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来花开》下:花语外传(1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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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语外传(11)

20091210阴

花语:

昨天那场雪把村内村外盖白了,去年竟没下一场像样的雪,看今年下的这么早,雪会多起来吗?

上学时看过《夏》《看谁生活的更美好》,现在看到《爱,是不能忘记的》,原来,小说就是写生活,女作家细腻的笔触把生活写的又美又哀伤,我问陈教授这样说对吗?他说你的领悟力很强,能读出伤感的美,才是真正读出书的真谛了;成功的作品无一例外,都具有悲伤美,而悲伤之美最具有魅力,也许人类自己就是一场悲剧,悲剧的震撼力才是文化艺作品永久性的元素。

来陈教授家的人渐渐多了,好像他习惯这种啦家常,那个张文明儿女的故事竟然让他兴趣盎然,真想问问他这些平常的事没有一点新奇,是要编写成一段传奇吗?

在他的一里看到一首词:

蝶恋花·阅尽天涯离别苦

王国维

阅尽天涯离别苦,不道归来,零落花如许。花底相看无一语,绿窗春与天俱莫。

待把相思灯下诉,一缕新欢,旧恨千千缕。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好哀婉啊,他怎么抄写这首诗呢?肯定有原因,问问他呗。

大爷家二姐王向静又闹离婚,这是第三次,怕是最后一次啦,这个社会怎么了?真如陈教授说的,人了?

外传:

陈方春给王向明的信里,写过一段“两兄弟争财,三姐妹让利”的故事,那是在他的壁炉前听王昌江讲的,王昌江主讲,其他人跟着添枝加叶,王昌江是刘桂花丈夫的大爷,六十多岁了,脸膛黑红,身板健壮,那晚上,陈方春给大家递烟,有人要接,王昌江说,这里有大人也有孩子有女人,门窗关的严实,陈教授又不抽烟,咱们忍忍吧,喝几壶茶就回去。陈方春说,你们随意,抽一支没关系。那晚,王昌江妻子也在,说不抽就不抽吧;刘桂花说,我大娘我的对,都别抽了,我给你们拿糖去。糖是陈方春让王向明从bj邮寄来的戒烟糖,刘桂花从茶几上一个精致的长方形金属盒中拿出来,给几个吸烟的发过去,王诚杰说我也吃,陈方春说:“这糖不甜,刘嫂,你给孩子拿桂花糖,不过回去要好好刷牙哦。”一屋人都笑,陈方春一脸愕然,稍停,自己也笑了。

第二天下午,刘桂花给陈方春送来一捆木柴,陈方春问是你砍的?桂花说是我家院子的,明天上山去砍。陈方春说,辛苦你了,明天我跟你去砍柴。刘桂花说,你那双手,砍的动木柴啊?陈方春伸出双手说:“你看我这双手,也有茧子,虽然不比你胼手胝足的,但也厚实着呢。”刘桂花伸出两手与陈方春的手并排看,一声叹息:“哎呀,不比不知道,你看我的手,都成老妈子的手了。”

刘桂花的手宽厚,手心长满一层层的老茧,看不见手纹;手背一道道的纹路,横竖清晰。陈方春说,你这手真正劳动人民的手,长期劳动天天练武的结果。刘桂花说,是啊,我每天不是下地就是舞刀弄棒的,手上有劲,不信的话,我给你比试比试手腕。陈方春说,我信,但试试也不妨。刘桂花免起袖子,两人在八仙桌上握住对方的手,暗地一使劲,开始比试。

