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殿州惊涛 276、船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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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以苏澜正二品县主、正三品英武将军之女、正四品知府外甥女,以及闺阁女儿的身份,去屈就那些小妾姨娘,或者跟她们摆擂台打机锋,纠缠拌嘴,简直是自降身份自辱名声!而永昌伯府要的就是这个!

回到前院书房,杜诚的脸阴沉了下来。他很心痛。苏澜手中没有人手啊!对付永昌伯府这些宵小,苏澜还得请姨母和姑母出面!

看来,得通过母妃,从宫里找几个嬷嬷来对付即将到来的永昌伯府的混账娘们!宫里有的是在阴谋诡计和刀枪剑戟中活命过来的成了精的老嬷嬷!对付腌臜货,没有比宫里出来的嬷嬷更生猛、更合适的人了!

想到这里,杜诚叹口气道:“这件事情是本殿的疏忽。本殿会找几个嬷嬷、护卫和管家过来。”

苏瑞尚也叹口气道:“今日说到这件事,卑职不妨也给殿下交个底。澜儿确实人手不够,她手上好多生意,都是用的殿州退役伤残老兵!还有,自澜儿母亲被倭寇杀害,一直都是知府大人夫妇,也就是澜儿和小源的姨母、姨父关照,李嬷嬷帮衬。卑职在军营,不可能天天回家的。”

“算来,下官一家在将军府住了整整一年,就是担心澜儿姐弟害怕!要知道蚵壳屋可是落下过苏长起那个王八蛋的人头!李嬷嬷也横死在此!”刘希也道,“可是永昌伯府不交出将军的夫人和女儿,倒是要弄小妾来殿州,这不是明摆着要把下官这做姨父、姨母的挤兑走,他们好把控将军府,欺辱这对姐弟弱小吗?”

苏瑞尚担心道:“自澜儿和小源的母亲过世,家里没有女主人,卑职又是个军人厮杀汉,家里实际上就是澜儿掌握中馈,澜儿一个小姑娘,如何对付那些污烂糟?”

刘希道:“莫说下官夫人,便是葛汉将军夫人,在腌臜面前,也是拉不下面子的!”

三人商量半天,将苏澜唤进书房。

苏澜听了,脑海里马上想起了容嬷嬷——嬷嬷中的战斗机,咯咯笑道:“宫里出来的嬷嬷?有请,有请!”

“看来将军府得先扩建房屋啦!”苏澜眉眼弯弯,两个嘴角漾出一对小米窝,显得灵动又俏皮。“姨父,我想在上李厝再买点土地建房。”

将军府一直在建房,即便在苏澜前往南阳和真定期间也没有停止。现在,下李厝两个山头、堆福岭和架子丘、堆福湖上的凤凰台、鸡爪岭上下等,分别建立了好几个熬糖作坊、香皂香水作坊、工人住宅等。罕岩思、娜木嘎部族的那些熬糖匠们、种植金鸡纳树的冒坎和他的部族们、种植茶树的布弄老人、负责在鸡爪岭上下种植橡胶树的开鲁、种植见血封喉树的普库老人等早就搬进了各自的新居。而暂时住在府城跪月湖原海货行、去南阳治病救灾的索卡老人的部族,也落户堆福岭,正在忙着开辟新的药王谷。

就连司荣等十户县主封户、自愿投靠县主的三十六户普通农户,也都在堆福岭、架子丘安了家,边种粮食边种药材。

倒是苏澜自己的府邸,比如凤凰台上的县主府邸,堆福岭上的县主别院却还在建造之中。

另外,上李厝的将军府地基的面积有五亩多地,现有的房屋面积大约占了三分之一,而另外的三分之二规划的是三层楼房,也就是将军府的二期工程。苏澜还给它起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尚簪苑,为的就是纪念父母之间的爱情。

尚簪苑的三层楼规划了客厅、餐厅、卧室、书房、绣坊、画室、教室、活动室、厨房、卫生间等。可因为水泥、混凝土、铁等建筑材料缺少,不得修建。现在,水泥、混凝土等问题得到解决,只有铁了。没有铁做混凝土的筋骨是不安全的。

铁始终是个问题。这个时代,盐和铁都是专卖。尤其是铁,总是跟兵器挂钩,意涵相当特殊而又敏感。一般人是不可能弄到铁的。更何况,一栋房子少说也得十几吨铁。

另外,当时建设一期工程时,她就考虑给房子加层,所以地基挖得比较深,埋好基石砂石和了泥浆,相当于现代的混凝土。可没有铁,加盖一层也是空想。

苏澜迫切需要铁。目前也只能另觅地基建房了。

“你呀!不知道辛苦!”苏瑞尚爱怜道。

刘希知道苏澜在堆福湖上的县主府邸和堆福岭上的县主别院正在建设中,建筑工匠紧缺,于是赶紧道:“我跟里正说说,给你买个大点的地基。另外竹笠山上,罕岩思的崇圣太上王王府和叶恭的承恩子爵府年前就要完工,届时,我把那些人工都安排给你用!”

