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游云之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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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天又在他心底嘿嘿冷笑两声,裴忱这些天来已经习惯征天时不时的嘲笑,却也终于忍不住无奈道:“你也是堂堂剑灵,就算懂得什么他心通,也犯不上时时注意着我所思所想吧?”

经了这么多天的相处,他也知道如何才能把征天气得说不出话来,好给他几天耳根清净。

果然,征天闻言顿时暴怒道:“都说了老子不是什么剑灵!你这鼠目寸光的家伙,想当年我——”

至于后头的,征天不肯再说。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境下也没能诈出征天只言片语,裴忱不觉有些失望。

“小子,想套我的话,你还早得很呢。”征天得意洋洋道。

裴忱微微苦笑,不愿与这家伙再说什么。

徐秋生见裴忱怔怔出神,只以为他是被自己一番话打击到了,再有什么想说的话,也都化作了易一声叹息。

裴氏的固执,他倒也不是没有领教过,这些人把天官术与预言术视为自己最大的骄傲,怎会轻易放弃。他今日说这话,就没想过能彻底将裴忱劝回来。

见徐秋生转身离去,明珠泪眼中不由得划过一丝异色。现在看来,裴忱和徐秋生之间的关系要比她想象的更加紧密,这倒是有些奇了。毕竟算算时间,如果说裴忱在逃脱玉衡的杀手之后第一时间就投身游云宗,两人师徒相称也不过是月余的工夫。

“以人之力,窥天道玄机。”明珠泪叹道。“与逆天而行也相差无几,其实很令人佩服。”

她这话是有感而发,虽然知道细算起来,九幽与裴氏之间的恩怨也因此而起,可这到底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裴忱闻言,又是一声苦笑。

“只可惜天官术零落,后人只好缚手以待造化弄人。”

“此言差矣。”明珠泪正色。“人生来浑噩,修者所为,实则也是逆天而行,不然怎会诸多艰险,丝毫不敢有违本心?”

裴忱一怔,笑道:“你知道得倒是不少,连这道心一说都有所接触。却不知你道心是否已定。”

明珠泪粲然一笑。“我不过刚刚筑基,哪里就得问道心了。”

裴忱问话出口便知自己唐突,道心乃是一个修者最大的秘密,任谁也不会轻易说出来。

明珠泪也知道,这是自己身上最大的秘密之一,倘若真要被人知道了,那恐怕顷刻间便是尸骨无存的下场。

她的道心恐怕是世上独一无二的,因为没有人会选择这迟早有一天会烟消云散的东西作为自己毕生所求。

——复仇。

“大半夜的一个两个不睡觉,怎地都凑在走廊上吹风?”方小七忽然不知从哪窜了出来,看着两个人面对面呆站着,不由得撇了撇嘴。

“先前担心的大哥伤势,故而去看了看。”明珠泪带着两分歉意地笑道。“可是扰着师姐休息了?”

她看得出来,方小七一怕旁人对她客气,二怕这几个年纪都比她长的师弟师妹老老实实叫她师姐,果然方小七听她这么说,红了脸道:“不用这样客气,我也是在房里闷得慌罢了。不过你哥哥的伤势倒是不用担心,只要有我在,不管那寒毒厉害到什么地步,总有一天能给它赶尽杀绝!”

方小七拍着胸脯作保的样子叫裴忱看着忍俊不禁,他咳嗽一声垂下眼去,怕自己真笑出来——倒不是不信任方小七的能力,只是配合她犹带着三分童稚的模样,实在有些滑稽。

明珠泪却没有笑,只道:“如此,多谢师姐。”

方小七一挥手,大包大揽道:“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可谢的。也不知道还要在外头晃悠多久,没准还不等到山里头,这点毒也就拔尽了。”

这叫九幽鬼医都束手无策的寒毒到了方小七嘴里,却是十分轻松写意便可以解决的样子,只能说阳元玄功虽对修习者苛刻了些,效用却是不凡,只世上哪里有一心为了与人方便,不顾自己修炼坎坷与否的圣人呢。

明珠泪听她提起游云山,心下一动,状似随意的问道:“师姐想必是曾经去过宗门的吧?”