陈方春第一次跟刘桂花握手是在初来北方庄见面的时候,那是出于礼貌,两手轻轻一握,还没有抓住就松开了,这次是扳手腕,手抓的很紧,陈方春立刻有一种触到握力器的感觉,张力大,弹性足,只是温暖些。陈方春用力向下压刘桂花的手背,刘桂花静止不动,扛过陈方春两三轮冲击,便发起攻击,轻轻一用力,陈方春败下阵来。陈方春说:“我这身板,在我们学校老师中,属于比较强壮的,现在看来,徒有其表啊。”刘桂花说:“你们都是脑力劳动,体力上肯定跟不上农村人。”陈方春说:“我平时也常锻炼,早晨练太极,下午偶尔打打球。”刘桂花说:“要说打球,照样锻炼身体,但不一定比得上干农活有劲。”陈方春说:“是啊,各有特长吧。球场上,你不一定比得上我了。”桂花说:“可能吧。你看我这一手犟子,跟了我三十年了。”陈方春说:“看你的手,五十岁的年纪;但看你的皮肤,二十岁的年龄。”刘桂花说:“可能我保养的好吧。下地干活长裤长褂,脖子也不让太阳晒着。”陈方春说:“你是有意做的?”刘桂花说:“有一半的原因吧。我并不是怕晒黑,一晒就晕,所以出门的时候,尽量穿的齐点。”陈方春说:“你可能有功能性血小板症状;但你头发浓密漆黑,又常活动,面色红润,很健康的。”刘桂花说:“有影响吗?”陈方春说:“没关系,冬天可以在太阳下好多活动,夏天避开阳光。平时不头晕吧?”桂花说:“平时很正常,顶多害个头脑感冒的。看你的身体很好,皮肤也好。”陈方春说:“在bj,每年检查一次身体,血压心脏等等的正常,内脏也没有毛病。”“你经常锻炼身体啊,所以你看上去很年轻。”刘桂花说着,免开陈方春的袖子,说:“你看你的皮肤,比我的还嫩生,我爹五十岁上就有老年斑了。”陈方春说:“我也快了,马上糟老头子一个。”刘桂花一阵笑,说:“你是五百年修炼出的神仙,老不了。”陈方春说:“昨天看你大爷,很健壮,放在城市中,标准的美男子。”刘桂花说:“是啊,就像你说的,劳动使人年轻。”陈方春说:“劳动年轻是心理上的,但年年风吹日晒使人更容易外表老。”刘桂花说:“你是心理上年轻,身体上也年轻。”陈方春问她:“这怎么说?”刘桂花便问陈方春抄下的王国维的那首《蝶恋花》,陈方春给刘桂花解说这首词的背景和寓意,末了才解释说:“这是我八年前抄写的,当时,我妻子查出乳腺癌,没过几年,人已憔悴不堪,一方面看着她正是年轻有为之时,却不曾想,小小疾病把人摧残的一时弱不禁风,一方面,想到她等于一个被判了殒命的人,不知何时会突然离我而去,那种痛惜与焦虑天天捅在我心上,闲翻书的时候,再次看到这首词,忍着泪把它抄写来了。”刘桂花说:“对不起,惹你伤心了。”陈方春起身走到屋内,一会走出来,拿出一本影集给刘桂花看。

刘桂花翻看着影集,偶尔问照片上的人物拍照地点时间,陈方春一一给她作解,看完后,刘桂花说:“师母走的很可惜;听王向明说她的教学水平很高,是国家正高级教师,她在的话,你来不了北方庄。”陈方春说:“一样来,我和她有个约定,等两人退休,一起到一个山庄生活;我来这里,也是代她实现那个愿望吧。”刘桂花从影集抽出一张陈方春夫妻的合影,说:“我把这张照片装在墙上的镜框里。”陈方春说:“也好,当初想贴在镜框中,可又怕引起太多的感伤,没敢放。”刘桂花说:“我是不是多事了?”陈方春说:“不是多事,是心善,你是个好女子。”刘桂花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去取镜框。陈方春听着这一声叹息,想问问,再一想,打消了问的念头。

刘桂花和陈方春聊了一会天,把王诚杰放在陈方春那里,回去做晚饭,走到家门口,看到大娘邢尚昐正走过来,没等她让大娘去家里坐,邢尚昐拉住刘桂花的手说:“桂花,你可回来了,走,到你家去,我给你说件事。”

桂花大娘说的那件事是她二姑娘王向静闹离婚。

王向静是刘桂花大爷王昌江的二女儿,在一家市工商银行工作。王向静很幸运,有一年市银行招工,要求高中以上文化,这本来是内部消息,一般人哪里知道。没想到在市人民医院工作的张文明女儿张士莲听到了,把这消息传到老家,问问老家有符合这条件的吗,王昌江那天在张士旺家,听到消息后,问张士旺,他家王向静符合条件,能不能给报个名。电话立刻打回去,张士莲说,明后天的等我消息,你们把高中毕业证、户口本、身份证准备好。王长江回家给王向静说起,王向静说不行啊,我是初中毕业,就如同一盆凉水当头泼过,蔫在那里不动。平静了半刻,王长江说,你宏知哥在县职业学校上班,问问他能不能搞个毕业证。王向静说,就是能搞到,这时间也来不及啊。王昌江说,打个电话问问。