苏澜展颜道:“姨父,我正想找你讨要呢!”

看到心爱的小姑娘宜喜宜嗔、宜娇宜痴的笑容,杜诚心里一阵悸动,满是喜悦;想到她又要操劳辛苦赚钱,又满是怜惜和疼爱。不由道:“需要我做什么?”

她最需要的是铁。可是,还是不给他惹麻烦了。

“有啊,我需要钱!”苏澜一笑,露出六颗洁白的牙齿,好似水灵灵的石榴笑开了花。

当晚,刘希请来上李厝里正李福,让他划拨一块大点的地基,买地银钱只多不会少。李福欣然领命。

苏澜这边忙着准备年礼,之后又设计了一套堆福湖十二景的宣传手册。她准备交给杜诚拿到京城去印刷、宣传,还可以放在家居乐附赠给顾客。她相信,随着盐商蜂拥而入殿州,堆福湖的游客也会纷至沓来。届时,堆福湖美景,尤其是飞来壶一定会蜚声大成。

就在苏澜忙碌的时候,六殿下召见了暗卫小乐子。没人知道六殿下给小乐子下达了什么命令。

第二天是腊月初五,半夜下了一场大雨,气温也陡然下降好多。不过,到寅时,雨渐渐小了。

天刚蒙蒙亮,何盾和邓谦穿着蓑衣骑着马,赶到了上李厝的将军府邸。

他们到时,将军府一派热闹。殿下正带着杀一等几个侍卫,和将军一家正冒着小雨在热火朝天地耍刀弄枪。小家伙们也纷纷上场,喜得眉开眼笑。

不过,早餐后,小家伙们却哭了起来,原来是大宝、二宝要跟着母亲回到府城的家中。分手在即,情难自抑。倒叫林氏和苏怡又好气又好笑又感慨。这几个是淘气鬼,却也是多情多义的小郎君!只好答应,不久就让他们哥儿几个见面亲香。几个小鬼这才破涕为笑。

今日的天气也跟这几个小鬼有的一拼。大雨转小雨又转阴,此刻太阳也钻出了阴沉的云幕,露出了温暖灿烂的笑脸。

大伙在上李厝的官道口道别。苏怡带着孩子回府城,刘希上衙,苏澜等人去龙坎船坞。

今日龙坎船坞之行人数少而又少。苏瑞尚带着无息、无影;苏澜带着常乐、甘甜、杀四;再就是何盾、邓谦和宣诚、易坐几人。杜诚则带了杀一、杀二、杀三。

十几个人出发后,很快到了石寨港,在巳时退潮时过了金银滩。

过了望日崖,沿着海滩继续向南。一路上,海浪翻卷,惊涛拍岸,巉岩林立,礁石嶙峋。海滩上、礁石间,只有单人匹马才能经过。邓谦说,这片海滩叫乱石滩。

苏澜很诧异,去往龙坎船坞的道路怎么这么崎岖艰险?连一条像样的道路都没有?要知道,船坞必须有康庄大道四通八达,不然,材料和人工无法进出。

邓谦笑道:“县主,这龙坎船坞属于春明县管辖,在云江的支流龙坎江的入海口。故名龙坎船坞。我们现在走的是全园的私人小路到望日崖,再到龙坎船坞,所以,这海边都是小道。若是走官道,要出殿州北城,顺着官道绕道堆福,再到春明县城,再到龙坎船坞,要绕一个大圈子,骑马得花十来个时辰。”

随着邓谦的解释,苏澜很快知道,通过全园、洪山、金银滩、望日崖、乱石滩,到龙坎船坞,走得是“弓弦”直道;顺着官道,走的是“弓背”大弯路。

殿州的地理形势非常奇特,很像切开的半个鸡蛋。府城临海,好比蛋黄,堆福好比蛋白,春明好比蛋壳。不过春明这个“蛋壳”要厚实一些——府城是核心,堆福包裹着府城,春明又包裹着堆福。

