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我要去方便一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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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起,你或许比我还适合当心理医生。”方晙适时发表意见,表示自己有在听。

“也就是在那时,我了解到她的秘密——超能力。”

孙诗葵吐露出这个幻想词汇,面色却淡然得仿佛在讨论对方擅长数学还是语文。

方晙旁敲侧击道:“她有告诉过你她的能力是怎么来的吗?”

孙诗葵摇了摇头,面色严肃起来:“这就是问题所在。我跟她相处这么久,也只是得知了她的能力似乎是别人授予的,但她一直不肯告诉我那人是谁。

“而我还发现她似乎一直在帮那人做事,我担心她被人骗了,在做,不太好的事”

方晙静静观察着少女,看着对方面露犹疑,问道:“那你为什么会相信我呢?”

她一语道破:“因为你是警方的人吧。”

“哦?为什么这么觉得?”

“秦老师告诉我的。”

方晙闻言不由转头,越过画架看向正游走在学生间指点画技的秦樊荣,虽然方晙经由警局推荐这件事理论上只有校长和副校长知道,但由于并没有要求他们对此保密,所以就算他们私底下有跟老师说过这件事,也并非不可能。

“你觉得秦樊荣跟林凛之间的关系怎样?”

孙诗葵立刻明白他的潜在之意,挑了挑眉:“你是怀疑”随后轻皱娥眉,沉吟片刻后斟酌说道,“您知道我们这里与其说是社团,不如说是补习班吧?秦老师管理得也挺严格的,但对林凛却比较宽容而凛凛也挺尊敬秦老师的样子。”

“这样么。”方晙琢磨着该不该沿着秦樊荣这条线调查下去,待会试他一下好了。

“既然你知道我在调查精神失常事件,那你有什么发现吗?你对吴贞和谢康胜有什么了解?”

孙诗葵摇了摇头:“很遗憾,虽然我也有在关注这件事,但我跟那些精神失常的人都不熟,即便事后询问他们的友人,他们也不明所以,那些受害者都是忽然间就性情大变,或是疯狂憎恨某人,又或是疯狂爱恋某人,情绪和行为都变得很过激。”

“嗯”

方晙已经知道这个是怪谈“五鬼搬爱”所为。

能对人的精神造成影响的,大概率是虚言使和梦行者这两个职介,但是方晙也并非对所有职介都了如指掌,所以不排除有类似能力的情况。

现在的更主要问题还是,让这些人性情大变,意义何在?

如果遇到搞不懂目的的噩魇事件,那猜一手魇虫总没错。

所以这是某个魇虫的怪谈事件?

问题在于这个魇虫,跟美世教有没有关联?方晙还没忘记自己来这里任职的目的,是根据那名袭击自己的盗世徒楚明远的学生身份,和演绎者黄皓透露出来的只言片语,前来这里调查是否存在美世教利用学校的封闭性,口耳相传的塑造让某个魇虫降临的拟象体——

一个怪谈。

据方晙所知,魇虫在梦界中就有强弱之分,强大的魇虫穿来现世后虽然也会经历由弱变强的过程,但和魇师的艰难晋升不同,他们是重归自身的阶层,所以本体越强大的魇虫,成长得也越快,甚至在低阶时就会展现出超乎寻常的魇力掌控能力。

所以美世教如果真的在费劲心思让某个魇虫穿越过来,那大抵会是一个强大的魇虫。而如果要让一个魇虫成长得更快,那传播更广、更深入人心的“怪谈”,就是塑造一个稳定拟象体的基础。

所以真要有这事,那这个传说应该在学校内广为人知才对,但不知为何,方晙来了后明里暗里的调查,仍然对“微笑着平地溺死”这种怪谈一头雾水,完全找不到相匹配的传闻。

明明这死法的辨识度这么高。

反而是“五鬼搬爱”这个怪谈莫名占据视野,并且这个事件目前看起来又跟美世教毫无关联。

难道真的是调查方向错了?

不,这绝不可能!

一所小小的高校潜藏这么多牛鬼蛇神还没被安梦局发现,要说没鬼方晙能揪下狄青的头当球踢!

方晙梳理一下多起精神失常事件的共同点:精神异常的受害者,对此毫无所觉的友人。吴贞本来拒绝谢康胜的追求,却忽然性情大变同意当谢康胜的恋人,但当了没几天就行为疯狂地把他杀害掉。

虽然那个牛皮糖有整理相关资料发过来,但像这种只是口口相传的怪谈,相关细节没网络传播的那么丰富、详细,所以他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方晙沉吟片刻,问道:“那些精神异常的人,是不是都很受欢迎?”

孙诗葵一愣,思索片刻后斟酌道:“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受害者都有各自出色的地方。”

“是么,那我大概知道这个‘怪谈’的一些性质了。”

“性质?”

