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血里捞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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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口自左肩起,到右腹止。如果再深一些,现在看见的尸体恐怕就是拼凑起来的。

黑褐色的黏稠糊状血液将伤口粘在了一起,谢无锋用匕首刮下,刮下来的东西像是稀泥一样沾在了匕首上。

正愁无处擦拭时,身旁的汤逊雪递上一块抹布,谢无锋接过,道了声谢。没多久,伤口上的血块就被刮了个干净,露出了一道整齐的切口。

“你有匕首吗?”谢无锋问。

汤逊雪掏出匕首递给谢无锋,谢无锋左右手各持一把匕首,从尸体左肩开始将伤口拨开,伤口平整,深两寸,骨头也已被切开,原本森白的骨头因为长时间接触血液的关系已经变了颜色。

继续往下,拨开胸口部分的伤口,伤口不过一寸多深,皮肉毫不意外被整整齐齐地的切开,肋骨上也有痕迹,但是并未被切断,好像是凶手砍到胸部时力气突然变小了一样。

再往下,肚子部分的伤口被拨开的同时,一股腐臭气突然喷出,谢无锋微微皱眉,口鼻只呼不吸。

肚子处的伤口最是可怖,除了皮肉之外,里面的肠子也被尽数切断,血液和肠子里的东西混在一起,变成了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糊状物。

看完伤口,谢无锋闪到一旁开始大口喘气,恢复过来之后转头看向汤逊雪,发现她正面露难色,眼神不断瞟向尸体,瞟一眼后脸上的表情又更难看几分。

“原来这小姑奶奶还有怕的时候啊。”谢无锋想,“不过也对,她武功再高也只是个小女孩儿,或许杀人如麻,但长时间面对尸体恐怕还是头一遭。”

“怎么样?”发现谢无锋正看着自己,汤逊雪问,“凶手是谁?”

谢无锋无奈笑笑,“我不是告诉过你看不出凶手是谁吗?办案没有这么简单。”

汤逊雪有些失望,又听谢无锋接着道,“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凶手是个‘不是高手的高手’”

“什么叫‘不是高手的高手’?”

谢无锋指着一块一尺见方的冰块,“用剑切开这块冰。”

汤逊雪虽然疑惑,但仍然拔剑出手,只听“噌!”“咔!”两声,出鞘入鞘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谢无锋连汤逊雪的动作都没看清她就收剑入鞘,自己刚刚指的冰块也应声破成两半。

谢无锋暗暗咂舌,同时庆幸自己之前没有逃跑,这小姑娘的武功比自己所想的还要高。

“然后呢?”汤逊雪问。

谢无锋又指着另一块冰道,“把这块也切开,但是只切断头尾,不伤到中间。”

“一剑?”

“对,一剑。”

汤逊雪有些不耐烦道,“你是说,要我全力出剑,中途收力,然后再出全力?”

“就是这个意思。”

“这根本不可能!”

谢无锋点点头,“这的确不可能,你是个高手,因为长时间的苦练,出剑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一种本能,出剑的同时收力,这就是抗拒这种本能,这根本不可能做到。越是厉害的高手,这种本能越是根深蒂固。”

“你到底想说什么?”

谢无锋走到尸体旁,指着尸体左肩的伤口,“这是伤口的起始位置,很深。”又指着胸部的伤口,“这是伤口的中间位置,很浅,伤口的最后又变深。这说明凶手在出手中途收力,他做到了你这样的高手做不到的事,但这并不代表他比你更强,这反而说明他不如你,因为他没有那种本能,所以他不是高手。”

“那他为什么又是高手?”

“因为他内力深厚。尸体身上的伤口并不是重型武器造成,而是较为轻巧的刀剑,用剑将一个人劈成这样,只有高手能做到。”谢无锋解释道,“他没有作为高手的本能,却能做到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所以我说他是‘不是高手的高手’”

“内力深厚……”汤逊雪摸着下巴喃喃细语,若有所思,像是个调皮的男孩子模仿教书先生一样,看起来甚是滑稽。

“这也不可能。”汤逊雪正色道,“如果内力深厚,那凶手就必然有过长时间的练武经历,长时间练下来,早就有了你所说的那种本能才对。按你所说,那凶手的内力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也不是没有可能。”说着,谢无锋转身往门口走去。

“你干嘛?”汤逊雪问。

“尸体看完了,我还在这儿待着干嘛?”谢无锋理所当然道。

汤逊雪快步赶上,一把抓住谢无锋手腕,她手上的皮肤极为粗糙,跟她那张吹弹可破的脸简直不像同一个人,“你还没帮我找到凶手呢!”

“小妹妹,找杀人凶手这种事,你应该去找捕快才对。”谢无锋妄想挣脱,却发现汤逊雪手劲实在太大。

汤逊雪鄙夷道,“那群捕快全是武当的狗,找他们有什么用?”

“那就对了,狗鼻子总能嗅到人嗅不到的东西,他们比我厉害。”谢无锋用上另一只手去解汤逊雪铁箍一样的指头,竟然纹丝不动。

汤逊雪手上劲力加重,“你别耍嘴皮子,反正不找到凶手你就别想走!”

“行行行!我找还不行吗!你先把手松开,我骨头快碎了。”

汤逊雪松开谢无锋,眼睛还是一直盯着他,像是怕他逃跑一样。

谢无锋揉着生疼的手腕,“先说好啊,我帮你找凶手,但我不保证一定能找到。”

“为什么?”

谢无锋哭笑不得道,“你说为什么?”

汤逊雪垂下眼,“查案,这么难吗?”

“难!跟大海捞针差不多,走吧。”

“去哪儿?”

谢无锋边走边伸懒腰,“请我吃饭。”

外面的太阳将谢无锋一身寒意驱散,街道上的工人们依然在忙碌。

他们光着膀子挥汗,肩上的重物压弯他们的身躯,他们嘴里喊着谢无锋听不太明白的号子。

号子声和浪花声共舞,阳光将海面点缀的波光粼粼,也将工人们被汗水打湿的皮肤照耀的闪闪发亮。

眼前的一切组成了一副充满活力而又陌生的画面,谢无锋出生在湖北,稍大一些又去陕西学艺,再大一点便到河南当差。记忆中他从来没见过眼前的景象,这陌生的一切告诉他他已经脱离了从前的生活。

只是……

谢无锋心中苦笑,只是仍然逃不过海底捞针的命。

汤逊雪锁好门,“想吃什么?”

“无所谓,贵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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