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鬼屋·十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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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路过的一座房子好像有些奇怪……它的窗户都是用砖封死的。”

何雁归看着前方巷子里的路,两旁的房子只能由我打着手电观察,一般人家窗户都安着玻璃,手电光打过去有强烈的反光,但刚才路过的房子却用红砖封窗,显得很奇特。

“……有的人会把房子封死,用来停灵或者干脆作为阴宅,这奇怪吗?”随着子时即将过去,何雁归也渐渐焦急起来。

“当然奇怪,这么做的大多是城市里买一间小户型的楼房对吧?这里是郊区,大多数都是当地人的自建房,而且许多人只有这一处房产,会有人把唯一的住所当成阴宅吗?”

“明入地中……不错!梁笑,你是个天才!”何雁归眨了眨眼睛,笑了一声,说道,“坐稳了,我们前面掉头。”

随着寂静的夜晚中一阵油门响声,我们终于来到了这座诡异的房子门前。呃,如果说这还勉强算是一座有“门”的房子……

因为这座房子本身就像是一个浮现在地面之上的古代墓葬一样,四面都长得一模一样,我们小心翼翼地围着墙根绕了一圈,这里像很多年没有人住一样,杂草丛生,蛛网遍结。

只有其中一扇窗下,看起来像有人曾经踩踏过的痕迹,杂草都委顿在地,但这扇窗与其他窗户又分明别无二致,都是用红砖砌起来,严丝合缝,密不透光。

何雁归伸手在封窗的砖墙上摸索了一阵,神情凝重。直到她检查到窗户的左侧,整个窗框随着她手上的动作摇晃了一下。

她并没有立即推开门,而是收回手,先把自己手里的小手电关了,而后压低声音说道:“把你的手电也关了,待会别出声。”

我点点头,四周恢复了一片黑暗,黑暗又安静的环境令我感到重新回到了那天的梦境里,只是这一次我不再是失去任何感觉,随着一缕檀香飘荡。

“嚓——”何雁归划了根火柴,点起一支蜡烛,用烛台托着。烛火在安静无风的夏夜里一动不动,发出的光亮羸弱无力,堪堪照亮眼前一小片地方。

她没有解释这么做的原因,难道说是为了烘托一下恐怖的气氛吗……呃,人点烛鬼吹灯之类的吗?

随着她推动整个窗框,窗框上经年累月堆起的灰尘扑簌簌地落到我们面前,扬起一阵尘烟。

里面不是完全的黑暗。

房间的中央,同样有一点如豆的火光,被我们开门的动静扰动了原本近乎凝固的姿态。

火光的闪烁似乎惊动了一旁的男人,他抬起头看向我们的方向,动作缓慢得像一颗飘落的尘埃,他原本正在桌前奋笔疾书——借着最昏暗的光,用最简陋的稿纸和钢笔。

是霜痕。

他的头发此时没有扎起,完全地披散在脸上,除此之外他和我上一次见到时没有任何改变。胡子拉渣,一脸浮肿,像刚从福尔马林里捞出来的大体标本一样……

最怪异的是,他的眼神和严雪儿那空洞无物的眼神别无二致,但他的手依然不停地书写着,哪怕正在抬头看向我们的方向,他的手也只是停顿了一瞬间,而后又像全自动的打字机,继续书写着……书写着……

桌面上堆满了稿纸,没写完的被他压在胳膊下面,写满的则散乱地铺满了整张桌面,直到桌面上已经再也容不下了,于是一张接一张地飘落在地上……

我从房间中央收回目光,看向我们站的入口处,果然,稿纸已经堆满了整个房间,哪怕在最靠近入口的地方也零星散落着一些。

这副场景比红砖墙更能拦住想要闯进来的人。

我和何雁归就像一下子被攫住了灵魂,只是在门口呆呆地站着。

过了许久,霜痕就像不速之客已经不存在一样,又低下头去写着他的手稿。

我转过脸对何雁归点点头示意我们可以进去。出发前我们就约定好,没到一个地方就先由我观察一下,确定没有鬼我们才继续往前。

但是我点头其实不无心虚,因为严雪儿压根就不是鬼,万一我只能看见鬼,看不见凶神怎么办……

“霜痕,这十年来,为什么你要不停重复‘祭凶神’的仪式,你所祭的凶神,那个严雪儿,到底是什么来路?”何雁归先开口问话了,她的声音很轻,在空荡的室内反复回响着。

“严……雪儿……”霜痕仍然是抬起头,我发现他说话的声音好像和上一次见面时不太一样了,就像……就像是一个从来没有学过说话的人,无意识地模仿周围人说话的声音,那种声音扭曲又充满了不理解的意味,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我和何雁归对视了一眼,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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