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 钱塘风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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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就是后世的杭州。

旧作钱唐,最早见于秦国灭楚之时,置钱唐县。后始皇帝东巡,史记记载:过丹阳,至钱唐,临浙江。

到隋朝时,废钱唐郡,改置杭州,治所仍在钱唐县。

唐朝时,为了避国号讳,才将钱唐改为钱塘。

南宋南渡之后,或许是为了图个吉利,赵构把杭州升格改名为临安府,可能意思是朕来了这就安稳了,不过这就是后事了。

早在太宗年间,杭州就已经成立了市舶司,专门负责对外贸易,至今已有六十余年,杭州之富庶,自不待言。

而作为钱塘本地的大户,沈家一方面着力培养子弟读书出仕,沈括的祖父沈曾庆官至大理寺丞,沈括的伯父沈同、父亲沈周、哥哥沈披均是进士出身,沈括自己将来也肯定是要往科场取个功名的。

至于实在没有读书天赋的后人,那对不起,只能在家继承万贯家财了…

杭州作为大运河的,从汴梁到杭州,只需从汴河转淮河,再从淮河入大运河即可,一路行船可至。

刘珞作为官员外出公干,待遇上来说是有官船的,类似后世的公车。但一来他的官太小,配也不会配什么好船,他们一行人数不少,可不想一路挤到杭州去。二来曹评已经允了费用全包,那还不趁机宰大户,更待何时?

所以便在汴河上包了一艘画舫,船头立起两盏灯笼,一个上书监察使,一个上书新案,这便算是官船了。官船的好处很多,水匪贼人不会打主意是其一,不用担心是吃馄饨面还是刀削面的问题,最主要的是,不用排队!

如果有人问当世何处的人流最为密集,刘珞估摸着,除了汴梁城里的两三处夜市之外,就当属杭州城的运河码头了。

遥遥还看不见码头的时候,运河上就已经排起了长长的船队,不光是进的,还有往外出的。商船、粮船、货船、花船、官船,千百张帆交相辉映,帮靠帮,橹打橹,有相识的,一抬脚就能迈到对方船上去唠两句。

其间还有官方的小船来回巡弋,维护秩序肃清航道。

官船有单独的码头和航道,虽然官船也不少,但怎么说今晚也能上岸睡觉了。

下了船,码头上就有车行的伙计上来招揽生意。能在官船码头揽生意的,都是颇具规模,声誉良好的车马行,也不争抢生意,反正当官的有钱,也不会还价,一天总能拿到几个肥单。

到了沈括的地头,众人自然都不做声,只等着他安排。

沈括上前一步,用当地话问道:“可有沈家车马行的,我是沈括!”

“有有有,是四郎回来了?”就有人挤上前,朝同行们拱手笑道:“有劳诸位让让,是我家四郎。”

其他车马行的人也只是笑笑,有和沈家交好的,还和沈括打个招呼寒暄了几句。

“还有我的上官和几位同伴,多找几辆车来。”

听到自家四郎的上官到了,那伙计赶紧掉头一路小跑吆喝着调车,顺便把消息传回老宅,做好待客的准备。

沈括和伙计的对话虽不快,却听得曹评一头雾水,看着刘珞问道,“他们说的啥?”

刘珞耸耸肩,吴越方言号称十里不同音,那是能当密码使的,我上哪知道去…

好在沈括解释了一番,几人才明白过来,曹评好奇道:“你家到底做什么生意的?”

沈括道:“家里原先有些农庄,从父祖两辈开始又做了些客栈、车马行、漕运之类的营生,和大食人的贸易也有一些。”

曹评咋舌道:“乖乖,那你还当得哪门子官,躺着就把钱挣了啊!”

他说话不过脑子,也不想想躺着挣钱的那是什么工种,再说了,也不光是躺着一种姿势好吧…

沈括就有些尴尬,刘珞踢了曹评一脚,骂道:“你家也不缺钱,你怎么不在家躺着,偏跟着我跑来杭州作甚!”

曹评才自知失言,讪讪不语。

对沈家来说,调七辆车不过是转眼的功夫。沈括先请刘珞登车,车马行的伙计们才晓得,搞了半天,原来这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才是正主,于是又有人一溜烟跑回去报信,免得家里人回头再拜错了神。

都说人以群分,和汴梁一样,官绅富人也都会毗邻而居,喧闹的城内,往往哪里清净,哪里就是富人区了。

此时的杭州不比汴梁寸土寸金,沈家发迹之后将周围的宅子买下,老宅一扩再扩,如今已有几十亩地大小。刘珞看着马车车窗外沈家的院墙,单这一面,恐怕就不下五十丈长短…

站在府门外待客的,是沈括的大哥,伯父沈同的长子沈钧。

沈同也有两个儿子,长子沈钧,次子沈铿。荫官的时候,沈钧把机会让给了弟弟,如今沈铿在大名府为官。加上沈周的两个儿子,沈披早早就考取功名出仕,沈括还年幼,又是四兄弟中最聪颖的,中个进士不在话下。

沈钧再三考量之下,便绝了走仕途的心思,专心操持起家里的营生,同时奉养老母和婶娘。

也正是因为他的牺牲,才换来了沈家如今的蒸蒸日上,故而沈钧在沈家的威望极高,几乎不输老一辈。

沈钧年近四十,一脸宠溺地看着幼弟率先从马车上下来,却未和他先打招呼,而是走到刘珞的马车前,躬身道:“沈家沈钧,见过刘监察使!”

刘珞正要下车,见他如此客气,也顾不得官体,忙跳下车还礼道:“大兄折煞我了,我与存中兄乃是兄弟相称,大兄唤我名姓就好。”

沈钧笑道:“礼不可废,沈某乃是白身,岂敢逾矩!”

刘珞正色道:“大兄品行高洁,存中兄在路上便与我说了,刘某佩服得紧!”

沈钧也不再客气,招呼道:“诸位远道而来,不管是存中的上官也好,友人也罢,都快请入府吧,已经备好了薄酒为诸位接风洗尘。”

进了府,刘珞又随沈钧沈括到后院以晚辈的身份拜见了两位老夫人,然后才回到前院赴宴。这叫登堂拜母,也算表明了他和沈括的兄弟不是嘴上说说而已。

酒席宴间,沈钧得知沈括被刘珞拉拢在了汴梁为官,心里甚是高兴。同样是九品,在普通县里做主簿哪有在汴梁做主事有前途?除了祖父在汴梁做过一段时间的大理寺丞,父亲和叔父可都还不曾踏足汴梁官场呢!

所谓投桃报李,沈钧直言道:“监丞此番来杭州可是公干?沈家在东南还有些人脉,若有用得上的,切莫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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