顺着乱石滩往南大约走了二十多公里,迎面就是一个伸出海面的巨大的半岛岛礁。邓谦介绍,这是龙坎北礁。过了龙坎北礁,就是龙坎江出海口,也是龙坎船坞的所在地。

因为道路崎岖不平,大家不得不下马牵马步行,小心翼翼翻过半岛龙坎北礁。眼见就是凹进内陆的一个大海湾。龙坎北礁对面的海上,连接大陆的还有一个半岛岛礁,邓谦说,那是龙坎南礁。

苏澜看了这里的地形、地貌,不由赞叹是风水宝地。龙坎北礁和龙坎南礁仿佛大地母亲的两只有力的臂膀,一北一南扼守、保护着这片山水——龙坎江出海口。这里港阔水深,是良好的避风港,而且临海宽广,不仅是船坞,也可以当做港口。

果然如邓谦介绍,这里原是一个不亚于石寨港的大港口。一百多年前,还在代朝时,这里就被改造为以造船为主、以修船为辅,造、修结合的船坞。大成经过一百多年的经营,这里已经成为殿州最大的船坞,也是福建名列前茅的大船坞之一!

苏澜不由感慨,几十公里之内,有一个石寨港足够了。龙坎出海口,作为港口的话,地理优势逊于石寨港;但是作为船坞,却是上上佳选。

现在,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远远看去,只见形如撮箕、深深凹进内陆的海湾里,沿岸坡度平缓、道路平坦、进深辽远、视野开阔,极目所望,没有尽头。仿佛一副美丽的风景画。

最令人惊叹的是,海湾里停泊了很多船只,风樯如林,云帆蔽天,满眼都是桅、篷、舵、橹、缆、锚,有崭新的船只,一看就是新建的;也有旧船,一看就是来修理的。不过,新船远远多于旧船。

看着这些大大小小的船只,苏澜不禁惊叹:“漂亮!”

这些新船有大有小,有单桅单帆,双桅双帆,三桅三帆;也有少桅多帆,有三桅、四桅,甚至还有十二桅。毫无例外的,它们都是福船——身扁宽,体高大,吃水深,上阔下窄,尖底造型、上平如衡,下侧如刃,首昂翘尾、多樯多帆,转轴桅杆,便于使用多面风、回翔稳便、水密隔舱、多重船板、鱼鳞搭接、甲板平坦,龙骨厚实、载重量大、结构坚固、稳定性好、操作性好、抗风力强、冲波逆浪,都无畏惧,宜于远洋航行!并且每只船上都有大小两个锚,行船中也有探水设备。这些福船使用牵星术导航、地标目标导航、水情和海底泥石导航和指南针导航等技术,极适合于远洋航行。而且船体巍峨高大,结构坚固合理,行船工具完善,装修富丽华美——古代能工巧匠的智慧,就蕴藏在福船那优美的流线和精巧的结构之中!

苏澜期盼,自己的船应该就在其中吧?!

极目远眺,苏澜又发现,这幅画面的正中央,是宽阔、平坦的龙坎江。在龙坎江上的某几个点上,左右各分离出两个树枝型的水道,左边东偏南约六十度倾斜,右边东偏北约六十度倾斜。每个水道进水口也是出水口。水道就是船坞,船坞上面还加盖了屋顶。不过,船坞的墙、顶的接缝并不严密,依稀可见船坞内有多艘船只。

远远望去,苏澜觉得,这画面既像一株发财树,更像是猪八戒的巨大的钉耙,耙子的把杆是龙坎江,那几个钉齿就是树枝型船坞。她不由惊叹,这是一只搂金耙银的钉耙,耙的是造船业的黄金白银啊!

杜诚也惊叹道:“难怪叫龙坎江,很像是金龙舞爪!”

果然地位决定心胸,心胸决定眼界!自己爱钱,看到的是发财树,是搂金耙银的钉耙!而贵为皇子的杜诚,看到的是金龙舞爪!

苏澜想,可不就是金龙,五只爪子,抓的是造船业的金和银!

邓谦笑道:“陈公子,四个龙爪,就是修建船只的作塘,又叫船坞。面对海湾,中间是龙坎江主航道,由中间往旁边数,左边的,分别是南一塘和南二塘。同样地,右边的,分别是北一塘和北二塘。”

为了行事方便,杜诚重用化名陈度,自然就是陈公子咯。

苏澜知道,船坞是用来停泊、修理或者制造船只的地方,是停泊、修理或者制造船舶的水工建筑物,是工作平台,是修、造船舶的场所。

北宋初年,船官张平掌管陕西阳平造船厂,在渭河边造船。然而,渭河水流湍急,正制造一半的船只常被水流冲走,只好派一船三户守护,每年造船、修船所动用的人力、物力不计其数。后来张平便想了一个办法,命工人在岸边挖一个大坑,在坑中造船,船造好后,掘开一个缺口,将水引进坑中,船也就顺势浮了起来,得以驶入河中。从此这类大坑就被称为船坞。船坞的出现让造船变得简便又省力。