“去倒是去过,只不过就算这么告诉你,你也不知道该如何去。”方小七犹豫了一下,这固然是宗门一大机密,可一来便是知道了游云山所在,外人想要进去也是千难万难,二来这几人正是往游云山而去,早几天晚几天也没什么分别。

“不过是有些好奇,要是什么不能说的机密,自然不会叫师姐为难。”明珠泪并未露出失望之色,语气中还带有几分宽慰的意思。

方小七闻言不以为意道:“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总归和镜花楼那等知道了地方也未必进得去那鬼地方不一样,只是四周设了大阵不能传送,大阵不开启也还罢了,大阵开启,就算是炼虚境的强者想要进去也不得其法。”

听方小七对镜花楼颇有微词,明珠泪却是知道缘由的。镜花楼跟游云宗之间有那么一点小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摩擦,两家弟子见面打生打死是不至于,不过要是有什么机会的话,互相损个一两句的机会是从不会放过。

“怎么先前见那位绝刀的时候,不曾听你这样抱怨过。”裴忱闻言,不禁奇道。

方小七耸肩。“先前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物,况且看他和师父私交甚笃的样子,我要是说点什么出来,还不得是等着被他老人家骂?”

看她那心有戚戚焉的样子,显然是平素没少挨骂。裴忱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先前把房间腾给他们兄妹两个说话,眼下见人已经出来了,他自然是可以回去。想到那还未打磨完的百日筑基,他也不愿再耽搁,拱手与二女告别。

只他还未等敲开房门,便听见征天道:“这小子有点意思。”

“你说顾川么?”裴忱本待叩门的手一顿。

“我先前探他实力,也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但这些日感觉下来,总觉着他还藏着些什么东西,甚至于我觉着有点熟悉。”征天的语气有些疑惑。

“大概是人家护身的底牌罢。”裴忱不以为意道。“先前小七师姐不是说过他寒毒侵体得厉害,简直不知道是怎么活到今日的,想来也是有些关系。”

“小子,你这样的经历,不应该更谨慎些才对么?”征天不满道。

裴忱淡笑一声。

“正是因为要谨慎些,才不能去打探这样的秘密。要是真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这一两日的同门缘分就能为我挡下杀身之祸么?我看你是打算让我自找苦吃,而后不得不求助于你吧。”

征天的心思叫他戳破了,不由得有些恼羞成怒。

“你小子真是不识好歹,罢了,日后要是出什么事,总有你得求着我出手那一天。”

裴忱不在应答他,只想着这一天可千万不要来。征天固然是帮了他一个大忙,但那不过是双方的一种交易,征天既然选择利用他脱离那把剑,肯定不能任由自己的选择是个废人,出手帮他重铸丹田经脉,余下的却还是要靠他自己,若是还想更多地依仗征天,少不得要付出极为惨痛的代价,甚至连命都得搭进去。

要想不为征天所辖制,或是不依赖于征天,他就得变得足够强才行,如今尚在筑基的他,离一个强字却尚有很远。

顾忘川见裴忱进来,面上倒也带了些笑意,这于他来说是殊为不易,裴忱也看得出这人性子清冷,同门之间怕也不会过多亲近,故而并未费神与他寒暄,很快便自顾自入定修炼去也。

倒是顾忘川感到身边人呼吸渐缓已然入定,抬头望了他一眼。

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这小子身上还藏着一桩相当大的秘密,比方说现下正平平搁在床头的剑,应当就是传说中的那把剑。只看裴忱现下的样子,不像是动用过这等凶器,但若真到危急时刻,那也没什么豁不出去的,是以想要擒获裴忱万万急不得,非得找到个合适的到地方,能够叫师父亲自出手才行。

裴忱入定半宿,闭目凝神。这一步于他来说是轻车熟路,故而虽已过了那适宜筑基的年龄,速度依旧不慢,至少那每一座都不曾白费,自然而然化生精气而入窍穴,想来再过不久,就可触及炼谷之境,开始修炼周身九窍。

直至天色渐明,裴忱才默然睁开双眼。却见顾忘川也是个五心朝天的姿势,想来这一晚是无人入睡。

只他甫一出门,便看见方小七打着哈欠出来,想来以这丫头的惫懒性子,风餐露宿许久入了城甸,当然不免好睡。

“师姐,昨夜休息得可好?”裴忱话里带了三分打趣的意思。

方小七冲他扮个鬼脸,不知怎地,她总觉着那兄妹二人都不是可以轻易调笑的,唯有对着裴忱时还算放松,却不知是因为她感觉敏锐,下意识里觉察到了顾忘川与明珠泪隐藏的实力。便不自觉警戒起来。

待一行人上路之后,顾忘川的宿处忽然有一道淡淡的烟尘腾起,化为一只极不起眼的黑色蝴蝶,振翅朝东方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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