王昌江电话打过去,李宏知听了说,时间很急吗?王昌江说,就这两天内。李宏知说,你中午来我这里,带上静静的照片,两寸彩照大的。

李宏知跟市教管局学管处的主任是同学,曾经办过职业学校的毕业证,这事在北方庄不少人那里听说过,王昌江只知道李宏知可以办毕业证,却不知道办的是职业学校的毕业证。李宏知了,没多问到底是什么毕业证书。等下午王昌江到了,仔细一问,才知道要用的是高中毕业证。

王昌江心底一沉,又失望了。多亏李宏知问了一句,打电话问问张士莲,职业学校毕业证可以不可以。电话打过去,那头说可以,职业学校的毕业证和普通高中的都行。

李宏知给老同学打过电话,叫上王昌江当天喊了部车,马不停蹄的赶去市教管局。事情办的很顺利,证件盖上几个章,下午五点半拿了回来。李宏知和王长昌去市里的时候,李宏知当着王昌江的面拿出四千块钱,说人情费。王昌江说,宏知老侄,回家我给你送来。李宏知和他同学别过王昌江的面,走到另一间房间,李宏知递给他同学三千元,同学返回一千,走出屋后,对王昌江说:“这事对谁不能说,一辈子烂肚子里。明天我要准备档案,这工种肯定要原始档案,你们来市里报到名的时候给我说一声,我把档案拿过去。”王昌江说:“哪里会这么急,大概录取后备案的时候才要档案吧。”他同学说,你看我紧张的,那也得先把档案做好。李宏知说,你准备吧,今天不和你吃饭了,我们得赶回去。同学没再让,说天不早了,不留你们啦,路上小心。

王向静很幸运的被录取了,后来又一次次的参加各种培训,没几年,王向静拿到行内上岗证,先干大堂,后做储蓄,再一步步做上去,营业部、信贷、出纳等等的,再后来,做到分支营业部的经理。

据张士莲说,当年,那家银行最后一年向社会招收工作人员,后来都是科班出身的大学生了,和王向静一起招收过去的十二位姑娘,王向静最出色,人长得好看,气质俊雅,心灵嘴巧,其他姑娘大多被分配到各分支机构做后勤,唯有王向静做到了经理位置上。

王向静工作六年后才和银行一行长公子结婚,那公子叫阳明凯,在公路局上班,为人大方豪气,精神百倍,长的倜傥风流,个人生活很干净,知道疼爱娇妻。但有一个最大的不足:爱喝酒爱摆场子,逢酒必醉逢场必醉,而且酒后无德,整夜折磨媳妇。

三年以后,王向静实在过不下去,离了婚,但离婚不离门,仍吃住在婆家。因为公公婆婆舍不得的王向静,说先离婚吓唬吓唬他,看他能不能改改,再不改,不耽误你的生活,意思是王向静愿意改嫁就改嫁。

阳明凯不喝酒是个君子,彬彬有礼不说,而且为人豪爽:他的工资从没有向家里交过,不是借给朋友了,就是请场了。王向静不给他计较这个,她的工资比阳明凯的高出很多,何况公公婆婆都有工资,还常常给王向静钱,名义上是给孙子阳行伦的,其实就是给儿媳妇的。但绝不给儿子阳明凯一分。为了这一份情谊,王向静答应了公公婆婆,不离开他们。

三年后,两人复婚,阳明凯再婚后老实了一年多,因为他儿子父亲母亲监督不让他喝酒,如果喝过了酒,公公婆婆就把王向静喊回来住。但人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而且阳明凯喝酒没有规律,喝的早的时候,能方便躲,回家晚了,却不容易躲,况且阳明凯半夜回家不一定喝酒。一个月里就有几次防不胜防,王向静就遭了阳明凯的毒手。再后来,王向静干脆搬到婆婆家住,可阳明凯不愿意了,说你是我的老婆,怎能躲着我呢,起码我得尽尽做丈夫的责任吧。两人一个如同鬼子扫荡,一个恰似百姓逃反,眼看着日子不好再过下去,王向静又一次提出离婚,这次她公公婆婆表示支持,竟为王向静作证,帮着她打离婚官司。这事一时在整个市里传为笑谈,说老公公婆婆不认儿子,帮儿媳妇给自己儿子打官司,更有不怕嚼舌头烂嘴的,造谣说王向静跟她公公相好,慢待丈夫嫌弃丈夫。

王向静第二次离婚,再不在公婆家住,去外边租赁房子,打算拿出积蓄做首付款,买一个小居室带儿子娘俩过;她公公知道后,找到王向静,说好歹是干银行的,我们这行里哪有住小房子的,何况你带着我孙子,怎么也要买个三室两厅。王向静说我去哪里找那么多钱买大房子,她公公说,我给你五十万,算我借你的,有了就还,没有拉到,当给我孙子买房子吧。王向静听着有道理,便接受了公公的支助,于是二一添作五,买了一座二手房,离婚不到一个月就搬过去了。