又据北宋沈括《梦溪笔谈》记载,北宋熙宁年间,一艘长二十余丈的龙船,因船腹败坏,欲行修治,但在水中无法施工。宦官黄怀信发明一新方法,在京城汴梁金明池北,挖一能容纳龙船的大土坑,坑底打桩,桩上架粗大梁木,然后把土坑与金明池挖通,让池水流进坑里,并把龙船拖进来停靠在梁木上面,再把通向金明池的渠道隔断,用水车车出坑里的水,龙船就悬空架于梁木上了。等到修理完毕,再凿开渠道,把金明池的水引到坑里,龙船就又浮上水面驶出。这是世界上最早见诸记载的船坞。

直到一四九五年,英国亨利七世时期,在普利茅斯建造了欧洲第一个干船坞,但比张平的船坞晚了五百多年,比黄怀信的船坞晚了四百多年。因此,“世界船坞之父”非中国北宋初年的张平莫属。

苏澜指着作塘道:“龙坎船坞有几个作塘?”

邓谦笑道:“四个作塘。这规模已经不小了。”

“据我所知,其他船坞一般只有两个作塘。”何盾笑道,“殿州的莲花船坞虽然有四个作塘,但都比龙坎船坞要小。”

杜诚问道:“无论造船还是修船,肯定不是在水中,而是在岸上,或者悬空架于梁木上。那么,船修好后,船怎么入水呢?”

何盾笑道:“公子,龙坎船坞每个作塘上都有水闸,还有下滑水道。具体怎么操纵,还要请邓源先生来做介绍!”

宣诚和易坐一直没有讲话。虽然他们也生活在内陆大江大湖之中,可是,如此规模的船坞,如此多的海船,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早已是瞠目结舌。

苏瑞尚也没有讲话。他比任何人都要郁闷、焦虑。没有战船的海军能被称为海军吗?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皇上早日把银钱拨付到位,争取明年能够把大成海军船队建造完成!

一行人牵着马匹,顺着龙坎南礁的海边小路向海湾走去。

老远,有几个人笑着迎了上来,正是邓源和船坞的几个官员。邓源介绍,一个鸡皮鹤发的老者,是都水监官员车茗,负责制定造船计划,掌管造船业务。一个高胖中年大汉,是工部司官员鲁放,负责督查船务。一个瘦高条中年,是帮工指挥厅官员宇文东,负责监督造船工匠施工以保证造船质量。还有两个是作坊负责人,他们相当于前世的车间主任。其中,车茗是七品,鲁放和宇文东都是八品。邓源是志船,即设计部门的船样师傅,是匠人而非官员,自然没有品级。

另外,还有一个熟悉的面孔,是振涛营千总、从四品扬威将军丁彊。还有两个身着六品校尉军官服饰的宁波、扈加。原来,振涛营驻守在石寨大港以及船坞,负责港口贸易安全以及船坞造船安全。之前,船坞的安全归兵部直属管辖。几年前,自从倭寇在殿州上岸,杀害殿州通判徐迪和将军夫人林簪娘之后,兵部将船坞的保卫工作划归殿州卫军。通常,六品校尉宁波、扈加常驻龙坎船坞,丁彊的驻地在石寨港,今日是奉苏瑞尚之命提前来此迎接殿下。

根据杜诚的意思,邓谦只介绍了正三品英武将军苏瑞尚,其他人则说是将军的扈从。船坞来人只有丁疆认识杜诚。

车茗、鲁放、宇文东三人早就收到了圣旨和兵部、工部的文书,单等银钱拨付到位,就会为大成海军建造战船。所以,见到正三品英武将军,他们赶紧上前,给将军下跪叩首。苏瑞尚赶紧请他们平身。

丁疆见到女扮男装的苏澜,笑着直眨眼。

他们巡视的第一个地方自然是船坞。

因为是从北而来,所以他们首先巡视的是离他们最近的北一塘。

北一塘是四个作塘中最靠海边的一个。作塘周边有些树木,还有拴马桩,大家纷纷拴好了马匹。

车茗、鲁放、宇文东等人领着大家从侧门走进了船坞。

一进去,苏澜首先闻到了一股刺鼻的油漆的味道。只见一只跟“乘风号”差不多大小的船只上,有很多工匠正在忙着安装桅、帆、舵、橹,还有一些工匠正在给船只上漆。难怪有这么重的油漆味道。“乘风”号和“破浪”号都是二千石,看来这艘船应该也是二千石。

