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长夜现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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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摊着的纸张上有一堆黑色粉末,那是谢无锋从上千只木箱的夹层里刮下来的。

包人韦之所以每趟运送的香料才一百八十斤,是因为每只木箱都做出了夹层,夹层里全部放着火药。这导致每只箱子能装的香料直接减少,从而增加了运送的次数。

“你是说,这东西遇火就会爆炸?”汤逊雪盯着桌上的火药,好奇道。

谢无锋凝重地点点头,从那些木箱夹层的大小来看,每只木箱曾经装过的火药至少一斤,一千只就是一千斤。

丹头又没有制造烟花炮仗的地方,也没有需要开山裂石的矿场,这偷运进来的一千斤火药会被用来做什么不言而喻。

“我还是不太明白。”汤逊雪道,“想要爆炸,用内力不就行了,干嘛那么费劲专门运这个东西?”

谢无锋站起身,走到窗边指着下面院子里的一块一人多高的观赏石,那是白文成弄来的,谢无锋老早看那块石头不顺眼。

“你能用内力毁了那块石头吗?”

汤逊雪走过一看,“这有什么难的?”说着运起内力,隔空一拳打了出去,内劲转瞬即至,只听一声巨响,那块镇宅宝石应声炸开,扬起的碎石沙尘甚至飞溅到了二楼的窗边。

半晌,楼下一个人跑进院子里,对着二楼窗边的谢无锋怒喊,“你们干什么!”

谢无锋不顾楼下暴怒的白文成,转身坐在桌边,“你知道一千斤火药爆炸的威力是怎样的吗?”

“怎样?”

“这整条街都会如同那块石头一样。”

汤逊雪闻言不由皱起了眉头,她没想到面前这平平无奇的黑色粉末居然能有这种威力。

“你能用内力做到吗?”谢无锋问。

出乎意料的,汤逊雪点了点头,“用尽全力的话我也能一招毁掉一整条街,但是没办法将整条街都炸的粉碎。”

汤逊雪的话让谢无锋惊讶不已,一招毁掉一条街,这在江湖上已经算是一流高手了。以汤逊雪的年纪能有这般修为,除去她天赋异禀之外,定有名师指导。

丹头能称得上“名师”二字的,恐怕只有……

“我想见门派总舵,小妹你能引荐吗?”谢无锋问。

“见哪个总舵?”

“随便谁都可以,这么大的事,必须要告知他们。”

谢无锋猜到了汤逊雪所引荐的人会是两位总舵主中的一位,但当汤逊雪带他去到崆峒总舵的时候他却傻了眼,因为崆峒总舵就是他们两人先前去过的浴场——“龙宫”。

龙宫依然没有开业,看来缝隙里的血污还没有打扫干净。门前没有弟子把守,只有两个红灯笼在大门两边相望,这幅萧条的景象跟中城其他商铺相比实在显得过于寒酸。

“这真是崆峒总舵?怎么也不见护卫?”谢无锋道。

“有罗姨在,哪还需要什么护卫?”汤逊雪眼中放光,很明显她对自己口中的“罗姨”很是敬仰。

不难猜测,那个罗姨就是崆峒的总舵主罗裳,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一拳。

有她在,的确不需要什么护卫,她就是天下最坚固的防线。

“崆峒派的总舵,为什么要设在个澡堂子里?”谢无锋又问。

“甘肃气候干燥,他们这些甘肃人来了沿海的地方,一天不洗三次澡就浑身难受,索性就建个浴场,顺便当成了总舵。”说着,汤逊雪使劲拍了拍大门。

片刻,门开一条缝,随着一声“谁啊?”钻出一个脑袋。

汤逊雪一巴掌拍在那脑袋上,“我!”

那人抬头,是个二十多的小伙子,一张脸方正浓眉,眼睛乌黑有神,“小雪啊。”那人看一眼汤逊雪,又看看一旁的谢无锋,“你们有什么事?”

“找罗姨!”汤逊雪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等等等等,我没穿衣服呢……”

汤逊雪不管不顾,推开门就走了进去,待谢无锋跟进去的时候,只看见一个光屁股的背影向里屋跑去。

“哈哈哈!你看他那样!”汤逊雪大笑道。

“你看看自己那样,像个什么样子。”谢无锋笑道。

两人没等多久,方才仓皇逃窜的小伙子穿好衣服走了出来,面带潮红,应是刚洗完澡。

“陈大哥你跑什么,又不是没看过。”汤逊雪调侃道。

“你这丫头!说正事吧,找将军有什么事?”

汤逊雪拉着谢无锋,“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谢大哥,我们有大事要向罗姨报告。”

谢无锋抱拳行礼,“在下谢无锋。”

“陈淼……不知谢兄弟有什么大事要报告将军?”陈淼回礼道。

“在下发现一些本不该存在于丹头的东西。”

陈淼挠挠头,不甚理解谢无锋的话,仍道,“那请跟我来吧。”

三人穿过龙宫对外开放的浴场一直向内,路上能听见浴场内传来的嬉笑打闹声,想必是崆峒弟子正在内中洗浴。

又经过一处庭院,来到最里面的宅子里,陈淼让两人在大堂稍等,自己进去里屋通报。

谢无锋站在大堂门口,望着外面庭院里的一颗巨大枫树。时值盛夏,枫叶翠绿茂密,月光从枫叶的缝隙中洒下,给庭院的地面点上了粒粒光斑。

“为什么会有这么一棵树?丹头这里的气候,能种活这种树吗?”谢无锋道。

汤逊雪朝外望去,“罗姨喜欢,他们就种了,这不是活得挺好吗?”

活得越好,越证明为了种活这棵树花了多大的代价,谢无锋想,看来这罗裳虽是行伍出身,但一点也不忘享受,为了自己的喜好花费的代价可真不小。

“二位,将军请你们进去。”前去通报的陈淼此时回来,对着两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跟着陈淼走进里屋,屋中陈设简单,不,应该是简陋,一张方桌四把木椅,一张大床罩在纱中,墙边两只衣柜,墙上几盏油灯,完全看不出是总舵主的居所。

“小雪,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床上传来一声问询,声音中气十足,低沉且有些嘶哑。

“有大事啊罗姨!”汤逊雪回道。

“哦?”床上罩着的灰色纱帘一阵抖动,随即被一只手撩开。罗裳一只手系着衣扣,一只手扶着纱帘,“什么大事?”

这五十来岁毫无风韵的妇人起身走来,步伐坚定有力,眼神毫不飘忽,白色的短打穿在她身上极为合适,显得她整个人英姿勃发,飒爽凌厉。

待罗裳走到桌边坐下,谢无锋看清她的面容,心底顿时涌上一丝畏惧。罗裳的右脸上有一块似火烧出的可怖疤痕,从太阳穴开始蔓延,逐渐扩散变宽,一直延伸到她右胸被衣物遮盖为止。

“坐吧。”罗裳道。

汤逊雪在罗裳右边落座,陈淼坐于左侧,谢无锋与罗裳相对。

“多大的事?”不知罗裳在问谁,但她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谢无锋,这个唯一的陌生人。

谢无锋也不待汤逊雪回答,直视罗裳那冷冽的眼神,抱拳道,“罗总舵,此事关乎丹头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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