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顶礼虎衣大士(1/2)(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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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午神色不变,解下腰间的皮袋子,取出其中的书信塞进怀中,把皮袋子递给了中年奴仆。156n“给我把皮袋子里装满糌粑、肉干与酥油。我走的时候要能看到它。”说着话,他自迈进门槛内。身后的中年奴仆接过了皮袋子,弓着身跟在后头。在这座庄园里,中年奴仆没有了丝毫主场优势,反而是他身前的苏午闲庭信步,俨然如同这里的主人一般。那些隔着门墙,因为听到苏午的脚步声而狂吠的混血獒犬,在亲眼看到了苏午以后,一个个都乖巧如羔羊,趴伏在道路的两旁,比见到贡多乐本人的时候都要温驯。这一切的神异,更让中年奴仆坚信,身前行走的少年人,一定是哪个大寺庙内的大僧侣弟子,敢独自在外,于遍是诡类流窜的夜间闯荡,也说明了这位少年僧侣的才能不凡。他暗暗恼恨自己狗眼看人低,竟称这样的僧侣为‘贱奴’,但同时又庆幸,自己并未更多地得罪这位僧侣,在见势不对的时候,自己就改换了态度,希望自己的恭敬,能挽回几分这位少年僧侣对自己的印象,让他不至于在主人面前斥责自己。这般想着,中年奴仆表现得更加恭顺。其壮着胆子,直接将苏午引至修筑得富丽的正厅当中,为苏午奉上酥酪糕、麻森、肉干等食物,端上酥油茶,请苏午在正厅等候,而后转身匆忙去请已经熟睡的贡多乐主人出来,面见这位年轻的僧侣。中年奴仆禀告管家,到贡多乐亲自出来见客还有段时间,这段时间里,苏午就安适地坐在正厅,吃着酥酪糕,喝着酥油茶,不徐不疾。他脑海里时时回想着自己去往雄湖这一路,可能会遇到的问题,需要的物资,确保自身都能找到应对的方桉。密藏域的恐怖之处,在于此地的诡完全都处于复苏状态,它们横行诸地,无所顾忌。白天的时候,得益于此地‘大日如来’的信仰炽盛,密藏域本身的诡异力量,使白天的太备了一些克制诡类的能力,诡类多不会在白天活动。但到了夜间,密藏域完全就是诡的世界。哪怕人们睡在家中,什么都未做,可能一只诡经过此地,就让此地的人全部灭绝。正因为这种无定数的、未知的恐怖,反而更促进了此间对佛门信仰的炽盛。而哪怕是苏午行走在此中,都需要小心翼翼,以防遇到那些强大到近乎无解的诡异,让自身折在这里。幸而,不管面对何种情况,只要苏午意识清醒,都可以随时随地‘退出模拟’。这已是一重保障。而他来到‘贡多乐’庄园的目的,则是为了在此地补齐自己应对诡异、各种突发情况时的物资。此即第二重保障。作为贡多乐家为自己补充物资的报酬,苏午自然会‘医好’他最疼爱的女儿的‘长睡病’。在等候贡多乐本人到来的时候,他已经在脑海里罗列出一道物资清单。“你能治好我爱女卓玛顿珠的病?”便在苏午刚刚在脑海中罗列好清单的时候,正厅的门口挤进来一座‘肉山’。这是个最少有二百多斤的中年男人。他肚子上的肉层层叠叠,即便穿着上好的丝绸袍子,也未让他本身显示出丝毫的尊贵气息,反而像是一头裹着花袍子的肥猪。中年男人脸上也尽是横肉,一双眼睛被肥肉盖住了大半,只能通过肥肉间隙里的闪光,确定他眼睛的所在。他脖颈上挂着一串巨大的菩提珠串,珠串已经玉化,在灯火映照下,随着他说话时胸腹部的起伏,而不停颤抖着,反映出莹润的光。苏午看了他一眼,开口道:“请现在待我去看你的爱女,我只有确定了她现下的情形,才能为她治病。”这肥胖的中年男人,正是贡多乐本人。其一挥手,在主厅内掀起了一阵风:“带他去!”说着话,他就坐在为其特质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样的体格,还能因为操心爱女的病情,而半夜从床上爬起,一路赶到正厅,也是难为这位庄园主了。贡多拉身后跟着两个奴仆,一个是先前‘接待’了苏午的那个中年人,一个则是身段婀娜,眉目含情的侍女。侍女向苏午行了一礼,请苏午跟在自己身后,之后便小碎步在前引路,往贡多乐爱女‘卓玛顿珠’居处而去。贡多拉本人没有带人跟上来。——估计他调匀呼吸,还要一会儿时间。在遍植花木,处处悬挂经幡的庄园里行走了一段时间,侍女停在一座挂满了经幡,经幔几乎遮住墙壁的碉房前停步。她取出一把小小的钥匙,开了碉房木门的锁,又拿来碉房隐蔽角落防止的油灯与火引子,点燃油灯,一手捧着油灯,一手护着火苗,侧身向苏午示意,恭敬道:“请进来吧,小姐就在这间房里安睡。”