再次离婚的王向静一下子轻松起来,因为房子与公公婆婆家隔一条街,儿子上学接送由公婆照顾,偶尔忙了还去公婆家吃饭;阳明凯一个人生活很是单调无趣,只要没有酒场,就到老爹那里蹭饭,和王向静几乎天天见面,却能相安无事,两个人如同邻居又像朋友,每次见面相互道声好,一张桌子上又有说有笑的。有一次,王向静她弟弟王向仲去市里办事,王向静给婆婆打电话,说弟弟来了,让她准备几个菜,一会过去。王向仲没头没脑的跟着姐姐到他姐婆婆家吃饭,碰到了阳明凯,看到两人有说有笑的,才猛然想起,他俩人离婚了啊,怎么还这么亲热?

回头跟王向静说,不行啊姐姐,你们这样过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你不是准备跟阳明凯复婚吧,你们要复婚可以这个样子过下去,不打算复婚,决不能如此,不然,你一辈子躲不开阳明凯。王向静说谁和他复婚,却没说下去。

让王向仲说中了,五年后,王向静和王向仲再次复婚,这次复婚时间不长,一年半后,第三次离婚。

在三进三城的日子里,王向静人到中年,孩子上高中了,回头一看,才发现自己这小半生一半给了单位,一半给了儿子,没有多少是给自己的,结婚离婚却如同无性婚姻,生活,都付与不知所以然的忙活了。

在许多熟人亲戚邻居朋友看来,王向静夫妻打打闹闹的就是那个命:谁也离不开谁。因为他们每次离婚后,都没有再找对象,而且不论结婚内还是离婚期间,两人没有缺席过两边家庭的礼仪来往。常有人劝说她俩好好过日子,不要再离离合合的啦。却没有人想,谁的日子怎么过的谁最清楚,外表是现象,内里难看透。

在王向静心里,工作一直是第一位,阳明凯这人除了喝酒,哪里都过得去,她的真实想法是等人过半百,阳明凯也许会改,那时候为着孩子,再复婚;在阳明凯心里,王向静什么都好,挑不出任何毛病,都是自己混,对不起王向静。因此,每次婚姻危机到来时,阳明凯主动向王向静道歉发誓。然而,阳明凯内心深处有一道难以过去的坎:他一直怀疑王向静对他不忠。

对男人来说,一个太优秀的妻子,是骄傲也是内患,除非他比妻子更优秀。令阳明凯不放心的,恰恰是他不如王向静优秀,按他的说法,工资不如她高,身份不如她贵,社交能力不如她频繁有魅力。王向静有一段时间在分支总行上班,常跟行长出出进进,那个时候阳明凯是最自卑丧气的时期。更何况还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关子:王向静曾经有过一段网恋。

那是第二次复婚后,王向静在烦闷孤寂的日子里和一个男人在网上结识,女人的倾诉引起男人无限的同情,在心灵的安抚与欵欵婉转的情谊中,两人约会了,对方是附近县区的公务员。

两人在一块吃了一顿饭,说了一下午的话,男人是有家室的人,很正直,一点没有引诱王向静的意思,在分析王向静的婚姻中,一直劝王向静离开阳明凯,另组家庭重新生活。王向静起初还有对那个男人的依赖心理,见到男人后,把话说得更明了,依赖心没有了,自强心坚定了。

两人那次会面不算神秘,却也很悄然,却没想到被阳明凯的一个同事给看见了,回来告诉了他。阳明凯炸锅了,向王向静发难,好像王向静给他带了多少年的绿帽子,让他当了多少年的王八。王向静全部承认了,并把自己和那个人的聊天记录给他看;为了自己的清白,又把事情的全部经过说给公公婆婆听,公公婆婆说,这不怨你,是阳明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珍惜。

阳明凯在自己家闹完,又跑到北方庄王向静娘家闹。正好大姨子王向凤也在,看着阳明凯哭鼻子流泪的冤屈劲儿,说了几句话,才让他消停下来。王向凤说:“你嫌不够丢人的啊,大哭大闹的,别说我妹妹把真话告诉你,他们没有那档子事,就是真有了,你能怎么了她?你去院子看看,村里人都让你引来了。”

