有咱们两个出手还不够?为什么要大费周章,非要绕一个大弯子不可?真不知首尊大人是怎么想的!”

“你懂个屁!”挚辉长老闻言立时便沉下了脸,说道:“首尊大人的用意又岂是你能领会得了的?叫你做什么你做就是了,若是再听你唠叨,用不着首尊大人出手,本座就能扒了你的皮!”

不知为何,见挚辉长老真的恼了,地位只是稍逊于他的清泉长老竟被吓得打了个寒颤,连忙躬身致歉道:“职下不该胡说八道,还请大人宽恕,职下再也不敢了!”

挚辉长老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后面该做什么首尊大人不是已经吩咐过了吗?你赶紧回去准备吧,别误了夜里拿人!”

“是,职下遵命!”清泉长老卑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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