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外面的世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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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天游智能纪元第十一章外面的世界黑月基地的街道上驶过一辆又一辆外形炫酷的超级跑车,在阳光下反射着熠目的光,减速时辅翼张开,就像是一只低飞着扇动翅膀的蝙蝠。

曾经动辄千万的奢侈品,在元宇宙世界中随处可见。

艾诗怡把垂在眼前的头发撩到耳后,说:“活在这样的世界里,确实太容易让人忘记什么是真实。”

宁负说:“曾经我一度认为自己的感受才是最真实的,后来我发现感受是可以被欺骗的,我做不了那种得过且过的人,也受不了自我麻痹的生活。有时候看明白未必是一件好事,往往意味着更多痛苦,比如他们。”

街上走过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外面世界异常昂贵的名牌服饰,在元宇宙中变得极具性价比,他们谈笑着,间隙时抽一口挂在脖颈上的电子烟,女孩浓妆艳抹,踩着高跟鞋,步履如飞。在元宇宙的世界中,穿着高跟鞋跑马拉松都没问题,需要的只是对数据做一点小小的改动。

美丽的代价就此不复存在。

他们不会去思考这种变化所带来的影响,欲望满足,刺激的阈值不断攀升,内心找不到真正的宁静与平和,陷入不断外求的怪圈,最后越来越空虚。

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苦短,享乐至上。

但宁负知道酒醒后的头痛与乏力,狂欢过后,一切都没有改变,该面对的终究要面对,无处可逃。

宁负对艾诗怡说:“给这里的生活一个该有的位置,两个世界也许真的并不相通,但连接点恰恰就是你自己,在这个世界你经历的改变,一定会原封不动地带到外面世界去。”

艾诗怡蹲在宁负身边,沉默了很久,抬起头来,说:“当时在夜店,你笑着找我兑金币,眼睛里醉意迷蒙,一副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只是装得没那么像。我感觉你心事很重,一定是难过了所以才来这里喝酒的。你靠着墙,直接问我,如果把信用点转了,却没有收到金币怎么办。我心里一惊,这也太坦诚了,我喜欢。之后上班得空了,我就偷偷瞅你,看你玩得很开心,对着酒瓶直接喝,可是坐在门口的吧台,你就像换了个人似的,难过再也藏不住了。”

“你说这些干嘛?”

“我有种感觉,我们快要说再见了。”

宁负笑了笑,没有说话,把烟按灭在地上。把食指凑近鼻尖,烟焦味很冲,这就是高度拟真的虚拟现实。

“你接着说,我听完。”

艾诗怡说:“那时我就想,你一定是受了什么挫折,我得拉你一把,所以才带你去赌场的。”

“所以呢?”

“现在感觉被拉一把的人是我。”

“我还感觉打赌输的人是我呢。”

艾诗怡抱拳到:“彼此彼此。”

宁负起身,准备离开黑月基地,这次的旅行就到这里吧。

艾诗怡说:“能不能给我点透一些,刚才你说的关于两个世界的那番话。”

“让虚拟现实待在应当的位置上,也让自己的欲望待在应当的位置上,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需要有足够的勇气去正视生活,不要活在自己编造的故事里。”

“受教了。”

宁负的身影越来越淡,他正在离开这个世界。

敲门声响起,宁负跌跌撞撞从vr仪中走了出来。

“宁负先生,我们是世界政府的工作人员,想实地了解一下您的生活情况。”

“请把手掌放在识别仪上,我要确认你们的生物信息。”

门外传来滴的一声,宁负说:“稍等。”

他返回vr仪,将红线收进暗仓里。

一位穿着黑色条纹西装,打着蓝色印花领带的年轻人站在门口:“宁负先生,据我们的了解,您已经辞掉了之前在智能集团的医生工作,现在您有什么打算呢?如果不是出于工作需要,建议您搬至地下城,哪里舒适宜居,也有丰富的公共资源可以帮助您培养各种兴趣爱好。”

“谢谢,我现在有了新的工作,我是一名电子竞技职业选手,这是正式合同。我不属于失业人员。”

宁负礼貌地微笑着继续说到:“根据法律,我依旧是一名纳税人,可以继续享受地表成本较高的公共资源。进来坐?”

年轻人验证了合同上的信息,说:“谢谢,不必了,如果有冒犯,还请您多多理解,我也只是工作而已。”

宁负问:“你是人还是人工智能?”

年轻人眨眨眼睛,说:“那我先告辞了。”

送走年轻人后,墙壁上的画面换成了乡村的夜空,繁星点点,中央空调送来一阵带着稻香的凉风。所有建筑为了屏蔽辐射都用厚实的水泥全部封堵了起来,干净的空气就像水电一样,由管道输送至各个房间。

屋内含氧量与湿度等各项指标都在正常水平,宁负给自己煮了一袋速冻水饺,在碟子中小心翼翼地倒了一点米醋,蘸着吃了个精光。

如果有窗户,现在外面的世界应该也在夜里,核爆前还会看见点点繁星和皎洁的明月,现在大概只有一片漆黑。

灰尘悬浮在大气之中,阳光都无法穿透。

情绪调节器发出柔和的绿光,宁负躺在床上,调出全息影像看了几局《特种部队》的比赛视频,醒来之后应该就要去参加训练赛了。

像极了大学时代躺在宿舍上铺看直播的感觉,那时手指摩挲着床单,感受着织物细腻的纹理,从来没有觉得活着是如此真实。现在他又一次摩挲着床单,却想起如果在《黑月基地》中睡着了,会不会也有同样的感觉。

虚拟与现实终究隔着一层物质的媒介。

说元宇宙是精神世界的具象化或者表现形式,好像也不够准确,但无论如何,宁负很清楚这二者之间有着不容置疑的差别。

手指在床单上划过,伸到了枕头底下,不经意间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金属物体。

情绪调节器的绿色缓缓变成黄色,又越来越深,几乎要成为红色。

是一片黑色的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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