第三次复婚不久,王向静提拔了,去一个支行做了经理。阳明凯旧伤复发,醋坛子打破,以为王向静凭着她的姿色上的位,天天疑神疑鬼,跟踪王向静,甚至因为一次一个客户和王向静聊的热烈,阳明凯出手把人家给打了。这笑话闹的更大了。

王向静的幻想结束了,又一次提出离婚。阳明凯却没有上两次痛快,死憋着不同意,前几天,跑到北方庄给岳父母告状,说王向静在外有人,她有人就有人吧,还要把我踢走,我这次下定决心了,除非我死,这婚离不成。

刘桂花原来耳闻过王向静婚姻的故事,等大娘邢尚昐说完第三次离婚的事要求她拿个主意的时候,刘桂花很是茫然,从道德上说,王向静是清白的,没有错误,有的话,对阳明凯的幻想太大,现在想清楚了,离就离吧;而阳明凯也没有什么错,就那个酒品太差,但看这劲头即使王向静有外遇他也不同意分手,这官司她刘桂花没法判。就说,静子姐愿意离,他阳明凯挡不住,我看离了好。邢尚昐说,阳明凯那孩子混账啊,说要离的话,跟静子同归于尽,还说怎么的杀我们家人。刘桂花说,他那是吓唬人,人要一吓唬就软,这世道不乱了。

刘桂花跟陈方春说了王向静的婚姻,问陈方春怎么办。陈方春说,你说的对,坚决离,别存幻想。桂花问,这世道怎么这么乱?陈方春说,这不是乱,这是人。刘桂花说,还解放呢,乱套了。陈方春说,你看王向静夫妻,本来两人没有什么大的冲突,就一件毛病使他们的婚姻闹到分手的下场;虽说没有十全十美,但一点瑕疵会把九全九美全部破坏掉,在婚姻上,一可能比九大,所以婚姻的失败不一定是坏事,化坏事为好事,是向人性迈进一步。比如你,你不是很反感王向新对你的“背叛”吗,你怎么办?总不能因为一次网恋开除他吧,而且你们有感情的。桂花说,你怎么扯到我身上了,难道我不管留下王向新还是开了他都是人性的的解放?陈方春说,这要看你的感受,假如你实在不能忍受,可以离开他啊,因为顺应了你的思想,而且这思想与人的本性一致;你认为你们有感情,可以原谅他,不更显示出宽容的人性之美;话又说回来,假如王向新与你没有夫妻之情,坚决离开你,你答应他,是你人性中善良的表现,成全他嘛,你不答应他,缠着他不放,甚至以此作为报复他的手段,并不说你没有人性,不可避免的报复也是人性的原则之一,但这种报复,是对双方的折磨:报复的人不一定有快意恩仇的舒畅,被报复者不一定有道德低下感,反而容易引起更大的悲剧:要么回避,要么反击。

刘桂花说,照你的说法,坏蛋就任他坏下去,好人就忍下去了?陈方春说,当坏得不到惩罚,好的不到保护时,还有法律在,让法律去完成她该完成的任务:不放过一个坏人,不冤枉一个好人。刘桂花说,亲爱的大教授,你说的头头是道,但把我说糊涂了。陈方春说笑着说:“所以啊,世上的事太复杂,谁也没能力过那种为所欲为的生活,帝王可以,但帝王总被革命割下他的头颅;富豪似乎能,可获不得真爱,而且早晚得到报应;恶魔能,但恶魔总归被正义打败。”刘桂花笑着说:“每回听你长篇大论,半是雾水半明白,但我还是喜欢听你说话。”陈方春说:“这说明我说的有道理。你一时不明白,等过后会领悟了的。”刘桂花说:“我怎么回复我大娘的话呢?”陈方春说:“你已经回答了啊。无非劝说你大娘,就让她放心,党的天下容不得胡闹。再说法律规定了,两人一方坚决不同意时离婚,另一方可以等,两年后自然解除婚约。”刘桂花说:“有这个规定吗?”陈方春说:“婚姻法上好像有规定。”刘桂花说,我回去告诉王向静。陈方春说,王向静会知道这个规定的,你的任务帮助你大娘消除顾虑,其他的别说。

炉子里的木柴“砰”一声暴响,王诚杰一个激灵趴在刘桂花怀中,刘桂花心里也跟着一惊,陈方春抓住那根木柴抽动几下,把火头上的炭灰向炉壁敲了一下,又放进炉子中央;刘桂花说,刚才那一响,你怎没惊着?陈方春说,你经常烧柴火,常见这情况啊,怎么给吓住了?刘桂花说,可能刚才听你说话太专注。陈方春说,王诚杰玩的太专注,也给吓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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