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狄青的威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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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骨碌终究还是逃过了一死。

墨崇能让他带人作为游骑探路,本身就说明他是墨崇的心腹之人。如今帐中的将领都知道狄青带着数千精锐宋军增援而来,墨崇已经依稀从他们身上嗅到了一股未战先怯的味道,现在要是让他们去打探狄青大军的行踪,这些人保不齐就能招呼都不打一个,绕个弯一路径直跑回西夏去。

今日的攻城在捧日军的协助下又是无功而返,三天下来,战死的西夏人已经超过了四千,受伤者更是不计其数。这些伤亡换来的,是环威堡数百人阵亡,近千人受伤,但最重要的收获,还是堡中物资的消耗。

捧日军虽勇,但不是铁人,区区几十人要分散在四面墙头,不可能力战一整天不休息,西夏人却可以用车轮战去消耗。

今辰派出去的三千人已经回来了,带回来的还有数百被烟熏火燎成黑人般的辎重兵,能抢回来的粮草倒还有两成,但也只够大军两日耗用。不是狄咏大发慈悲把俘虏都放了,而是多一个人就多一张嘴,多一个能吃饭的,就是对西夏军最大的伤害…

夜色又一次降临的时候,墨崇赶走了所有人,独自坐在帐中,由不得他不开始认真考虑退兵的事了。

如果粮草充足,如果没有狄青的援军,墨崇有信心在三日内打下环威堡!哪怕是昨夜粮草尽没,在见到扶骨碌之前,他也可以告诉所有人,拿下环威堡后,

里面有的是粮食。

就算是为了不饿死,所有人也得玩儿命攻城!

但狄青的凶名太盛了,没有哪个西夏人愿意直面他的兵锋,墨崇也不例外。

墨崇暗暗计算,如果此时退兵,省着点吃的话,大军还能安然撤回到西夏境内。亏肯定是血亏的,但要是再等下去,一旦狄青到了,就很有可能从撤退变成溃退,那时候可就死伤无算了!

西夏不像大宋,几乎是全民皆兵,各个部落更是如此,只要是青壮男性,上马就是骑兵。这决定了西夏人战斗力的强悍,可也导致了一旦伤亡惨重,那个部落的劳动力也将直线下降,甚至可能面临被其他部落兼并的下场!

心中做了决定,墨崇把三部将领都叫到了帐内,如此这般一说,众人也纷纷长出了口气,他们从未如此热爱和平!

一个个脸上如释重负的表情好悬没把墨崇给气死,同时也庆幸,还好自己决定撤了,不然真和狄青遇到,那还不得是一触即溃的局面?

“告诉下面的人,营中管制灯火,收拾东西不要发出太大动静,给你们两个时辰,丑时撤离!”墨崇叮嘱道:“所有的粮草,三部平分,我黑弋族不会多贪多占。但我有个要求,百里之内,大军不许分散,以免被宋军以多击少。百里之外,我就不管了,各自回各自部族去吧!”

他的要求很是公平合理,众人纷纷称是。

墨崇留下扶骨碌,命他子时带五百人出发,前去环威堡和威边砦之间游弋。他也不指望扶骨碌真敢硬刚狄青的正面,但就算是被狄青发现,吸引一下宋军的注意力,延缓宋军片刻的增援,也是为大军出力了。

墨崇又唤来白日的游骑将领和辎重兵护卫问话。

“昨夜有多少宋军?”墨崇已经平静下来。

辎重兵护卫先答道:“约莫有四五百人,另外还有羌人,也是四五百。”

“羌人?哪来的羌人,环威堡的?还是威边砦的?”墨崇觉得似乎又遇到了新的问题,宋军什么时候开始和羌人并肩作战了?

这个问题显然超纲了,羌人打扮穿着几乎都一样,那几个堡砦的人混在一起,怕是连他们自己都分不出来,西夏人又哪能认得?

墨崇自己也觉得问了个蠢问题,望向游骑将领道:“可发现了这近千人的踪迹?”

这将领原先乃是他的侍卫,心腹中的心腹,直接说道:“末将看了附近的痕迹,他们离开时故意四散,直到跑了十余里,才一齐转向了东南方。”

“东南方…那不就是我们这里?”

将领安慰道:“一千人,无论如何不敢奔咱们大营来的。”

“你现在就去,还是带上三千人,把回程路上沿途都摸清楚,我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末将领命!”

大军在敌人眼皮子底下偷偷摸摸撤退是一件挺不容易的事儿,不说拆卸营帐、搬运物资的动静大小,单凭人家居高临下,就能把你大营看个明白。所以墨崇才决定连夜收拾家伙撤退,除了营门出的几处灯火,整个大营几乎漆黑一片,能凭借的只有月光。

子时,营中的动静已经小了下去,除了值夜的卫兵,所有人都在抓紧时间休息。玩命打了三天,一根鸡毛没捞到不说,反而要连夜跑路,连日的劳累加上沮丧,让很多人躺下去就呼呼大睡起来。

扶骨碌有任务在身,之前便睡了一个时辰,此时已经在自己的帐内整装待发。

他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而是带了上一战的几十个“溃兵”,墨崇也没顾得上惩罚,仍交由他带领。

让人不解的是,此时在他帐内居中说话的,不是扶骨碌自己,而是一个憨厚的宋人。

“该吩咐的郎君已经告诉过你们了,俺也不懂什么兵法,反正到时候带着大家伙杀出去就是了!”说出这番废话文学的,赫然竟是去威边砦搬救兵的狄蒙。

扶骨碌暗暗翻了一个白眼,补充道:“今晚是东南风,所以不用管后营,只需从中军开始泼洒,一路泼洒到南营门,点完火咱们就直接往东南跑!”

几个头领模样的人沉默的点点头,就各自出帐,招呼手下去了。

那几十人都是环威堡的羌人,羌人和党项人本就同根,单从样貌上看几乎看不出差别,这也是他们为何能混进大营的原因。

这些人相隔丈余,一手牵着马,一手拿着个酒罐似的东西,从中军往东南营门走,只是拿着的酒罐有些倾斜,一路走一路洒。路上遇到值夜的卫兵问话,便说是随扶骨碌将军去打探宋人大军消息的,然后就这么在卫兵同情的目光中堂而皇之的溜达过去。

等所有人都把马背上的几个陶罐也倒空了,几十人也聚集到了营门处,扶骨碌连连暗说侥幸,赶紧翻身上马,恨不得赶紧远远离开此地,要是被暴怒的墨崇的抓到,他想死都会很难!

营内不能驰马是铁律,一群人耐着性子驱马到了营门,只要营门一开,就能逃出生天!

营门守将早得到吩咐,一边让人打开营门,一边跟扶骨碌套着近乎,毕竟也是族长身边的心腹嘛!忽然,他看了一眼扶骨碌身后,有些不解道:“扶骨碌将军,不是说要带五百人出去吗?怎么才这几十号人?”

扶骨碌只顾死死的盯着营门,哪还管的上理会他。

那营门守将见他神色怪异,又看见队伍后方有人燃起了数支火把,忙叫道:“快把火把灭了!族长有令…”

“有尼玛的令!”扶骨碌见营门已经开了三分之一,眼睛都绿了,以平生最快的一次抽刀砍在了守将的脖子上,吼道:“点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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