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旧因(1 / 1)

加入书签


这时,慕容忠小心地问道:“楼下那位,怎么处置?”

“嵇无风我原本小觑了他,没想到这也是个不安分的主。既然他自己找死,就别怪我无情了。”慕容义的眼中渗出阴毒的光。

“可是他是广陵嵇氏独子,凤血剑恐怕不会放过我们。还有他妹妹,也在庄中,只怕”

“水龙吟都被我玩弄于股掌之间,凤血剑又如何那嵇闻道还不是捡了淮水派的便宜才立起名号两天以后,世人只会知道我慕容义,我聚义庄,而非南嵇北谢,少林丐帮!”慕容义轻蔑地冷笑,又接着说道。

“不过,嵇盈风那里倒的确是个麻烦,而且现在十个入会人已经只剩八个,若再出意外,只怕惹人怀疑。这两天就说他病了在我这里养着,且先留他性命到后日,给他灌了哑药让他上去走个过场。”

于是慕容忠领命下楼去,将嵇无风关到忠义楼西侧的庑房,着人看守。

却说那边江朝欢与顾襄一前一后向客院行去。

方走到点墨林游廊,见圆月高悬,晚风清凉,顾襄觉得今晚莫名有些舒心,便主动找话来问江朝欢:“你说慕容义会把嵇无风怎样?”

“会杀了他,但是在聚义会之后。”江朝欢没有看她,依旧快步走在前面。

“我觉得你对嵇无风很好,你真的要看着他死那你在客栈为什么要救他”顾襄有些不相信。

“救他,是因为他尚有利用价值。这点价值用尽后,他的死活,与我无关。”江朝欢的语调一如既往,平静无波,甚至隐隐含了一丝嘲弄。

顾襄却很欣慰,她从来聚义庄就觉得不太踏实,有时看着他的行为无法理解,但这回明白了他还是一如从前,没有对谁不同。杀伐决断,利用人心,不事怜悯,并无变化。

她追上去,到江朝欢身侧,想再说话,却见江朝欢的面色极为苍白,嘴唇也毫无血色,眉头微微皱着,忙抓住他的胳膊,问道:“你刚才受伤了,伤在哪里?”

“没有。”两人已经走到客院,江朝欢拂下她的手,快步走入房中,便要关上门。只是这回,顾襄一把抓住门扉,硬是推开了门挤了进去。

顾襄拦在他身前,不由分说探向他的脉搏,他也没能再挣开。

刚探上手,就觉他的内息混乱,真气窜行,好像内伤甚重,又觉他肌肤冰凉,触手生寒。不由心慌,忙扶他坐下。

“你这明明是受了内伤,等我去找小缙回来。”小缙擅长医术,尤攻内伤,在顾门内算是首屈一指的大夫了。

只是她不明白,那楚腰掌和银枪门也不算绝顶高手,比之她尚有不如,而且适才一战也没看到他受伤,怎会让他内息如此奇怪?

江朝欢一手扶着桌子,缓缓站起身来,冷漠地看着她:“不劳费心,二小姐请回吧。”

顾襄不明白他怎么又这副样子,却还是说道:“后日就是聚义会了,你这样怎么”

“我死不了,更不会耽误任务,无须二小姐操心。”江朝欢冷冷地打断她,将房门打开,幽深的眼眸更为冷冽,不带一点温度。

顾襄被他一噎,原本那点担心也烟消云散。暗恨自己自作多情,好心被当了驴肝肺,她一甩手便冲了出去。

她的身影再也不见,江朝欢合上了门,只是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终于滑落在地。倚着门缘,他抓住长剑,想要借力站起,却只觉气海中真气乱窜,胸口锐痛。

适才一战,他为了破银枪门阵,瞬间激起了十成内力,又经这一番久战,必然是勾起了旧疾。

只是半年来再一次发作,却比之前都要严重。他不由嗤笑自己,这便是报应吧。

推动谢酽被构陷嫁祸,身败名裂。利用嵇无风,陷他于险地,甚至有性命之危。然而在安排计划时,他毫无犹疑,只是现在,为什么会心中滞涩,如钝刀割肉,辗转意乱?

是世人负我,我何必管他们?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为之付出了全部的那个心愿,手上已经沾染了不知多少人的鲜血,绝不可以为了任何人出一丝差错,即便是谢酽,即便是嵇无风,甚至是自己。

十几年来,宿疾缠身,而近些年愈加厉害,尤其是心绪繁乱,内力全出之时,也曾暗暗寻医问药,却是无法可解。他心中对这宿疾的来源其实有所猜测,但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因此停手。

而今夜更是被顾襄看到,他一手点向檀中穴,疏导气息,一边思索应对之法。

他对顾襄本是不屑一顾,只求相安无事,一同完成此次任务。

方才急切地回来,却还是被她发现了自己今晚发病,那就留之不得了。

只是她毕竟是门主之女,暂且还不能轻举妄动,尚需细细绸缪。

还有路白羽,她心思可怖,不知她今晚可有发现他的异常?还有门主给她的任务,会是什么?

调理半晌,内息终于渐渐归于气海,胸口刺痛减轻,他一手扶着门扉,缓缓站了起来。

走到桌前,他铺纸研墨,将方才慕容义房中见到的那幅诡异的图依照记忆画了出来,排列疏密不均的曲线,下方的椭圆,看起来毫无规律,既非山水画,又非建筑图,能是什么呢?

没有头绪,他便将那图放在一边,又铺了一张纸,开始细细画出那密道口的雕刻,聚义庄的总平面图。

画好后,他按照记忆中聚义庄的规划布局,与图纸一一对照,发现并无不同,看来这图纸没有问题。

只是既然慕容义将这图案作为密道的入口,就说明这聚义庄的建筑规划的确有不同寻常之处,甚至对他的计划极为重要。

又突然想到自己当时随手触到那大门和照壁的线条,密道口才打开,看来这里是其中关键,沉吟片刻,他用朱笔将这里圈了出来。

他将这幅图不断描摹,又思索谢酽之事。却只觉眼前状况仍旧如一团乱麻,理不出因果。

只是聚义会就在后日,慕容义的阴谋也将露出全貌,时间不多了,若是不能阻止他,拿到聚义令,只怕自己都将为他陪葬。

三更漏断,他终于支撑不住,放下笔,上床休息。


↑返回顶部↑

书页/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