“嗯,这应该是愿望类怪谈,某人许愿达成什么,然后得以实现——也算挺常见的一种类型了。而这个怪谈应该就是能实现许愿者对某人的情感诉求,对受害者的思想进行扭曲。”

“是这样吗。”孙诗葵若有所思。

方晙估摸着八九不离十了。

“对了,林凛完全没告诉过你这方面的事吗?”

孙诗葵迅速反应过来他指的是什么:“嗯,她只是向我展示了她的能力。其它的东西,她可能担心我深入太多会有危险,都不会详细的跟我说。比如这次,她就跟我大概说了可能和魇有关。”

“那现在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方晙改变坐姿,身体微微前倾,以更具进攻性的姿态和语气沉声朝孙诗葵发出质问:“那你是怎么笃定精神失常的人就是魇虫的受害者?”

孙诗葵愣了下,似乎没想到对方会质问这个问题,她面露诧异,理所当然地回道:“靠推测不就能很简单得出这个结论了吗?毕竟精神失——”

方晙打断了她的话:“我要去方便一下。”

“???”

这突兀的话语令两人之间严肃的氛围瞬间冷场。

“请便?额,要纸巾吗?”

方晙无视掉孙诗葵翻找包包的动作,继续说道:“人与人之间的对话理解,是要看语境的。就像我刚才忽然说出那种话,你就只能强行理解成我要上厕所一样。”

“‘受害者’。”

方晙在这三个字上加重语气,接着说下去:“我们通常是会根据与魇虫的接触情况,把受害者区分为‘直接受害者’和‘间接受害者’两种——”

他重复了孙诗葵的话:“‘受害者都有各自出色的地方’。”

“你一个对此事一知半解的人,却把‘受害者’特定为精神异常的人,而无视掉那些因为这些精神异常者而受伤的人。

“根据我的了解,精神异常者大多数回家休养一段时间就有好转,反而是那些被攻击的人,所受的皮外伤还更重。

“即便你知道了魇虫的相关事情,但你也应该把所有受害者囊括在一起——因为我们讨论的是一起事件。而显然,只有对魇虫有深入了解的人,才会特地把这起事件分为两部分。”

毕竟从个人感情上来看,那些许愿者都是咎由自取,要不是他们强行许愿扭曲受术者的情感,也不会被刀。

方晙的眼神愈加锐利,仿佛要刺穿孙诗葵裹住真心的躯壳,揭开外表皮层,把底下的阴暗暴露在白炽灯下。

“那么,能否请问一下,你为什么会有这种‘特定划分’的意识呢?”

孙诗葵一时屏息哑然,一直呈现出来的那种自信犹如泡沫般消散,仅余下一片沉默。

虽然犹如鸡蛋里挑骨头说出上面那番话,但方晙自然不可能真的因为这种字眼上的差错就给她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说到底,这也不过是为了掌握主动权而进行的话术罢了。

不得不说出色的人总是有出色的理由,这名女生一上来就掌握了话语的主动权,方晙发现接下来的对话几乎都是在她的引导下进行。

而她的话语也确实逻辑自洽,因为担心林凛而来接触官方组织,虽然方晙也可以就“仅仅是关心这点理由就冒然来接触陌生人”这点进行质疑,但他相信孙诗葵肯定也已经准备好令他信服的说辞。

所以他不打算继续按孙诗葵的节奏走下去。

他要主动发起攻击,并且必须得是连绵不绝,把她打得难以思考、疲于应付,以此暴露出所隐藏的真实。

方晙启口刚要继续进攻时,眼角忽然捕捉到一道黑影从窗外划过,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闷响,楼上响起嘈杂的人声:尖叫,惊呼,悲鸣,慌乱的脚步声被敏锐的听觉所捕捉。

顾不上孙诗葵,他立即起身快步去推开窗口——

顿时,一股新鲜的血腥味从窗外涌入鼻腔。

他低头看去,看到一楼窗外的灌木丛被压得东倒西歪,在割开夜色一隅的灯光下,一名男生俯卧于地,不辨生死,唯有鲜血如蛇群般自身下蜿蜒游出。

方晙直接翻窗跃下,落地后小心迈步到那名男生身边,伸手过去探了探脉搏和鼻息,检查伤势,眉头一皱,抬头对着上方探出窗外的学生喊道:“快叫救护车!”

与此同时他也观察着这些人。

发现三层窗户也是头颅耸动,一堆学生看向下方交头接耳,看来刚才这名男生就是从那里跳出来的。

上面忽然传来一声止不住的悲鸣:“学焕!”

那是孙诗葵,她在发出惊呼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捂着嘴赶紧离开窗户,带得一帮人包括林凛也跟着离开了,估计嘘寒问暖去了。

秦樊荣不见人影,不知道是报警还是干嘛去了。

夜色下光影浮动,人心中魑魅横行。

“看来得捉紧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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