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情绪种子（1 / 1）

方晙一个迈步，抬起黑伞对着艾青眼球就直捅而出！

艾青慌张的身体后倾，绊倒椅子跌落地面，险之又险地避开这一击，唯有一片头皮被这迅猛刺击刮去，露出其下血淋淋的皮肉。

艾青翻身一蹦从地上起来，就往敞开的窗口窜去，然而此时一把匕首从空无一物的地方飞出，精准地射中他的脚踝，令他失去平衡，额头整个砸在了窗台上，顿时血流如注。

当他晕乎乎地从地上翻身想要起来时，睁开的双目中倒映着钝木的伞尖。

方晙越过课桌，舞动黑伞紧随而至，对着他右眼凶狠捅下！想要先废他一对招子，让他陷入恐慌，情绪种子难以定位。但艾青看着破空而来的伞尖，却惊恐地猛地往后一仰，露出脆弱的脖颈。

方晙赶忙想要卸去力道，但心中溢出的戾气却让他这招攻势过于凶猛狠辣，伞尖收势不住，犹如刀捅豆腐般，径直把脖子怼了个穿！

一时间鲜血四溅，犹如泼墨般洒了白墙一片。

其中几滴溅到方晙脸上，他没有眨眼，但却皱了皱眉，看着艾青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大量的鲜血从中涌出，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呛血声。

他左手想要捂住脖颈，但却碰到冰冷的伞尖，右手则犹如溺水者般朝方晙伸出，漏血的双瞳中充满对生命的渴求，仿佛站在对面的不是施害者，而是生命的浮木，唯有紧紧捉牢才能让自己从这溺亡的命运中浮起。

然而他的生命注定无法再次浮起，伸向方晙的手颓然坠下，溢血的双目中则失去了最后的神采，灵魂离去后仅余下两颗平平无奇的晶状体，倒映着那名沉默的青年，和血色的世界。

“他，死了吗？”

林凛的身影从空气中析出，不忍直视方才活生生的生命，转眼就变成皮肉垒叠而成的有机物。看向方晙，双目中带着不敢置信和些微的希冀，似乎希望方晙能施展出魇术的奇迹，让对方死而复生。

方晙则直视保持沉默，看着对方的尸体逐渐消散为一片五彩斑斓的魇雾，最后连溅射的血液都蒸发干净，“啪嗒”一声，一颗小巧的魇囊掉落于地，犹如晶体又像皮肉的囊内流淌着缤纷的魇雾，是它曾存于世的唯一证明。

最后他只是发出沉闷的声音。

“他不是人。”

虽然精神失常事件的犯人就此死去，但方晙的内心却没有丝毫兴奋的情绪，残余的暴戾依旧肆虐心头。

虽然虚言使的“暴论”确实是应对精神攻击的利器，但那毕竟只是他的辅职，在伪兽面具加持下发出的虚言，遗留下的后遗症也难以立刻消除。

而比起梦行者生造情绪、记忆，更倾向于从内到外一步步改变他人来说，虚言使的虚言更为直接粗暴，直接把将要发芽的情绪连根拔除，只不过也相对会遗留下坑洞，也就这“情绪种子”根植得还不太深，影响才不大。

“没事吧？”

林凛担忧的看着沉默的方晙，面具已经收回体内，刚才因为视角问题，她没太看清。

“没事。收工。”

最后两人一猴一路无话地翻墙出了学校，在即将分别时，林凛才忽然想起件事叫住方晙。

“对了，明天诗葵邀你参加她的个人画展，在晴海艺术馆举办的，这是门票。”她从裤袋里掏出两张门票递给方晙，“你可以跟朋友一起来看。”

看方晙沉默不语地打量着手中的门票，林凛还好心提醒道：“明天只有受邀的人才能进去看，所以人会少点，你要是明天不来，就只能等到周末开放时人挤人了。刚好这两天学校放假了你明天没事吧？”

由于接连发生恶性事件，学校不得不临时决定放假两天，让学生们回去调节心情，休息放松一下，所以方晙这个才刚上任的心理老师，还没辅导过几个学生就又迎来了休假。

方晙应承道：“嗯，我明天会去的。”

打开客厅灯光，小猫形状的挂钟指针指向两点五十五。

雨伞因为沾血所以被他丢了，把小薇交给附近等候的安警，他也坐上顺风车被搭回来。

方晙看了眼游戏室，毫无光亮也没有喧哗声，看来方糖已经去睡觉了吧——才怪！他换好鞋大踏步过去直接打开门，就看到黑魆魆的房间内，穿着睡衣的少女正静音玩着游戏。

之前游戏机被砸坏后方晙就去送修了，幸好很快就修好了，不然这网瘾少女的精致小脸怕不是得拉长了去。

打开灯光，刺目的光芒划破黑暗。

眼看计谋被识破，方糖面无表情地看向方晙，屏幕上则进入了存档界面，看得方晙好笑。

“去睡吧。”

方糖乖乖存档退出游戏关机。

随后方晙转身就要去洗澡，却被一只小手捉住了手腕。

他疑惑道：“怎么了？”

但转过脸去时，却看到方糖那张严肃的小脸。

“你带回来了不好的东西。”

“什么？”

“低头。”

方糖抬高手，方晙不明所以，但还是低下头，随后就感觉一双小手在头顶从轻轻抚摸演变成用力乱搓，搓得他头皮生疼。

好家伙！男人的头皮就像女人的化妆品，可都是碰不得的禁区！方晙顿时就要反手一个怒搓狗头，但在他抬手的瞬间，乱搓就结束了。

他看到方糖食指和拇指并拢像是夹着什么一般丢到嘴里。

“你被下情绪种子了。”

方晙刚张嘴要质问，闻言又闭了下来，脸色不太好看。

按理说经过那一段虚言对精神的暴力摧残后，残留的种子应该都被连根拔除了才对，为什么会还有情绪种子遗留？

能想到的，只有他死时的那段场景。

难道那头魇虫，利用自己的死来给我下精神暗示？

通常来说魇虫死后，它在世上残留的痕迹会很快消散，魇术亦如是，但梦行者就棘手在这，情绪种子就像诅咒，他听说一些强大的魇术甚至能够在施术者死后依然通过汲取目标情绪自行运转的。

“是什么情绪？”

方糖思索了下，摇了摇头：“挺复杂的，我也吃不出来。不是普通的诱导种子。”

连方糖都琢磨不出来这“种子”的魇术，看来那头魇虫的造诣不低，方晙不敢想象任由它在自己脑子里生根发芽，自己会被扭曲成怎样的人格。

不过幸好，还是被提前清除了。

一阵后怕过后就是庆幸，庆幸自己还有方糖在。

方晙没有继续纠结这个事，舒了口气后问道：“弄个宵夜吧，你想吃点什么？”

方糖不假思索道：“方便面。”

方晙笑了笑，“好。”

他起身走到门口，忽然又转过身来，顶着那头鸡窝狐疑地看向方糖。

“你刚才那么用力搓我头铁定是故意的吧。”

“没有。”

少女面无表情地转过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