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风木含悲(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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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三的话让谢无锋思考了很多,得益于此,他一晚上没能入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谢无锋便起身洗漱准备出门,走到楼下,白文成正在柜台清点着什么。

“这么早?”谢无锋打个招呼。

白文成揉揉睡眼,“钱叔叫我今天跟他去码头义诊,我正装药呢。”

“你是该积点阴德了。”

“去你大爷!”白文成道,“哎你今天又不在家里待是吧?”

“嗯,我去向鄂楼一趟。”

白文成撇撇嘴,“整天正事儿不干!”

跟白文成道别,谢无锋趁着天还凉爽决定在街上走走。丹头这座城市马上就要苏醒过来,街上的行人渐渐出现,他们脸上带着或焦急或自得的神色,准备迎接新的一天。

街边的摊贩三十来岁,正在支自己的早餐摊,锅炉、水桶、食材,一切都井井有条。

谢无锋扫了一眼,心中推论这摊贩曾经杀过人。这个推论没错,这摊贩确实是因为杀人才被流亡。

继续朝前走,一个挑夜香的老头从谢无锋身旁经过,令人作呕的气味不是重点,重点是那老头的步伐,轻盈有力,稳健快速,一担夜香毫无晃动。

再仔细看看,谢无锋知道了那老头以前干过什么,恐怕是个窃金偷银的大盗。

一路走到中城,谢无锋在路上共遇见一百七十五人,如果他的推论没错,这些人以前各个都不是善茬,可如今他们却在丹头做着最底层的活计。

为什么他们愿意这样?谢无锋自问。

他以前见过无数放出去又再度犯案的犯人,从没见过愿意好好过日子的犯人。因为犯人们不愿赚慢钱,他们只要干一票就够普通人挣上一整年,他们无法抵挡这种诱惑。

可是为什么丹头的这些犯人能安分下来?

难道真如钱三所说,因为他们现在活得像个人?真的这么简单吗?

换句话说,外面那些犯人之所以无法安分守己,是因为他们就算出狱了活得也不像人?

谢无锋揉揉脑袋,长时间的推理让他有些头痛,随意找个早餐摊坐下要了碗面条,他呆呆坐着,如同入定。

半晌,只听“砰!”地一声,滚烫的面汤溅了一滴到他脸上,“面来了!”

谢无锋转头,见汤逊雪正笑嘻嘻看着自己,他举目四望,发现前面不远处就是龙宫。

“小妹你刚从龙宫出来?”谢无锋道。

“是啊,一出来就看见你在这儿发呆,脸色这么差,你不会一晚上没睡就在这儿等我吧?汤逊雪在谢无锋对面坐下。

谢无锋摇摇头,“没有,昨晚上回医馆了。今天早起,准备去向鄂楼。”

“找言叔帮忙啊?”汤逊雪问。

“嗯。”

汤逊雪叹口气,“早知道罗姨不帮我们,就不该去找她,浪费时间。”

谢无锋笑道,“那倒不至于,总该去试试嘛。”

“不过言叔肯定会帮忙的,他最好了!”

汤逊雪没有说错,君子言对于谢无锋两人的到来很是高兴,在听过谢无锋的讲述与分析之后,不过沉吟片刻,便决定将人手借给谢无锋。

谢无锋听了钱三的话,并不打算进行大规模排查,而是计划把这些人手全安排在海边,以监视新进的船只,他认为偷运火药的人必定会故技重施。

从向鄂楼出来,谢无锋觉得一身轻松,因为总算是解决了人手问题,接下来就只要等君子言回武当总舵调派就行了。

走出向鄂楼,汤逊雪也不避讳,一手揽着谢无锋肩膀,“谢大哥我发现你真厉害!”

虽然被汤逊雪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了一跳,但谢无锋终究沉下了气,“怎么厉害?”

“本来只是让你查一个人的死因,你却能扯出这么多事情来,真是佩服。”

谢无锋道,“我真分不清你是在夸我还是在挖苦我,不过你所说的包人韦的死因也快水落石出了。”

汤逊雪两眼放光,“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还不确定,跟我去码头走一趟吧,运气好的话就能确定凶手的身份了。”

听到马上能找出凶手,汤逊雪十分大方地叫了一辆马车,说不能让谢无锋受累走过去。

两人乘坐马车来到北城的码头,没走多久就遇见了在阴凉处义诊的白文成。白文成正黑着脸给一个大汉肩膀上贴膏药,看得出来这种不赚钱的事情他不是很愿意做。

“你们二位怎么来了?不是在办案吗?……叫什么叫!忍着点!”白文成一巴掌拍在那大汉肩上,疼得其龇牙咧嘴。

谢无锋笑道,“路过,过来看看白大夫生意怎么样。”

“托您的福,生意还不错,就是没挣到钱……行了,你走吧,这几天别沾水就行。”

大汉起身,弯腰赔笑,连连道谢退去。

谢无锋扫一眼那憨厚朴实的大汉,心知此人以前肯定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见这种恶汉居然会甘心下苦力挣钱,心中不由又想起钱三昨晚的话。

“钱叔呢?”谢无锋问。

白文成用下巴指指远处的一艘货船,船上正在卸货,几十名工人陆续上下,干得热火朝天。

“小妹你在这儿等我,我去跟钱叔打个招呼。”交代了一声,谢无锋朝那艘货船走去。

货船离白文成摆摊的地方大概三十丈,随着距离的变化,船上工人们喊号子的声音越发清晰。

忽然,一股巨大的黑烟从那船上冒出,直冲云霄。船上工人的号子声变成了焦急与惊慌交错的叫骂声,还不时有人从船上跳入海中。

“钱叔!”

谢无锋心急之下足尖轻点,刚升空不过一丈,只见船只被一股强光笼罩,紧接着便是刺耳的巨响传来,谢无锋耳膜刺痛未消,又感到一股炙热的无形巨浪打在自己身上,那巨浪让谢无锋散了真气,轻功失灵,整个人重重落在地面。

倒在地上的谢无锋意识尚存,他看见仿佛被撕开成两截的船只,火焰、浓烟、哀嚎,四处逃窜的人群。

“钱叔……钱叔……”呢喃过后,谢无锋失去了意识。

汤逊雪率先赶到谢无锋身边,见他满脸脏污浑身是血,刚想把他扶起来,却听身后跑来的白文成大喊,“别动他!”

白文成急急忙忙跑到谢无锋身旁,“把他衣服脱掉!”说着就开始给谢无锋把脉。

汤逊雪捻起剑指,指尖银光闪烁,谢无锋衣服被整齐切开。

把脉的白文成眉头紧皱,拉开谢无锋的衣服,只见谢无锋胸膛有好几处凸起,像是有蛇要从里面钻出来一样。

“怎么样?”汤逊雪急道。

“不怎么样,断掉的肋骨刺穿了内脏!”白文成脸色惨白,似是失了方寸,“你不能死!你大爷的你绝对不能死!你还欠我银子你知不知道!”

“白大哥!”汤逊雪大喊。

白文成咽口唾沫定了定神,“搭个棚子!快搭个棚子!我要救他,我能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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