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营州(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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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几日,两人便在镇中客栈养伤,谢酽一面看顾慕容褒因,一面照料江,顾两人,虽然辛劳,却从不居功。终于两人能动身出发,首先折返云中郡,查看那十斗米铺。盖因思索几日,江朝欢想到,那幕后之人捉走顾襄,想引来的,未必是自己,更可能是小缙。因为自己从南方赶回,行踪难料,而小缙与顾襄一路同行,才是确定会及时找到那里的人。只是不知小缙有没有去十斗米铺,若是去了,是在自己之前,还是之后。不管怎样,还是要去那里,才最有可能找到线索。四人这回云中郡,只见十斗米铺大门禁闭。翻墙进去后,发现里面还是那日的原样。江朝欢走进内院,从树池土壤中翻出了两具尸体,看来是这联络点的两个线人,被罗姑所杀后,付大庆匆匆埋在这里。找遍整个院子,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似乎小缙当真没来过。三个月之期已经过了大半,而现在却还在山西境内,几人也不敢再耽搁,只得传讯回门中寻找小缙。他们则继续前往玄天岭。行了半月,已过榆关,入了勿吉境内。其间虽途经临安府,谢酽却为了尽早赶去医治,过家门而不入。夏日已到尾声,加之一路北行,燥热愈去。这日晚间,四人在营州歇下。营州是东北重地,入关后第一要府,中原和东北的交通枢纽。南临渤海,北依山脉。渔业发达,虽在边远一隅,却还是红楼画阁,绣门朱户,繁华景象,不输中土。几人寻了一家规制极大的酒楼,拣了个齐楚阁儿坐下,谢酽仍将慕容褒因安置在楼上客房。点了酒菜,临窗赏景,谢酽先自长叹一声。近日慕容褒因的脉象愈发虚弱,谢酽已经改为两日一次为她输送真气。顾襄的内伤将将痊愈,毒性却也越来越难压制。因而谢酽和江朝欢连日赶路,忧虑不已。终于过了榆关,玄天岭指日可期,两人也稍稍松了一口气,决意在营州休整一日。谢酽叹道:“还有不到一月,不知前路如何,也不知小缙兄弟在哪,总不会是回了丐帮吧?唉,江兄,你说这番去求医,能顺利否?”经过谢酽相救一事,江朝欢心中感念,顾襄对他也少了许多敌意。两人不再客气地互叫“公子”,开始以兄弟相称。序齿同年,江朝欢大了半岁,谢酽便叫大哥。江朝欢虽也觉前路难料,未必便能一帆风顺,却还是好言安慰,令他宽心。他本来最为担心的,就是那幕后之人再次出手,可这半个月来出奇顺遂,那人如消失了一般。然而,越是这样,他越觉风平浪静之下暗潮涌动,万不可掉以轻心。于是这一路以来,他白日赶路,夜间便钻研风入松,不过半月,就觉脉息沉厚,内力更进,伤势愈合也加快了不少。只是没有机会与人交手,还无法试验这拿穴吸人内力功夫练到什么程度。顾襄也暗暗默出那风入松上篇,只是赶路紧急,每日只写得几百字。她暗想,待写成后再给江朝欢,到时,一定叫他好好求求自己。正这样想着,顾襄忍不住笑出了声,见江朝欢奇怪地看过来,她忙敛住笑意。这时伙计摆上菜来,热络地介绍:“这尾鲤鱼是今早的渔船刚打上来的,鲜地很,我瞧几位客官是汉人,必然喜欢。我们小店还有炙羊肉最为拿手,客官要不要尝尝,就是有些南人吃不惯。”东北风土本来与中原大有不同,勿吉人素来被汉人称为鞑子,鞑虏。只是营州是交通要道,近些年又没有战事,汉人商贾往来也很常见,是而那伙计看几人装束也毫不见怪,热情接待。那伙计正滔滔不绝地讲述,忽听楼下一阵喧哗。几人看去,只见街上围满了人,中间一座圆台,上面插着一面锦旗,两个青年男子正赤膊相斗。两人看起来有些拳脚功夫,缠斗片刻,一人发力打在另一个腰间,又一腿扫去,将他掀翻在地,围观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喝彩。“他们这是在比武?”顾襄好奇地问那伙计。伙计说道:“这是营州道校尉陈大人家的公子选拔护卫呢。陈公子非要去无虑派拜师,但上无虑山有八道奇险,陈公子没有武功,可不容易上去。陈大人就摆擂台选拔护卫跟随,护送他上山求武。今日刚是第二天,几位可赶上热闹瞧了。”勿吉人极为放旷好客,又都身材高壮,勇武好斗,曾有诗写书其豪犷:“营州少年厌原野,孤裘蒙茸猎城下。虏酒千钟不醉人,胡儿十岁能骑马。”此刻亲眼见到勿吉少年斗武,果然矫健悍勇,虽无高妙的武学招式,但比之汉人,更添豪气。顾襄看得津津有味,江朝欢却想到无虑山正是他们北上玄天岭的必经之路,当下问道:“上无虑山八道奇险,都是什么?”那伙计摆手道:“这小人可就不知了,我又没上去过。过了无虑山,就是长白余脉,人迹罕至,没有几个人没事过去的。”又道:“且无虑派占山为王,除了本门弟子,更不让闲人上山。”谢酽奇道:“无虑派为什么拦别人上山?”“几位客官不知,十年前神医孟九转在无虑山隐居,也为求医之人看病,因而这无虑山又得了个医山的名号。但无虑派觉得他抢了自己风头,几次使计害他,终于将他逼走。后来,无虑派便不再让无关人等上山了。”那伙计讲到兴头,手舞足蹈。谢酽和江朝欢听到孟九转的名字,心里一紧,忙追问道:“那后来,孟九转就去了玄天岭?”“听说是这样。只是他走了之后,就再没人看到过他,更没人找到他治好病,他现在是死是活都难说呢。”那伙计摇头晃脑地叹气,说道:“而且过了无虑山当真是冰雪封路,罕有人烟。只有一些肃慎族人游猎为生,行踪飘忽不定。若是赶上冬天,还常常有雪崩,谁敢过去…”谢酽听了这话,也跟着长长叹气,心中一阵烦闷。江朝欢拍拍他的肩,以做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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