苏午点了点头。跟着侍女走进屋里,屋里的一盏盏灯被次第点亮,空间倏忽明亮了起来。他就看到了床帏里躺着的、脸色苍白的少女。自身的意在同时,感应到了一缕近乎微不可察的诡韵。当下的情景,苏午在先前的模拟里亦经历过。他面上没有表情,走到床帏前,推开少女的眼皮看了看,又张嘴看了看她的舌苔,——这些操作对祛除诡韵并无任何用处,但至少可以让主人家安心几分。“我已知道她的长睡病来源于何。”“请为我准备‘红花’、‘秘连结根’、‘风见草’、‘灵舟花’……芙兰牦牛肉、腐烂鸡肠子、童子尿……这些东西务必在今夜找来,我要制备药汤等东西,救治你们小姐的病情。——另外,请你们主人借我‘嘎巴拉碗’一用。”苏午口齿清晰,不徐不疾地报出一串药材,以及稀奇勿怪的物品名称。他语速不快,但让侍女短时间内记下,仍有些困难。侍女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是好。“拿纸笔来。”苏午见状,知道对方在为难什么,于是着侍女拿来了纸笔,直接用密藏域文字写下一串清单,交给了侍女。见他会写即使老爷都未掌握多少的密藏域文字,侍女的眼神顿时变得崇敬起来,她连声称是,并告诉苏午,能否借来嘎巴拉碗,要看老爷的意思,请苏午在这里等候,稍安勿躁,而后就转身匆匆跑去准备各项物品去了。嘎巴拉碗,腐烂的肉、肠子什么的,苏午主要是用之制作几件供物,以应对自己行路上可能遇到的,出现频率比较高的诡。算是‘公器私用’。不一会儿,侍女捧着一件錾铜鎏银,镶嵌宝石的骨头万碗过来了,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奴仆,端着一样样苏午列出的东西。贡多乐本人亦在几个奴仆的搀扶下,走到碉房外。有壮奴趴伏在地,让他可以坐在自己的背上。“法师,这是我爷爷‘善智’呼图克图传下来的嘎巴拉碗,今日借于法师使用。只是我有一事不解——嘎巴拉碗一般用之以制作供奉神魔的种种供物。法师用它来做什么?”贡多乐满脸横肉的间隙里,一双乌熘熘的小眼睛闪着光芒。他看过了苏午写就的物资清单,自知这人能掌握密藏域文字,身份必定不简单,也就对其寄予了厚望。愿意将嘎巴拉碗这件珍贵法器,借给苏午使用。但内心有些疑虑,亦需问问清楚。“我自是要用之以制作供物。不瞒贡多乐老爷,你这位爱女所染的‘长睡病’,其实根本不是病,而是诡异作祟。”苏午端起嘎巴拉碗,抬眼向坐在奴仆背上的贡多乐说道。“诡异作祟?先前哲丹寺院的戒律僧来看过小女,并未感受她有诡韵侵袭的迹象……”贡多乐皱紧了眉,脸上的肥肉叠起一层层褶子。他倒不是怀疑苏午,而是在怀疑哲丹寺的戒律僧,是不是未有尽力给自己爱女治病?身处于各方势力的注视中,贡多乐亦知自家是一块肥美的羔羊肉,谁都想咬一口。连爷爷曾经把持的‘哲丹寺院’都想掺和进来,分一杯羹。所以遇到这种事情,也由不得他不多想。“他法力不够。那戒律僧修行不到家,怎能感应到这般细微如发丝的诡韵?”苏午面色澹澹地摇了摇头。说出口地话,未免让人觉得他太狂妄。看着他背过身去,抓起腐烂的牛肉撒入嘎巴拉碗中,贡多乐心底更生疑窦。方才这年轻僧侣写一手好藏书,给他留下了不错的印象。但见其竟直言称一座法寺能排的上号的戒律僧‘修行不到家’,顿时又对年轻僧侣产生了几分不信任。积年修行的戒律僧修行不到家,莫非你年纪轻轻,嘴上没毛,就能修行有成了?若你能纾解我爱女的病情还则罢了,若不能,一定要让你试试,是我豢养的数十头獒犬的牙硬,还是你的骨头硬!贡多乐打定主意,不再多言。他盯着苏午的背影,就见衣衫简陋的少年僧侣背向自己,将嘎巴拉碗中的物什搅拌完成,口中念念有词,莫名的气息忽自虚空中生出,萦绕在爱女所居的碉房内,那碗中的腐肉等材料,在苏午口诵经纶的加持下,渐渐凝聚成一朵黑金色的无味莲花。殃莲肉供已经制成。他手指交叠,结‘外狮子印’。口中经纶低诵声稍停,紧接着,更高亢、更威严的音节从他喉头迸发而出:“吽吥!哈妩漠,吽呸!”萦绕于碉房中的气息勐然爆发开来!坐在奴仆背上的贡多乐一个趔趄,差点扑倒在地,他感应着这深具危险的气势,看到碉房中的少年僧侣,赶紧趴在地上,连连叩首:“叩拜上师!顶礼上师!顶礼虎衣大士!”他周围的一应奴仆也都看到了碉房中的异象,皆是诚惶诚恐拜倒,跟着贡多乐一齐叩拜顶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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