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高考（1 / 1）

三年的早出晚归和日晒雨淋将张伟德打磨得越发坚韧，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即使夏天长痱子、冬天生冻疮，也从没耽误过一天的学习。在他的坚持不懈下，终于以全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jl市重点高中。为了让他专注于念书，外祖父卖了心爱的古董表用于支付他的学费和住宿费，免去了他每天来回六小时的路程。对此，他格外珍惜这个机会，学习上不敢有一丝怠慢，即使在人才济济的学校里，他依旧名列前茅。每年寒暑假他也极少回家，经常会留在学校勤工俭学或复习下个学期的课本。

就在学业稳步向上之时，刚进入青春期的张伟德也开始懵懵懂懂地暗恋起同班的一位朝鲜族女孩。女孩名叫小姝，不仅长得漂亮、性格外向、还会跳舞唱歌，就连平时打扫教室也是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个能干的孩子，深受大家的喜爱。张伟德也不例外，每次一下课，他都会偷偷关注小姝，只为等待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好和心上人说上几句话。只可惜等了一年多一直没能等到合适的机会。就在高二第一学期即将结束之时，张伟德鼓起勇气给小姝写了一份情书，情深意切地讲述这些年对她的暗恋和倾慕，又婉转含蓄地罗列自己身上的优点，最后言辞诚恳地表达了想与她一起考入大学，共同创建美好未来的想法。

本以为小姝看完后会感动的痛哭流涕从而接受他的告白。谁料第二天，他人生的第一封情书竟原封不动回到了他的课桌，结尾处多了一行“暂不考虑、祝君顺利”，便再无其他。小姝也像平时一样正常上学下课，看上去并未有任何异常。示爱被拒让年少自负的张伟德愤怒至极，他认为小姝轻视了他的真心，气得撕碎信纸直接扔进垃圾桶，背地里痛骂她冷酷无情、不识时务，发誓将来一定要飞黄腾达让她后悔。

那年寒假，张伟德没有留在学校，收拾了行李回老家看望疼爱他的外祖父和那些并不亲热的家人们。当他再次才踏入家门才发现在他离开的一年半里，家中的一切早已发生了变化。变化最大的当属外祖父，他的身体大不如前，别说养鸡种菜，就连四处走动都有些困难。父亲自从工作晋升为办公室的行政人员后，早已忘了过去穷苦的出生，回到家就像事业单位的大领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母亲还和以前一样，除了操持家务、照顾家人，还得打理一亩三分田，随着岁月的流逝，刀刻般的皱纹慢慢爬上额头和眼尾，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老上十岁。性格外向的大哥一结婚就和新嫂子搬出去单过，他虽然没读太多书，但头脑灵活又肯吃苦，经常白天种地、晚上去摆摊，生活也算凑合。二姐高中毕业托了关系进纺织厂当女工，出落成大姑娘的她变得不善言辞，经常一个人安静地糊棚儿、扎灯笼，不愿被打扰。四弟只有七岁，是父母中年得子而来，固然受到最多的宠爱，也因此被惯得顽劣调皮、目无尊长，即使在张伟德的作业本上乱花一通，也能父母偏袒而不被责罚。

张伟德回家后，只有外祖父最为高兴，身上的病痛瞬间都消失不见，食欲也比原来好了许多，不仅可以下床做饭，还经常拉着外孙一起腌制白菜。到了晚上，两人躺在一张炕上，盖着一条被子，忘了祖孙辈分，就像朋友一样闲聊。每当张伟德谈起感兴趣的建筑时，见多识广的外祖父会告诉他这些建筑背后的故事，并鼓励他考入清华大学，念梁思成创办的建筑系。

在外祖父的支持下，张伟德不忘初心，抛开杂念、埋头苦读。终于到高考，他独自一人步入考场，虽然没有家人的鼓励，但摸着那只陪伴多年的破布书包，他依然斗志昂扬，在人生的第一道分岔路口交上满意的答卷。考试结束，他自信满满地回到老家，对于清华大学，他很有把握。还没拿到录取通知书，他就向外祖父打包票肯定能去bj念第一学府，家里亲戚也以为他能考上，提前来道喜，有些还借此提出议亲之事，他都只是一笑而过。

到了放榜那天，老天似乎跟他开了个大玩笑，他的高考成绩离清华只差一分之遥。就在他烦恼未能考入名校之时，远道而来的入学通知书又给了他重重一击。原来他落榜清华后被被上海交通大学录取，这无疑彻底断送了他去bj的康庄大道。

在他很小时候，外祖父就时常绘声绘色地给他描述举行开国大典的天安门、经历明清两代又被称为“紫禁城”的故宫、作为皇家园林却被八国联军洗劫一空的颐和园以及用血和泪铸造的万里长城，这些关于bj的故事一直就印在他的心里，牢牢地奠定了他去首都的梦想。本想通过高考改变人生、实现梦想，现在却功亏一篑。至于上海，他了解的少之又少，对于录取他的“交通大学”更是从未关注。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复读一年再战清华时，校长突然来电，为他考入上海“交通大学”表示祝贺，同时还向他着重强调这所学校是次于清华、北大的高等学府，催促他能尽快报道，确保入学万无一失，将来回母校给学弟、学妹分享高考经验与大学生活。

这番话让沮丧的张伟德瞬间又来了精神，本以为高考失利都没脸回省城的高中，没想到一向少言寡语、严格要求的校长竟然主动打电话督促他早日入学。这让他受宠若惊，更让他意识到这所大学在教育届的地位。不过，他并没有立刻听从校长的安排，而是恳求外祖父托关系找熟人，偷偷溜进了村里的回收站，翻找旧报纸里关于上海和“交通大学”的更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