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丹头君子（2）（1 / 1）

“君子钊是武当总舵主，他要什么头牌直接叫去武当总舵不就行了？干嘛亲自来这里跟那头牌见面？”谢无锋不解道。

“见面？”汤逊雪道，“那可没这么容易，这上水阁的头牌每月只接七次客，而且她接的客都是她自己选，银子相貌地位什么的都不是标准，唯一的标准是她自己的喜好。”

“你的意思是，就算是君子钊也有可能白跑一趟？不可能吧？”谢无锋有些惊讶，他不是没见过那些高傲的头牌花魁，但她们的高傲总会有尽头，因为她们高傲的资本是别人给的，那些给她们资本的人就是她们高傲的尽头。

以君子钊的身份，他必然就是丹头所有妓院里头牌高傲的尽头，他居然也可能吃瘪？谢无锋多少有些不信。

“等着瞧吧。”汤逊雪道。

在又一场歌舞结束之后，一妇人踏着婀娜步伐上了台，随着她走到台上，台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喝采与鼓掌声。男人们扯着脖子喊，奋力拍着手，好像生怕自己不够卖力一样。

就连对面的君子钊也不由往前探了探身子，眼里竟是有了些许期待。

那妇人站在台上对各方报以微笑，弯腰行礼。礼毕，双手往下一压，台下的声音立刻降了下来。

“这是本月，月小姐最后一次选客，多谢诸位前来捧场。”妇人含笑道，“规矩，想必诸位都懂，但是我还得再说一遍。”

妇人话音刚落，只见几十名小姑娘列队从台后走出，她们端着纸笔砚台，在楼下各个位置间停留穿梭。

妇人接着道，“诸位写下姓名、桌号，以及月小姐为什么要请你入房的理由，之后月小姐会给出答复。”

这倒是有意思，谢无锋想。这时，他们的房门也被人轻叩，随即进来一名端着纸笔砚台的小姑娘。

“谢大哥，试试？”汤逊雪道。

“行！试试！”

谢无锋接过纸笔，那小姑娘微笑行礼，随即张开小嘴轻轻舔了一下墨条开始磨墨，谢无锋则开始思考自己该写些什么。

楼下，有人交头接耳，有人皱眉挠头，大家都在想该写个什么理由才能吸引到那位月小姐。

对面的君子钊房里同样有一个正在磨墨的小姑娘，君子钊双目紧闭，右手放在桌上，指头不停敲击桌面，很明显他也正在思考。

“小妹妹，这月姑娘喜欢些什么？”谢无锋问。

磨墨的小姑娘对谢无锋笑笑，调皮道，“公子，您猜这个问题奴家听过多少次？”

“哈。”谢无锋摇摇头，“恐怕不少。”

“那公子您再猜，得到奴家回答的人，有几个成功了？”

“恐怕没有。”

小姑娘依然甜甜笑着，“对了，一个也没有。”

谢无锋陷入沉思，他倒不是对那个月小姐有什么执念，他只是喜欢深挖人性，他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

“公子，墨好了。”小姑娘提醒道。

谢无锋提笔蘸墨，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又询问房间号写上，可是最重要的理由却是无论如何不知该怎么下笔。

“月小姐姓什么？”谢无锋又问。

“源，水旁，加一个‘原本‘的‘原’”小姑娘答道。

“源？这个姓倒是少见……”

“嗯，是很少见，全名更奇怪，叫源有月。”

“啪！”谢无锋一拍桌子，佯怒道，“臭丫头！什么姓源，是姓‘源有‘，名字叫‘月’，这是个东瀛姓。”

小姑娘吐吐舌头，娇嗔道，“奴家没去过东瀛嘛，而且月小姐她说话做事，根本看不出来是东瀛人。”

“哦？这么说来在丹头待了很长时间咯？”谢无锋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上扬，笔墨横飞，眨眼功夫就写完了。

“写了什么？给我看看。”汤逊雪拿过谢无锋的纸念了起来，“……天也醉樱花，云脚乱蹒跚……这什么啊？”

谢无锋道，“这叫‘俳句‘，算是东瀛那边的诗，月小姐既然离家多年，我想她应该会对自己家乡的俳句感兴趣的。”

汤逊雪将纸张递给旁边的小姑娘，等那小姑娘退出去关上门之后才道，“谢大哥，你怎么什么都懂？让你看尸体你也能扯几句，真行！”

谢无锋笑笑，“哪有什么都懂，只不过看的书比较杂而已……也不知道月小姐会不会选我。”

话虽这样说，但谢无锋心里其实有着很大的把握。“他乡遇故知”，这可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忍住不被吸引。

对面的君子钊同样停了笔，不过他却没有谢无锋那么胸有成竹，那副睥睨天下的气势现在看起来更像是强装镇定。

“或许自己的地位和武功不如君子钊，但自己能得到他得不到的女人。”突然冒出来的念头让谢无锋一愣，随即在心中苦笑，看来自己也不过是个俗人，怎么会突然起了这争强好胜之心。

片刻，那妇人再次上台，手上拿着一张纸条。

“月小姐此次选的是……”说到这儿，妇人含笑扫过全场，几乎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眼睛直溜溜盯着那妇人。

谢无锋的自信在这种氛围下变得脆弱起来，他也有些紧张了。对面的君子钊则闭目凝神，但他放在桌上的右手却握紧了拳头。

妇人对这场面很是满意，她喜欢看男人的这幅模样，“东，甲十七，郑老板。”

话音落地，场下顿时一片怨叹。下面某处站起来一个五十来岁中等身材的老头，那老头一张黑脸，被笑容挤出的皱纹能夹死苍蝇。

谢无锋心里冒出一阵失落，不过转念一想，君子钊不也没被选上吗。念及此，心里的失落又稍稍少了几分。

那君子钊倒是坦然，苦笑摇头，起身离开了。

“这郑老板运气挺好，也不知道他写了个什么理由。”汤逊雪看向下方被妇人领着，笑呵呵离场的郑老板。

谢无锋瞟了一眼，道，“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老板。”

“你看他那打扮，穿金戴银的，怎么不是老板？”

“问题就出在他的打扮上，怎么说呢，那叫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他平常绝对不是这样打扮的，走路的气质明显配不上那身锦衣金银。”谢无锋语气中带着些不屑。

“切，你就是嫉妒人家！”汤逊雪说着，将门给打开了。

“你开门做什么？”谢无锋问。

“跟人打个招呼呗，啰，来了。”

谢无锋走到门边向右望去，只见来人明眸皓齿，须发打理的一丝不苟，身上的浅灰素衣整洁无尘，一手抚在腹前，一手背在身后，目不斜视虎步龙行。

来人不是君子钊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