苏澜放眼望去,所谓作塘其实就是深挖在地下的一个长立方体深坑。这北一塘大约有四百多米长,宽约四十多米,深达十多米,周围塘壁都是青条石砌。塘中靠左侧有一个绵延的、巨大的、长方形的、由数百根直径一米多的竖桩和横梁搭建起来的架子,每根竖桩的间距约一米左右,架子高度约三米左右。这个架子,就是修造操作台了。目前,架子上有大大小小十来艘船只,都在定桅、刷漆。邓源介绍说,再过几天,这十来艘船都可以下水了。

苏澜好奇地连声问道:“邓先生,这里四个作塘都是这样的木制操作台吗?都可以同时生产十多艘船只吗?”

“之前全部是木制的。可是,大约五、六十年前,南一塘的木制操作台因为年久失修,坍塌了,后来就修建了一个石制的操作台。待会儿您可以看看。”邓源笑道,“不过,我们的四个作塘长、宽、深度都差不多,能同时建造大大小小十多艘船只!”

一个作塘可以同时建造十多艘船只,四个作塘可以同时建造四十多艘!这个产能是惊人的!

杜诚对闸门和下滑水道很感兴趣,于是一行人又来到进水口,也是出水口。苏澜这时注意到,作塘地面距离塘顶起码有十几米,四、五层楼高,为方便船只进出,进出水口更是券顶穹窿,高轩阔朗。因为此时正在造船,所以进水口,也是出水口的悬门,即闸门是封闭的。

苏澜还发现,作塘的四周是木栅栏墙,有很多门,此刻大多打开着。木栅之间,以及木栅栏墙与顶之间是半封闭的。那些裸露的地方既是用来通风,更是用来照明的。这个时代没有电灯,只能做成这种半封闭的,既确保安全、遮风挡雨,又能通风和照明。

车茗指着进、出水口悬门介绍道:“我们用上等生铁铸造了船坞悬门和起重绞车。悬门上镶铁耳,以方便环穿粗索。我们运用装了滚动轴的起重绞车,作为悬门起闭的工具,这叫滑车绞法升降船坞悬门。悬门启闭时,令旗挥动之下,工匠在杆上所装的同一个轴上,装上直径大小不同的两个滑车,使原动力一边,即人搬绞车的一边,转动较大的滑车,再由同轴上的一个较小的滑车转动,以牵动升降悬门的绳索,这样可以用较小的力量吊动较大的重量,使悬门很容易被升降起来,并移往他处。悬门开启,江水涌入船坞,船只浮起。从进水口也是出水口的悬门出去即可。悬门关闭后,塘内的水用水车车出。”

鲁放还道:“为了防止船只与船坞之间,或者船只之间发生碰撞,船坞的青石砌墙上还砸进铁钉,拴上铁链或者麻缆,用以固定船只。”

大伙果然看见船坞的青石墙上砸进许多铁钉。苏澜注意到,这些铁钉、铁链或者麻缆都有儿腿般粗壮,显得格外结实、牢靠、稳固。

“不过,船坞悬门船闸的修造和运行成本很高,而且需要严格的维护人员和启闭制度,靠民间力量难以完成。”车茗继续道,“所以,船坞一般都是官营,或者是官民合营。”

苏澜又问道:“修好的船只是等到一起同时下水吗?”

“如果彼此完成时间差不多,可以攒在一起下水。”

杜诚了然,不住点头:“下水滑道又是怎么回事呢?”

车茗带着大家来到操作台旁边。苏澜注意到,操作台的右侧原来是坡式的,有一个倾斜的横向滑道,缓坡末端,在距离塘底大约一米半处突然中断成垂直角,这样船只在推力和重力等作用下,顺着横向滑道滑入水中。

苏澜看了后笑道:“船只从操作台上挪到滑道上,又从滑道上滑到水里,可不简单啊。你们用了什么方法?我猜猜,应该用了滑板?滚木?该不会还用了稀泥和油脂吧?”

车茗眼睛一亮道:“还真是用了滑板、滚木、细沙和润滑性良好的稀泥、油脂!当然也少不了人力拖曳下水。”

邓源也道:“……操作台上已经造好的船,若需要提早下水的话,就可以用横向下水滑道来下水。这种方法,注入作塘的水可以不用那么多。”

想到空间里的那些宝贝,苏澜不禁微笑。滚木的方法对船底有一定的磨损,前世应该是用气囊这种软体材料来代替滚木,以减少船底的磨损。当然,如果自己提供一个小孩的滑板车,然后弄一些轴承,相信船坞的能工巧匠们能够做出更加精密、先进的入水设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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